作者有话要说:
☆、残阳一抹艳如血
宝鉴铺挂着的名画背后,贴着小小的一枚粉色蔷薇花瓣。
“我因为父亲的原因,不敢明着与他来往,便在这家店铺的画背后,贴上一些象征地点时间的东西,他来看了便知道什么时间去哪里见我。”凌华说,素手抚上一支蔷薇,娇艳无比。
傅瑶不言语,低眉垂眼等候着罗夙的到来。
罗夙捏着这枚蔷薇,粉色的汁水染红了他的指尖。慢慢的,他的唇边浮出一丝弧度,倏地转身离开,奔赴蔷薇园。
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傅瑶隐了身跟在他们身后,只觉得有种什么都不管了直接逃跑的冲动。虽然其实他们这赏花之行非常欢乐,笑声不断,热闹的很。
傅瑶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玉雕冰筑的凌华也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也能像一只猫儿样依偎在罗夙怀里。
凌华拉着罗夙行走在蔷薇之间,这两个同样出色的人衬的花都艳了几分。凌华仿佛把已经和罗夙决裂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指着满园的蔷薇述说来日要带上什么物品再看一次,还故意赖着不走,非要罗夙背他。
罗夙放开牵着凌华的手,在他面前蹲下来,小心的背起了他,那满面宠溺的微笑,真真的深情满眼。
凌华随手摘了一朵半开的蔷薇插到罗夙的发冠上,大笑不止。
美满到缠绵悱恻的场面叫傅瑶看的寒毛卓竖。感觉到背上有冷汗湿衫,傅瑶几次忍不住想跳出来,都制止了自己,但没想到最终忍不住的还是凌华自己。
过了很久,凌华终于摸着罗夙的脖子,轻声问道:“那东西,你到底放在哪里?”
罗夙笑而不语,凌华终于忍不住从他背上跳下来,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东西你拿走了,我怎么办,我死了怎么办?你就不能还给我吗!”
罗夙没有变色,他捧起凌华纤长的手,倾身亲吻他的手背。
“对不起。”
他说:“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凌华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被他拉回怀里。
凌华在他怀里挣扎无效,索性一头扎在他胸口,哽咽着,一字一句地问:“你连一个理由都不肯告诉我吗?若你,若你当真有重大用处,我也好……”
“我不能抹杀发生过的事。我不奢望你原谅,凌儿。”罗夙抚摸着凌华的黑发,收敛了笑容,“但我当初告诉你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誓言,都是真的,经年未变。”
凌华咬着唇,运用内力从罗夙怀里挣扎出来,“你道我稀罕吗?”
他转身要走,罗夙问道:“你来,只是这般?”
凌华脚步都没有停,他说:“我要成亲。”
他和傅瑶擦肩而过,只一个眼神,傅瑶便知道那东西已经放在罗夙身上了。
罗夙觉得心口一片冰凉,他看着他的背影,捂着眼睛,竟大笑了出来,凄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不会是疯了吧?傅瑶皱着眉想,忍不住去看凌华,但他的背影,端正挺拔,实在看不出任何的东西。
这个端正挺拔的背影如芒刺一般狠狠地扎进罗夙心上,难怪他要捂着眼睛不去看。
傅瑶就跟着脸色恍如死者般的人一路走到了城外的林子。大概是他受了太大的打击,精神恍惚了,竟然没有发现跟踪的傅瑶,让凌华放在罗夙身上的追踪粉末都没得用处了。
走到一定程度时,突然有黑暗笼罩过来,傅瑶远远看见一个穿着宽大带帽黑斗篷的人影站在半跪着的罗夙面前。周围隔的太远,傅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傅瑶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她感觉到有细小的光影闪烁,凭直觉要躲开,但是那如影随形的光影实在躲不过,全身一阵刺痛,傅瑶跪倒在地,强忍着抬头,看到头顶浮有一朵黑莲,莲花散发的光芒笼罩着自己。
“别动。”有人和气地对她轻声说:“不然你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傅瑶挣扎着瞥了一眼,抵着自己的赫然是罗夙的佩剑,这个人当然就是罗夙了。
没想到只是近了几分便被发现了,傅瑶猜想如无意外自己着是要见阎王了,心里一片悲凉,这个时候,忽然又想起了清凰,清凰是第二世的自己,若是自己现在死了这里,那清凰是否可以代替自己继续收集启天?
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刺进傅瑶的颈脖,碧色的光芒从伤口涌出。
苏芷遥……喉咙似乎被堵住了,她想要吐出一个名字,却又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只能卡在喉咙里,搅得心人疼。
傅瑶阖上眼睛,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在眼前……
就在她以为要魂飞魄散的一瞬间,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身上一轻,傅瑶猛地睁开眼睛就已经被人打横从地上抱起了。
几个起落之后,那人将傅瑶靠放在一棵树旁,伸手运用灵力治愈傅瑶的伤口。
傅瑶看着来人,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在嘴边来来回回,一开口竟只是说了一句:“沈群,叶宸不要你了!”
“……”沈群怔了一下,轻轻笑道,“好久不见。”
傅瑶忽然垂下眼眸说:“你,你也是月照一族的人?”
沈群抿唇,点头道:“对不起,不管是什么理由,的确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做错了。”
只这一句,傅瑶埋脸到膝盖里,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她的身躯颤抖的厉害,一时间,无数的怨恨都冒了出来,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她放声哭泣着。
沈群半蹲下来,深深凝视着,许久,他缓缓地张开了双臂把她搂入怀,就像是慈爱的父亲抱着受了委屈的孩子安慰她。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洛柔儿对不起你,苏芷遥对不起你,白斐对不起你,我们都对不起你,都太自私了,对不起,对不起……”沈群抚摸着她的头发,漆黑的眼睛黯淡无光。
天边一抹残阳如血,傅瑶心里恨极了,却又不知道该恨谁,她依在沈群怀里痛哭着,可眼前总是有一个人在,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她感到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潮落浮花生死路
“所以说,你没看住月儿姑娘,让她跑了。”傅瑶扶额,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白斐点点头,低眸盯着桌上的花瓶。
“……什么月儿?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黑眸在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之间游走,沈群手撑在桌上问道。
傅瑶果断摇头,她摊开双手说:“事情太多,我懒得解释,你可以之后找……叶宸,对!等叶宸和卓裴天回来,你可以找叶宸好好了解一下。”
“……”沈群翻了个白眼。
不管这三人着不着急,月儿这次的离去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房间里,纪芙正和离润交代嫁祸了凌家之事。
“……你……这可是一条人命啊!”离润一听纪芙在自己走后居然下了杀手,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纪芙摆弄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连眼皮都没抬起过一下:“那又如何,如果只是让凌家那个门房离开这里,难保不会被找出来,而且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回来威胁我们,只有杀了他才是最妥当的,离哥哥,今天心软,说不定明天就会上断头台为今天的心软丧命。”
离润强行让自己打颤的身体镇定,他端起香茶凑到嘴边,忽而又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真的不会是无用功?”
纪芙抬眸静静看了离润一会,朦胧的烛光下,眼前的人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淡淡道:“我今天打听过了,那傅瑶昨日从凌府内出来的,她和凌华那家伙肯定见过了,说不定就和凌华说了这事,而今日那门房便不见了,这是明摆着的在说凌华有猫腻。”
离润偏着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可是,这不是太明显了吗?”
纪芙似乎是在指责离润的不成器,眉宇之间尽是冷锐之色:“傅瑶并不是愚蠢之人,若我们做的天衣无缝,那反而是处处留嫌了,就是要这般,十分明显,却又让人不得不疑心最是恰当。”
离润恍然大悟,他神色一动,双手握住纪芙白皙的手,笑道:“芙儿虽然聪慧异常,但想这些东西也定是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纪芙僵了一下,那冰石般的眸子里泪光闪动,有一抹久违的温情从她心头掠过,她垂下眼眸,当离润将揽上她肩头之时顺势倒入他的怀里。
明月皎洁,照在人的身上带着微微的寒意,纪芙依偎在离润的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十分安宁。
忽有冷风将舫门吹开,透过粉色的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什么人进来了,纪芙从离润怀里起来,冷声道:“那个不懂事的小丫鬟,还不快下去!”
那人站在那里没动作,离润见纪芙脸色不善,心里怜悯这个“手足无措”的丫鬟,温声对纪芙道:“许是吓到了,我去看看。”
他才起身,有狂风竟将珠帘道吹开了,现出站在门口,一身红衣泣血,眉心贴着一朵紫金花钿的月儿。
离润整个人都吓懵了,脸色惨白惨白的,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月儿慢慢地走向两人,叮当、叮当,纪芙起身撩开珠帘平静无波的双目注视着艳丽非凡的月儿。
月儿看着有意无意挡在离润面前的纪芙,冷冽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崩裂瓦解,随后重新冰封。
“还不动手?”纪芙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月儿愣了愣,忽而上前握起纪芙的手却被纪芙猛地甩掉,她的目光停留在她故作冰冷的眼瞳里:“你既然不怕我,却为何连我的手都不敢碰?”
纪芙垂眸不去看月儿,离润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发出尖叫却被月儿一指阴风封住了声音行动,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月儿,战战兢兢的几乎要失禁。
纪芙眼睛都没有眨一眨,她开口:“不杀我,我会再杀你一次的!”
月儿微微偏头凝视着她:“你在害怕。”她强制似的拉住纪芙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是在害怕我杀了你,还是害怕我杀了他?”
她定定看了她一会,低头慢慢掰开她的手指,冷声道:“他不是杀你的人,而且你喜欢他,自然不会害他。”
月儿嗤笑一声,再不言语,房间一时安静到极点。
纪芙微微咬唇,月儿看了眼满面惧色的离润,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道:“我要杀了你。”
一瞬间,她脸上血色尽退,有如海浪的冷意漫开在空气中:“你真要杀了我?月儿,姐姐。”
她猛地伸手摸上纪芙的脸颊,力气很大导致纪芙的脸颊都红了,眼底却勾起一抹堪称温柔的颜色:“我昨天想了很久,想你到底哪里值得我做那么多事,乃至付出了我的生命。”她在摸到纪芙发髻时,一把抓住纪芙的头发让她仰着头在自己面前:“你长的还没有我自己好看又心肠狠毒、杀戮成性、从里黑到外,哪里值得我喜欢!”
她颤抖着双唇,努力让自己镇定的反问:“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月儿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离润面前,纪芙自知无能为力,只得含着眼泪看着月儿将离润身上的术法解开,捏着离润的下巴,那忽而变长的红指甲抵着离润的喉咙问:“我想杀了纪芙,可你要是肯下来陪我,我就不杀她,你说好不好?”
离润尖叫着拒绝了,月儿的指甲在他的喉咙划下一道血痕,她对纪芙笑道:“你看,纪芙,你还多了一个缺点,眼瞎!”她微微偏着头看着离润,又笑了笑道,“我想到一个更好办法,他不爱你,可你爱他,我杀不了你,我可以杀了他,杀了他,你因为他的死而痛苦,这比杀了你更让我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