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妈妈也说得没错,许多时候我们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有其他的人和关系牵扯着。不说周围的陌生人,即使是熟人甚至是亲戚,在知道她们俩那惊世骇俗的恋情人,第一反应也会和所有人都一样。
不但不会原谅,甚至更加苛求。
这个就是现在所有人的通病,对陌生人的宽容,对自己人的严苛。
“你想想,我是真的愿意看见自己的女儿伤心难过吗?可是你不要忘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在身边发生过。”叶妈妈抹着眼泪说到:“你还记得你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吗?出了五服,二十年前就考上了大学的那个,最后自己吊死在村头大树上的那个,不也是被流言蜚语给害死的?你都忘了?”
被叶妈妈一提醒,不但叶爸爸想了起来,连叶初九也似乎都有了相关的记忆。
在二十年前,确实是有那么一件事情。
村子里面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被所有人都宝贝得不成样子。本以为会出人头地,可谁知道染了一身坏病。调查之下才知道,他就是成了同|性|恋,才会这样灰头土脸的回来。而且这事情闹得挺大的,就算是出了五服的远得不着边的亲戚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有的小孩子都被大人教导着以后不要学坏什么的。
后来那人受不了村里面的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最后在村头的大树上上吊死了。而且就算是人死了,他的事情都还是被人说着,他的父母后来也都悉数搬走,再也没了音讯。
叶妈妈哭着说完,叶初九和顾禧也都沉默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叶妈妈的不同意是因为她自己本身的反对,没想到却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妈,你别想那么多,我和顾禧都不是那样的人。”叶初九挨了过去,在叶妈妈的身边坐下来。“我是你的孩子就不说了,顾禧也差不多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想想看,我们是那样会在外面胡搞乱搞的人吗?再说了,我和那个人不一样,我这是恰好我喜欢的那个人和我是同样的性别,换成其他的女人,我肯定连看都不会看一眼。顾禧也是一样的。”
“是啊阿姨,我们和其他的人不一样。”
顾禧也跟着帮腔。“你是知道我的过去的,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初九,如果不是真心诚意的爱她,我也不会喜欢上和自己一样的女人。这只是一场意外,意外于我们都一样,而不是这感情只是游戏一场。”
“你们还好意思说!”叶妈妈痛心疾首。“想当初你们都是多好的孩子啊,我也是把顾禧你当亲生闺女那么疼的!可是现在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好的?”说着说着,叶妈妈本来有些停下了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就铁了心的要往这上面闯?前路上是有多少的困难险阻,你们都知道吗?你们想清楚了会遇到怎样的情况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人会觉得开心,只会指着脊梁骨骂你们啊!你们受得了那些非议吗?我不希望你们这么苦,也不希望你们都过得那么艰难。”
“可是阿姨,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们就真的能够幸福吗?我们就真的不会痛苦不会难过了吗?”顾禧靠在叶妈妈的膝边,就像是小时候做的那样。
曾经,她也像叶初九那样,和叶妈妈亲密无间,像这样的动作,她也在叶妈妈面前做过的,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母亲一样。看见叶妈妈这样伤心和担忧,她也感觉到难过。
“阿姨,如果我们按照你所希望的分开了,初九和个不爱的男人结婚了,那她确实在世人眼中是正常的了,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幸福。你看到她得不到满足,生活过得不开心,会觉得那也是对的吗?或许我们这样的感情让你们难以接受,可是在未来的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旁人又能够多说些什么呢?”
“阿姨,我们都长大了,我们知道这样做会遇见些什么,可是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重要的。因为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所有的艰难险阻都不是问题,可以一起克服。”
“实际上,我们可以选择继续就这样隐瞒下去,一直不让你们知道,甚至也可以找个男同来形婚,给你们一个表面上的安慰。可是这样做了的话,我们会良心不安,我们会觉得欺骗了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欺瞒当中。这样对你实在是太过不公。”
“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了告诉了,才会将这一切都摊开让你看见。”
大概是顾禧说得实在是太真诚,也可能是叶妈妈已经伤心到没有心力去反驳,她的这番话总算是说完,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在她说完之后,叶妈妈和叶爸爸都没有说话,似在思考。
“妈,我是真的不想就这样一直隐瞒下去,也不想让你活在我们的欺骗当中。你现在可能是真的难以接受,我们也都无法改变和妥协,只有让时间来证明所有的一切。”叶初九说着,拿着纸巾擦拭着叶妈妈脸上的泪水。
“妈妈,我们不愿意欺骗你,也不愿意让自己过不想过的生活。”
“阿姨,你是希望我们幸福的,和她在一起,就是我们真正的幸福。”
在那天的谈话之后,叶初九和顾禧都听从叶爸爸的话,没有出现在叶妈妈的面前给她添堵,每天都通过电话进行交流,说着一些生活上工作上的事情。好些时候,她都想对叶妈妈说些感情方面的问题,每当她提及的时候,叶妈妈都会生硬的岔开话题,甚至挂断电话。几次之后,她也就渐渐的不说了。
两个人按部就班的上班生活,过着自己的日子,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也都会想起在那天,叶妈妈脸上的表情。
是那样的悲伤和痛心。
她们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也会是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刺。这道刺只要叶妈妈一天没有想通,她们就一天无法真正的安心。
元宵节的那天,顾禧提出想要过去看看叶妈妈。
就算不为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也是为了能够在过年的最后一天,让叶妈妈高兴高兴。
叶初九在给叶爸爸通过电话后,才和顾禧一起带着孩子和礼物上了门。
开门的是叶爸爸。
叶初九探进头朝客厅里面望了望,没有看见叶妈妈的身影,便小声问道:“爸,我妈呢?”
“知道你们要来,有些不高兴,在卧室里面呆着呢。”
叶爸爸顺手将叶初九手上的东西接过,将她们带了进来。
“叔叔,打扰了。”顾禧推着孩子的婴儿车,有些歉意。
“没事,你们先坐着,锅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火。”
叶爸爸留下叶初九和顾禧,钻进了厨房。叶初九在安顿好顾禧后,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帮着叶爸爸做着厨房里面的事情,叶初九也还是担心着叶妈妈的状态。
“爸,我妈还是不同意吗?对我和顾禧的事情很抵触?”
“是啊,她还是那个态度。你妈的固执你也不是没见过,等时间长了,她想通了,也就好了。”
叶爸爸说着,拿着勺子搅拌着砂锅里面的汤。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顾禧就真的没有分开的可能?”叶爸爸看向了叶初九,得到了她点头的回应。
“哎,这也是……”叶爸爸一声感叹,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爸爸做好了一桌子菜,叶初九就自告奋勇的去叫叶妈妈出来吃饭。
本来叶妈妈想着她们的事情还是很不开心的,不过看见叶初九略带憔悴的模样,心中又对她心疼了起来。忍不住就是一阵落泪。
“你这死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那么固执呢!”
叶初九靠在叶妈妈的身上,耍赖一般的说着:“我这身脾气不也还是你惯出来的?”
“哎!”叶妈妈又是一声叹息。
☆、第54章 [49]前夫再现
[49]
叶初九缠着叶妈妈说话,还将宝宝也抱了过来充当开心果。
“妈,在以前,我小的时候你说你希望顾禧也是自己的女儿,现在,你说你希望宝宝是你的孙女。我和顾禧在一起了,不但她成了你女儿,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宝宝也成了你孙女,多好!”
叶初九没脸没皮的在叶妈妈面前一本正经的说着,让叶妈妈气也不是不气也不对。
“我那只是……”顿了顿,叶妈妈才说,“我那不是想你也变成她那样听话懂事的模样嘛。而且,这宝宝再怎么可爱,那也不是你生的。”
叶初九笑,笑得特别的讨好,“那你就当是我生的吧。宝宝出生的那天,我就在旁边看着,顾禧有多痛,你生我时有多痛,我都知道。我自己是肯定不会生的,我也打心底将宝宝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对她说的这些话,叶妈妈是又心疼又难过。所有的情绪也都在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经过叶初九的不断努力,还有宝宝的尽力卖萌,叶妈妈心中许多不满和不高兴,也都在两人的努力之下渐渐的消散了。见叶妈妈的表情阴转多云,叶初九也挺高兴,借着倒水的机会,她也特意绕到厨房里面去,给帮叶爸爸做事的顾禧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我就说带上宝宝准没错。
换来顾禧娇嗔的一瞥。
叶爸爸瞧见了她们两个的小动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和叶妈妈在一起时的情景。也是那样的看见对方一个动作和眼神,就喜得不能自已,也是那样的有情饮水饱。在吃饭的时候,叶爸爸也试着在叶妈妈的面前帮腔。
叶妈妈的脸上还是绷出来的不高兴,她真正的态度让人有些摸不准,但似乎也有所好转,至少没有生硬的将话题打断,让饭桌上一片沉寂。
有了好转的迹象,叶初九和顾禧也会趁热打铁,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时不时的带着宝宝前来找叶妈妈聊天做饭,周末的时候还和叶妈妈叶爸爸一起做个短途的周边旅游,日子过得轻松写意。渐渐的,叶妈妈虽说还是会有些绷着脸,倒也不怎么排斥她们两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对此,叶初九和顾禧都有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只要叶妈妈没有强硬的表示反对,只要她们用心努力,让叶妈妈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天怒人怨的事情,她们相信,终有一天叶妈妈会体谅她们的。
出柜的事情有了好的发展,叶初九和顾禧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没想到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在过年前就已经没了人影的李嘉淳却又开始出现在她们眼前。
实际上在这段日子里,顾禧觉得因为自己将重心都放在攻克叶妈妈这一难关上面,而对自己的父母疏忽了很多。所以在和叶初九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带着孩子回去一趟,让顾妈妈和顾爸爸也看看孩子。
叶初九也表示了赞同,于是两人找了个周末的时间,给叶妈妈说了一声后,便大包小包的带着宝宝过去了。
早在去之前,顾禧就给顾妈妈和顾爸爸打电话说了。她们两人还有宝宝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刚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见李嘉淳坐在沙发上。顾妈妈在厨房里面忙活,顾爸爸和李嘉淳则在客厅里面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