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客人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一个人突然跑了出来阻拦道:“徐妈妈叫他们住手,要多少银钱我给。”
“傅公子别理会这事,是个小娘们来寻晦气。”徐妈妈赔笑道。
“她是来寻我的,快快住手。”
“云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傅新翰拦住愤愤的方云书急道。
“傅大哥哥,你也在这儿?这里热闹,所以我跑来看看,谁知这掌柜的竟如此蛮横不讲理。”方云书怒视着老鸨子。
老鸨子这才大笑:“我当是个抓奸的小女子,原来还真是个不开窍的雏儿,小丫头,想进来就进来吧,只是进这门容易,要出去就难咯。”
“去去去,滚一边去。”傅新翰没好气地推开老鸨子,又赔笑对方云书说道:“那货说的其实也没错,这里还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先送你回客栈歇息吧,明儿天亮了我再带你去集市上好好逛逛。”
“你都进得我怎么就进不得了,我还非去瞧瞧。”方云书不听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傅新翰拦不住,索性不拦了,跟在方云书身后道:“云书妹妹可不知道这是个好地方呀,销魂蚀骨叫人流连忘返。”
方云书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味,一侧墙壁上挂着几十张美人图,或清冷、或甜美,燕瘦环肥各有各的美法,方云书一张张一一看过去,指着其中一副画像道:“这个姑娘我见过。”
傅新翰笑道:“这些美人是醉花阁历届的花魁,这个姑娘正是上一任花魁,杏花姑娘,可惜已经从良赎身了,你哪里能见过呀。”
“从良?赎身?”方云书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眼,恍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干笑两声:“我还是先回客栈歇息去,明儿天亮了再逛吧。”
林文杏照着方云书给的方子给梅凌霜服了几日,果真好转了许多,虽然不能痊愈,却也清醒起来,不再频繁咯血了,还能勉强下地走动了。
林文杏才开始相信方云书的说法,不过内心依旧是纠结,一方面希望梅凌霜能够痊愈,另一方面又不想她就此嫁人,时时背着梅凌霜以泪洗面,梅凌霜岂不知晓她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安慰,不管她怎么表态对林文杏来说都是伤害。
养了几日后,二人决定离开,一则是林文杏的美貌实在太惹眼,总会招惹些浪荡子来轻薄,梅凌霜也无力护及与她,二则这里离隐谷门很近,恐惹来是非祸端,自己倒无所谓,横竖是死过一次了,就怕累及林文杏,更何况她是林风啸的女儿。
闲时,林文杏在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赁了一处民宅,打算过起隐居的日子来。
林文杏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扶着梅凌霜往城外走去。
还没出城门,梅凌霜已是气喘吁吁,林文杏背着包裹,又扶着梅凌霜也累得够呛,梅凌霜还硬撑着,林文杏哪能不心疼,扶着她在路边坐下歇息。
才要去附近的店家讨水喝,几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见了林文杏又围了上来。
“小美人,去哪里呀?”
林文杏只能躲闪,梅凌霜虽怒却无能为力,只能护着林文杏少受伤害,林文杏更是怕她被拉扯到,互相保护,却谁也护不了谁,别提多落魄。
“砰砰砰”几个石子砸在小混混头上,众人惊慌地四处一看,方云书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还没看清她是怎么移形换影,每个人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几鞭子,而方云书手里根本就没有鞭子,方云书怒道:“一群臭男人,上次还没有痒够,非要那双爪子烂透了才罢休是不是,这么手痒我干脆剁了你们这双爪子好了。”
方云书虽是女子,发起怒来却有一身杀气,市井里的小混混从来是欺软怕硬的,见没了便宜占也就散了,方云书犹自怒火中烧。
“多谢方姑娘再次出手搭救了。”林文杏忙上前致谢:“方姑娘不必为他们气恼了。”
“谁为他们气恼了。”方云书依旧是满脸不高兴,却是因为傅新翰,本以为他是门主之子,就算不中用了些,也该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了,谁知竟对自己下迷药,不知道要做什么,却不知自己自幼就跟迷药打交道,还没喝就闻出味来了,普通迷药对方云书也没有效果,索性喝了装作晕倒,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知那淫贼竟趁着自己昏迷想图谋不轨,方云书没被迷药迷晕,却差点被气晕,当场把傅新翰打了个半死,若不是看在他是门主独子的份上非废了他不可。
“劝她做什么,你当真她为你生气呢,谁知道她自己惹了什么晦气,正好找人出气呢。”梅凌霜嘲讽道。
“你闭嘴啊,小心我揍你。”方云书狠狠地瞪了梅凌霜一眼。
“姑娘莫生气,她不是有心的。”林文杏连忙护住梅凌霜,唯恐方云书真的打她,又冲梅凌霜眨眨眼,小声道:“她在帮我们,何苦得罪她。”
“你又何苦讨好她,当她是什么好东西?”梅凌霜不屑道。
方云书气的鼻子都歪了,林文杏连连道歉,方云书才不好说什么的。
“方姑娘,我们要出城,可是路途遥远,沿途不知又有些什么坏人,方姑娘是个好心人,能送我们一程么?”林文杏低眉顺眼地看着方云书,满是乞求。
每每看着梅凌霜死撑硬抗的时候,方云书总忍不住要欺压一番,可林文杏如此卑微的乞求,她还真不好意思拿捏了,但看着梅凌霜那如刀子般的眼神,不禁气恼道:“我倒没什么不答应的,我怕你姐姐拿眼光杀死我。”
林文杏俯下身来,劝慰道:“凌霜,你就不要别扭了,这一去二三十里路,我就是自己走也是费力,还要带着你,我怕是天黑了也走不到,荒郊野外要是有狼怎么办?”
梅凌霜此刻最恨方云书的同情,但林文杏说的也在理,自己是无所谓,却不能带累林文杏涉险,而眼下除了方云书也没人能帮自己了。梅凌霜无奈的默认了,一副英雄气短的样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夜谈
不多时,方云书牵来两匹马,对林文杏道:“一看你就是个不管事的,看她病病歪歪的还搀着走,乡间小路行不了车,难道不能骑马?”
林文杏被训得不敢抬头,小声嗫嚅道:“并非我没想到,只是,只是凌霜现在身子不利索,我骑术也不好,只怕摔着了她。”
梅凌霜上前一步把林文杏挡在身后对方云书道:“此番帮我,这个情我领了,杏子不欠你什么,你别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方云书横了,打横把她抱上了马,一跃而上飞驰而去,林文杏到底对方云书不熟悉,见她带着梅凌霜走了也是不甚放心,虽骑术不精,还是催马直追。
一口气走了十多里路,梅凌霜显然有些不支,却固执地挺直了腰杆,不肯倚靠在方云书身上,方云书不在乎,林文杏岂不心疼,对方云书道:“方姑娘,凌霜累了,歇歇吧。”
“我一路策马都没说累,她累个什么劲儿?”方云书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凌霜身子大不如从前,经不住这般折腾的,方姑娘体谅则个。”林文杏乞求道。
“你累了?”方云书低头问身前的梅凌霜,梅凌霜早已是脸色煞白,气喘不匀了,听方云书如此发问,又哪里肯示弱,倔强道:“不累。”
“她不累,我们快些走吧,我还得赶回城呢。”方云书越发催马疾行,梅凌霜终于撑不住了,软软地瘫倒在方云书怀里,林文杏虽委屈,却也不好对方云书使出来。
过了中午才赶到林文杏说的那个庄子上,梅凌霜体力耗尽,只强撑着没晕过去,林文杏心疼地将她扶进屋子里,喂了些凉水,梅凌霜被冷水一激,呛出一口血水来,林文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你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方云书一面嗔怪,一面帮她顺气。
梅凌霜半天才缓过来,冷笑道:“方庄主这话问得可奇,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知道?”
方云书一下子被戳中心事,脸上讪讪的,干笑两声,遂岔开话题指责林文杏道:“你这丫头也是粗心,明知她身子弱,也不烧些热水来。”
梅凌霜自知江湖就是个尔虞我诈互相算计的地方,算计方云书的时候没有太多愧疚,被反算计了,沦落如此境界该愿赌服输,并没有深恨方云书,本是调侃方云书几句,谁知方云书又往林文杏身上扯,林文杏这些天已是如同惊弓之鸟,自己再难受都强忍着,唯恐再刺激到林文杏,谁知却被方云书如此呵斥。
“她不是丫头,也轮不到你使唤她,你在这里耍庄主威风可找错地方了。”梅凌霜沉声道。
“你……”
“方姑娘莫生气,她现在身子不好,脾气暴躁了些,方姑娘千万别计较,方姑娘说的是,原是我疏忽了,我去烧水,劳烦方姑娘帮我照看一下凌霜。”林文杏也讨厌方云书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但如今她实在太无助了,方云书愿意帮她一把,她也不敢多计较这些细节。
梅凌霜阻止不住,眼看着林文杏跑了出去,不由得恨恨地瞪了方云书一眼:“还不走?”
“就走,不要你赶。”方云书见无旁人在场,也就放下了架子,支吾道:“我……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必了,原是你棋高一着,我愿赌服输,没什么对不起的。”梅凌霜淡淡道:“说起来该谢你特地来给我送药方了。”
“可别说这话,我不是成心要害你的,你来烟霭山庄的那些日子,我可是变着法子撵你走的。”方云书打断道:“我是真当你是好姐妹才帮你的,不然就凭你皮赖脸不肯走想害死我,你的死活我都不需要抱愧。有什么难处去烟霭山庄找我吧。”
“凌霜无能,却也不必依赖他人而活,好意心领了,如你所说我们扯平了。”梅凌霜悠悠地说道。
“那我走了。”方云书拿起剑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我看那个林丫头,虽然不知道她是你什么人,但看着也不是个会做事的主,你跟着她,她也未必你照顾得了你,且不说若隐谷门的人知道你还活着会惹来麻烦,就是平日的日常起居她也周全不了吧,不如我派几个丫头过了照顾你们吧。”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和杏子相濡以沫能走多远走多远吧。”梅凌霜冷冷地拒绝道。
方云书也不好再多说,打开房门才要离开,院门却被一头撞开了,林文杏挑着一旦水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步子如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桶里的水随着她的步子翻江倒海搬地的晃着,一路走一路洒,身后一溜水迹,裙子也湿大半,桶里的水却只剩下了小半。
梅凌霜托着虚浮的步子连忙迎了上去想帮她,结果二人一起倒在柴堆上,水洒了一地。
方云书又是好笑,又是生气,无奈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独居呀,这么个光景非饿死不可。”
一面说着,一面捡起水桶去村外的小溪边挑了一担水回来。
林文杏已经将梅凌霜安置好了,正在厨房生火等水下锅。
方云书一面帮她整理柴枝,一面询问:“你说你们两个都这么柔弱,在这个偏僻的小山庄里,水也得自己挑,柴也得自己砍,还有梅凌霜的药场也要翻山越岭地去采,你去还是梅凌霜去?”
“我去。”林文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能做得了?”方云书质疑道,林文杏抿嘴不答。
“你说你们两怎么办呢。”方云书担忧道。
林文杏蜷缩在火边,看着跳跃的火苗,眼神茫然又无助。
忙活完了,也道了黄昏时分,吃过饭方云书也打算做辞了,林文杏把她送到院门口,方云书嘱咐道:“千万把院门锁紧了,有人敲门也别开,这地段虽偏僻,听说不时也有强盗贼人,厨房别断了火,我看这周围不是山就是林,怕是有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