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怕我跟她抢梅凌霜,方云书心中暗自好笑,世上又有几人如她一般疯,想到这蓦然又想起两次与梅凌霜同榻的场景,脸又微微一热。
这番动静早已将梅凌霜惊醒,披衣起身,正好看见林文杏跪在方云书脚下的景象,不禁大怒:“方云书你又无端欺负她?”
林文杏恐叫梅凌霜担心,连忙拭去眼泪有些慌乱地对梅凌霜道:“没,没有欺负我,我们在闹着玩的。”
林文杏不惯撒谎,一副心慌意虚的样子,梅凌霜哪里能看不出来,将她拉过一旁呵斥方云书:“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自诩江湖侠义,杏子不过一介弱质,你欺负她就能耐了,也不嫌丢人?”
“我几时欺负她了,乱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方云书可不是林文杏,那么容易被吓唬住,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我不过是告诉了她,你昨日深夜托孤,说等你死后让她跟我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感动地泪流满面,立刻叩头谢恩了。”
林文杏一听这茬又是一晕,质问梅凌霜道:“这真是你说的?”
梅凌霜点点头,轻声说道:“云书到底心不坏,她答应了就会照顾你的,不然你一个人飘零在外,我死也不安心的。”
“你倒那么相信她,难道不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对她那么宽容又是为什么?”林文杏酸溜溜地说道,转身就回了房。
梅凌霜愣了一下,不知林文杏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题来,林文杏见她答不上话,越发认定了心里的想法,梅凌霜其实中意于方云书的,一跺脚哭着进了房间。
梅凌霜跟了进去不知如何安慰,越说林文杏哭得就越厉害。
方云书慢悠悠地踱了进来道:“你这种脑子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是不懂安慰人的,更不懂安慰小姑娘,你出去,我来帮你哄哄你的小媳妇。”
梅凌霜看了方云书一眼,不为所动,方云书推着她将她撵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林文杏犹自顾哭个不住,方云书坐在她身边并不安慰,倒颇有些幸灾乐祸:“你哭吧,只管哭,再跟梅凌霜好好闹一场,闹得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最好,我还正愁着孩子没人负责呢,你说像梅凌霜这么负责的女人,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呀?就算我入不了她的眼吧,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亏欠了我吧?我原不想跟你争一个女人的,但如果是送上门来的,又是梅凌霜这样有本事有见识的女子辅佐我,我还是挺乐意接受的,你继续哭吧。”
林文杏听着这话虽是有些威胁的意思,但也颇有些道理,哭也无用,方云书既然答应帮忙瞒着,叫梅凌霜知道了也不好,遂止住了哭声。
方云书满意地走出门去,拍拍梅凌霜的肩:“好了,没事了,以后学着点,就你这硬脾气还学人娶媳妇,女孩子都不会哄。”
梅凌霜不知所谓地看着这两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X卿去哪里了,一天没看到有点不习惯啊
☆、如画
一月后,方云书生下了一个女儿,而此时那药方已对梅凌霜失效,梅凌霜已是卧病昏迷数日了,林文杏不敢耽搁,连夜熬了药,一面看着火一面垂泪。
早之前病急乱投医,也辗转寻了别的紫河车,却没有任何效果,此番不论有没有效果于她都是一件伤心的事。
天快亮了,一盏浓浓的药汁也熬好了,林文杏端着汤药轻轻晃醒了梅凌霜,梅凌霜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林文杏通红的眼睛安慰道:“生死有命,杏子不必太焦心,有缘来世再续,再许你一个名正言顺,许你一个花好月圆。”
杏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勉强笑道:“今生未了,说的什么来世,凌霜先别这么说,不是还没到那一步么,之前云书又告诉我一个法子,说是保管药到病除,不妨先试一试再说。”
梅凌霜笑笑点点头,却是半分不信的,若真有什么灵丹妙药早就该拿出来了,想来也是方云书整日被林文杏哭诉的烦了,随便说了个什么吃不死人的药方敷衍她的,看着林文杏连日来心力交瘁,哪里敢再打击她了,只得敷衍着将药喝下。
谁知那药一入口便是腥气冲鼻,苦涩不堪,梅凌霜差点没吐出来,林文杏心疼地直拍背,又心疼这来之不易的药:“凌霜好歹闭眼喝下,这药材也是难寻的。”
梅凌霜虽难以下咽,看着林文杏满眼的期望也只得屏息一气喝下,一喝下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气血翻腾,又恐叫林文杏担心,只得推说累了躺下闭着眼睛自己忍受。
林文杏见她睡下又去瞧了瞧方云书,方云书遭了一夜的罪早已沉沉地睡了过去,刚出生的小女孩儿也在她身旁睡得正酣。林文杏酸溜溜地看着那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又忍不住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甚是可爱。
忽然听到梅凌霜房里似乎有动静,将孩子放在方云书身边,连忙赶去一看,见梅凌霜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林文杏吓坏了,也不顾方云书是否需要休息,没死没活地将她摇醒。
方云书探了探梅凌霜的脉搏才放下心来:“没事,药性发作导致气血紊乱。”
“凌霜看起来好痛苦,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林文杏哀求道。
方云书不多想,盘膝运气帮梅凌霜调理气息。
天光大亮,梅凌霜的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方云书也再无力支撑,累得倒头就睡,林文杏既无力将她抱开,也不忍心再摇醒她,只得看着她安稳地睡在梅凌霜身旁。
梅凌霜调养了十几日身子渐渐有了起色,林文杏天天操持着家务忙得脚不沾地倒也少生了不少闲气。
梅凌霜闷在屋里数日也坐不住了,踱去了方云书的屋子里,方云书正靠在床沿上做小孩子的衣服,小婴儿安安静静地躺在身边,一派温馨和谐的场面。
梅凌霜走到床边,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小婴儿也不禁心生喜爱来,抱在怀里哄了一番,小婴儿葡萄般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稍一逗弄就咧嘴而笑,煞是可爱。
方云书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怎的?喜欢我女儿?”
“你女儿可比你讨喜多了。”梅凌霜半真半假地戏谑道。
方云书闻言也不生气道:“既然这样,我想着你和杏子也不可能有孩子,我带着这个孩子也是累赘,不如送给你们俩了?”
“你倒是大方,这么个水灵灵的女儿拱手就送人,我劝你一句,去找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正经,对你对孩子都好。”梅凌霜虽然喜欢这个小婴儿,却无心与方云书逗趣,心中也万分庆幸杏子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姑娘,若是如方云书一般闯蹋了天还觉得有高个子顶着那般,自己估计光愁也得少活十年了。
“我也想找孩子的父亲,只怕她不肯认呐。”方云书故作叹息道。
“哦?是谁?”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梅凌霜从不过问这事,见方云书并不甚放在心上也就顺口一问了。
方云书才要说,想了想又止住了:“算了,怕说出来吓着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梅凌霜冷笑一声。
方云书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连忙凑近压低声音道:“你都知道了?”
“这还要猜,出除了门主还有谁。”梅凌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方云书掉出的眼珠子瞬间又弹了回去,操起枕头就砸了过去:“你给我滚。”
梅凌霜见她依旧是以往那般不管不顾的浮躁性子,连忙抬起胳膊护住怀里的婴儿嗔怪道:“有你这么做娘的么,差点打到孩子了。”
“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我从来把傅叔叔当长辈待,你心思龌龊想的是什么?”方云书甚少动怒,此刻却有些生气。
梅凌霜料得自己说错了话:“是我鲁莽不假思索随口说了,你别见怪,我也是在想你养好了身体终究是要回去的,这个孩子可这么办。”
“什么怎么办,要想留着孩子,借口多了是,捡来的,朋友托付的,什么不能说呀,还真当我要把女儿甩给你了。”方云书本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见梅凌霜肯服软也就释然了笑道:“你看我闺女可怜见的,也没个父亲,你给起个名字吧。”
“我?”梅凌霜诧异了:“非亲非故的我给起名儿?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咱们好歹生死交情一场,你就一个非亲非故地打发了?”
梅凌霜笑笑,抱着小婴儿端详了一番道:“好个俏丫头,依稀倒有你娘的影子,眉目如画,将来必是个美人坯子,若不嫌恶俗便叫‘如画’怎样?”
“如画?眉目如画,梅如画。”方云书将这几个字反复念叨了几遍才满意地点点头:“挺好的,就叫梅如画。”
“为何叫梅如画?她父亲姓什么?”梅凌霜蹙眉道:“再不济也该叫方如画。”
“方如画?拗口又难听,再说了,跟我一个姓氏岂不是昭告天下我是她娘了?”方云书狡黠地笑道:“看我家闺女多可怜,连个姓氏都没有,你好人做到底,名给起了,姓也借她用一下嘛,何苦这般小气。”
梅凌霜哭笑不得:“随你吧,横竖‘梅’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姓氏。”
作者有话要说:
☆、血参
过了些时日,方云书的身体也渐渐利索了,梅凌霜也逐渐恢复了,方云书只字不提如画的身世,只说闲时看书研制了一个新方子才治好了梅凌霜,林文杏出于私心也装聋作哑,她不想梅凌霜知道她与方云书有了一个女儿,正如方云书所说,即便梅凌霜对她本人无动于衷,也不会对那个孩子无动于衷的,有了孩子做纽带,她可不敢保证梅凌霜会对方云书别无二心。
这么做虽然对方云书不公平,可是方云书什么都有,而自己只有梅凌霜,暂且就自私一回吧。
梅凌霜身体稍有起色便不忍叫林文杏操劳,虽筋脉不能续接,但拼着蛮力也比林文杏强些,方云书见有人承担累活更乐得清闲,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书。
林文杏拍着小如画哄她入睡,看着方云书优哉游哉的样子就不乐意了,抱怨道:“瞧你是这么当娘的,你的女儿倒是我抱的日子更多。”
方云书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瞥了林文杏一眼笑道:“你当你在帮我抱女儿,实则你是在帮梅凌霜抱女儿吧,你自诩是梅凌霜之妻,那怀抱梅凌霜之女也是应该的,算起来你也是我女儿的后娘了。”
“你……”林文杏被她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遂又愤然道:“什么后娘,我是她嫡母才对。”
“嫡母?那我算什么?姨娘?看不出你还这么大度量,这样甚好,我还正愁着这个孩子没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等梅凌霜回来我与她说说,本小姐屈尊纡贵给她做个小的。”方云书毫不在乎信口接道。
林文杏明知她在气自己,却也无可回话,只好拍着如画呢喃道:“如画乖,长大了一定要听话,做个乖乖的小姑娘,千万别跟你娘似的。”
“那是自然,有这么好的嫡母亲自教导,必然不会跟她生母一般,那我先替如画谢你养育之恩了。”方云书从来是打蛇随棍上,岂是林文杏能打压住的:“正好我要去寻一味传说中的药,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如画呢,有你照料我就放心了。”
“喂,我几时应你养育如画的。”林文杏急了,虽然她亦喜欢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可一想到这是梅凌霜与方云书的女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的:“你敢把你女儿甩给我,你一走我就把她卖了。”
“好啊。”方云书闻言一口应承了下来,也不急不躁,无所谓地笑笑:“随你吧,你把如画卖了我再告诉梅凌霜那是她的亲生女儿,梅凌霜若肯饶你我也就不追究了。”
林文杏噎了一下,发现自己在方云书面前怎么都讨不到便宜,虽是说笑,方云书也能处处挟制着她,不禁赌气背过身去。
方云书见她生气了才哄道:“罢了罢了,逗你玩呢,我还舍不得将我的女儿丢给后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