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紫心里泛起了一丝熟悉的怪异感,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又被床上人的话逗笑了。
“你什么意思?”尤紫短促的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听在别人的耳中,更多的是讥讽。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给我滚,如今……”广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头转向了窗外似是不忍面对眼前之人,语气决绝,“如今,你已是有夫之妇,我也已经身败名裂,身处地狱之中,你还来做什么?”
尤紫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但是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声音却带了一些急躁,“你听我说,那个时候我是被逼的,我……”
“呵呵……你是被逼的,你是被逼的……你走吧……”广萌凄凉的笑了一下,就不再说话。
“那个时候老紫他生病了,然后用你威胁我,本来我只是假装结婚,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太棘手了,以至于我现在才来找你。广萌,你……”说着说着,尤紫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广萌转过来的脸上全是泪痕。
“尤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以前以为那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你看看现在,我妈赶我出了家门,她气的生病住了院,而我自己连门都不敢出去,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的窃窃私语,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明白吗。我爱你,爱的整个人都快神智不清了,可是你还是结了婚,你还是回去了属于你的地方,我找不到你,你的世界里没有我,我的世界里也找不到你,我甚至在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你,明白吗,明白那种世界之大,你无处可归,无人可依的感觉吗,你明白那种就算出门被人撞死也许都只能在一个星期才被发现的可悲吗?尤紫,我为自己感到悲哀。”
一声声的哭喊,仿若耗尽了广萌一身的力气,她喊完直直的倒在了床上,眼睛却像是要将尤紫刻进骨头里。
尤紫本来冷峻的脸变得如冰窖一样,细长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锐芒,“广萌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从以前就已经注定要脱不了身了。”
说完,尤紫就向着床前走了过去,伸出手慢慢的抚上了那张泪水斑斑的脸颊,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宠/溺。
广萌将头往一边一偏,躲过了来人的触碰,空气的温度又下降了一个温度,就在这种胶着的状态的时候,一个带着探究的声音传来。
“那个,你们谁是广萌的家属,过来一下,需要签个字,然后就可以出院了。”范鹏看了过去,发现是广萌的主治医师,然后又看了两个互不相让的人,自觉地跟着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而房间里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尤紫像是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的开口,“乖,别闹了,以后我们可以明正言顺的在一起,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在没有人可以……”
拍掉了尤紫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广萌鼓起了最后一点勇气,“尤紫,我决定以后都不要爱你了,我想要过正常的日子,你放过我吧。”
刚说完这句话,广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抓住自己头发的手无意识的竟然开始用力了,拽的她的头皮有点疼,可是她还是强忍着不说话。
“你说你不要爱我了?那你要爱谁?”低沉沙哑的嗓音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只不过是为了让两个人之间彻底无关,所以她才随口说了这么决绝的话,没人知道她的心也在滴血,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
“过正常的生活,你做梦呢吧?”再抬起头,尤紫的嘴角竟然挂着邪佞的笑意,这让本来高傲魅惑的脸变得阴狠和邪佞。
广萌惊恐的转头,却不想被人擒住下巴,狠狠的吻上了嘴唇,不带一丝怜惜,力度大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一阵吃痛,广萌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人咬伤了,,伸出手开始推拒身上的人,却被用另一只手固定住了,那人竟然开始允吸她的血液,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血液流出的速度,这让她很惊恐。
就在广萌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突然那人放开了她的手,走出了门外。
广萌像是虚脱了一样,躺在床上不动。
而尤紫则是站在吸烟区开始不停的吸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一样,身体里面的狂暴因子快要破题而出了,怎么就这个样子了,明明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尤紫想不明白,甚至她都不敢去想,因为一想就想起了那些话,想起了广萌的决绝和无情。一盒烟抽完后,尤紫打了一个电话给尤羽。
“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爷爷。”
说完了话以后,又给金飞打了一个电话,“那个视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它给我消失。”
尤紫交代完以后,开始往回走。
……
范鹏此时刚办完手续,正在和医生聊天。
“叶医生,广萌的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记住,千万不能受刺激,不然病情就会加重,遗忘的速度会加快。”
“可是广萌今天好像是记得所有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病人的左脑本来就比常人的小,由于以前的不停刺激使脑内脑膜变薄,导致了记忆的模糊。这种状况最开始会表现为情绪不稳,对事情的神经质,还有神经较为脆弱敏感,时不时的健忘,会觉得累睡觉,时常昏迷,再严重点会经常性的记忆混乱,然后是记忆暂时性的缺失但是会恢复,时而记住时而忘记,更严重的就是选择性的失忆,这个时候记忆的恢复很难,到最后就是失去记忆,陷入深度沉睡。”
说到这里,范鹏的眼内闪过一丝哀伤,他一定要带广萌离开,不然她的情况一定会加重的。
“你别担心,只要不刺激,就没什么大问题的。”
……
而此时广萌拿着手机的手松开了,手机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咚”,而另一边的广枫还在急切的说着话,“老姐,你快回来吧,老妈在手术室……”
广萌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脑中只闪过四个字:病危通知。明明离开尤紫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明明决定下地狱的是自己就好,怎么可以连累妈妈,好累好累……刚刚是不是作了个梦,好累,先睡一觉好了。
此时尤紫从门口进来,抱起熟睡的人离开,范鹏正从医院的走廊往病房走,手握成了拳头。
☆、第68章 噩耗
当广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出现了幻觉,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直线下降中,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令广萌一阵反胃。
但是因为肚子里面没有什么食物,所以只能干呕,而此刻坐在她身边的人眉头皱了一下,伸出一半的手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收了回来。
“你饿了吗?”淡淡的口气听不出主人内心的真正情绪。
一句关心的话却换来了一抹疑惑不解的眼神,“我这是在哪里?”
“飞机上。”
广萌突然间想起了那一通电话,“不行,我要回去。”
刚说完,广萌就准备站起来,结果被尤紫一把抱住,“你想去哪,现在你哪里都去不了。”
“不不不,”广萌惊恐的睁大眼睛,然后双手紧紧的抓住尤紫的衣襟,“尤紫尤紫,我要回去,我妈她快要不行了,她快要……”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广萌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那个字。尤紫听见后也是一惊,“怎么回事?”
广萌被尤紫抱着,但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是视频,孙沛萍将视频寄给了我父母,然后然后……”
尤紫明白了,但是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都将你扫地出门了,那种父母不要也罢!”
啪。
尤紫的眸子敛了下来,脸颊上的痛感似乎感觉不到。
“你知道什么,她是我妈,为了生我差点难产死了,小时候医生说我大脑发育不完全,根本活不长,你知道我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吗?你给我闭嘴。”广萌整个人生着气再加上着急,竟然吼出了一长串话。
“呵呵……原来在你心中,我根本不算什么,你可以因为任何人就吼我,难道你忘记了是谁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吗,你究竟把我置于何地?”尤紫冷笑着,握着那只扇了她一巴掌的手,心里一直蠢蠢欲动的血液要爆体而出。
“这是不一样的,那是我妈!”广萌根本就不怕尤紫,急切的想要奔回妈妈身边的心情让她什么都顾不上。
手上越来越用力,直到广萌因为疼痛而拍打她肩膀的时候,尤紫才突然回神,赶紧松开了手,可是广萌的手腕已经出现了一圈红色泛青的痕迹,惊讶的盯着自己的手,尤紫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对讲机,“小羽,你们先过去,我有点事要办,一会儿再过去。”
然后在对讲机上摁了几下,“返回a市,直接去中心医院。”
广萌听见中心医院四个字,顿时眼睛都亮了,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感动。
“看一眼,然后就不准回c国了。”尤紫看着那双含泪的眼睛,还是不忍心,还是没有办法忽视心中钝痛的感觉。
而广萌则是爬到窗口,看着低下的景色越来越近,心里却想着只要妈妈好好的,她说什么自己都会答应,只要她好好的。
刚走出飞机,就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流,因为她们停在了医院的顶楼,所以看见的人不是很多。
而广萌径直向下跑了过去,连电梯都等不及,一直跑到手术室外,结果手术室的灯已经灭了,她慌张的随便抓住一个医生,“医生医生,做手术的人呢,人呢?”
“人已经送到病房了,没啥大事,别担心!”
广萌一懵,心放了下来,然后就往病房跑,她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她要看看自己的母亲,好像抱抱她。
可是进了广枫说的病房后她没看见一个人,一转身就看见广枫搀扶着一个憔悴的人往回走,而那个人似乎是老了十几岁,竟然背都驼了下去。
“爸,爸……你怎么了?为什么您穿着病号服呢?”广萌跑过去一把抓住广爸的手臂,紧紧的扑到他的怀里。
广萌正汲取着自己父亲的温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头发上湿湿的,抬眼,那个平日里沉稳如山的男人此时两眼泪花闪烁。
转过头看自己的弟弟,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但好似倔强的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一样,将脖子偏到了一旁。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广萌的心猛地一揪,开口声音竟不像是自己的,“广枫,妈呢?”
被直呼其名的人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跟在自己老姐后面的女人,眼神狠狠的,不说话。
尤紫只是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那双细长的眸子中却是了解的神情。
“小萌,你/妈她走了,她撇下我们走了。”广爸的嗓子有些干哑,里面还有因为生理反应而含混不清的痰丝,听在广萌的耳中却如雷霆之击。
“不对啊,医生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说完,广萌的双脚就站不稳了,身体径直向地面倒去,广枫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姐,医生说的是爸爸没大碍,爸爸在知道妈妈走后的消息,就突发了心肌梗塞,幸亏抢救的及时。”广枫在仅仅几天内,就经历了前面十几年加起来都不及的噩梦,整个人好像突然间长大了,脸上多了一丝坚毅。
“妈在哪里?”
“在这个医院的尽头的冷房间里。”
冷房间就是太平间,广枫对于那三个字却是不想说出口。
“那看好爸爸,我去看看老妈。”
广萌迈着轻浮的脚步,飘忽的向着前面走去,其实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再走,她只是凭着本能迈着脚,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带着责备的语气里面确实满满的爱,她一直都知道的,自己的母亲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喜欢抱怨喜欢责骂她,喜欢对她指手画脚,看不惯她扫的地、洗的衣服、做的饭,总是会骂她懒、骂她不会照顾自己,可是也就是这个啰嗦唠叨的女人给她热牛奶,给她做了半辈子的饭,给她洗脏衣服,就算一个人生病快要死了的时候,只要给她一个电话,就会有人边骂边送药上门,受了委屈后,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