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卫青蛾也不同赵嘉客气,当场定下此事。
两人策马并行,速度不减,很快来到云中城外。
恰逢春耕,军市不如之前热闹。两支队伍在市前下马,在掾吏处领取了木牌,就往交易牲畜的区域走去。
乌桓商人带来大量的牛羊、马驹和奴隶,在市中极为显眼,很容易找到。
看守大车的奴仆看到赵嘉,立刻去通知乌合罗。后者撇开谈不拢的买主,笑呵呵朝着赵嘉迎了上来。
“郎君来了!这位女郎要买什么?马驹,牛羊,奴隶,我这里都有!”
“按照之前说好的,二十匹马驹,五十头犍牛。季豹,和他们去掾吏处登记。”赵嘉将木牌递给健仆,指着乌桓商人牵出来的马驹,道,“季熊,仔细看看,莫要有病的弱的在里面。”
“哪敢蒙骗郎君!”看到赵嘉递出木牌,乌合罗双眼发亮,派人跟着季豹去找掾吏,自己留下来,继续向赵嘉和卫青蛾推荐货物,还提起之前那五名少年。
“带过来,让我这老仆看一看。”
“诺!土莽!”
乌桓商人转过身,用胡语吆喝几句,一名护卫立刻拉开蒙布,打开车栏,将五名少年带了过来。
比起上次见面,五人都显得干净了一些,也使得脸上的红肿淤青更为醒目。
“汉人?”看到这五个少年,卫青蛾握紧马鞭,看向乌桓商人,脸色很是不善。
赵嘉低声将事情解释过,卫青蛾才移开视线,仔细打量五名少年,问道:“阿多,你真要买下他们?”
“需等虎伯看过。”
两人说话时,虎伯已经走到少年跟前,随手提起一人。后者用力挣扎,发出凶狠的咆哮,很快被另一名少年扣住手腕。
“阿鲁,老实点!”
少年马上停止挣扎,只是依旧瞪圆双眼,对着虎伯呲牙。
“你叫什么名字?”虎伯放下阿鲁,看向说话的少年。
“回长者,我名卢信。”少年脸颊红肿,声音还带着嘶哑。抬头看向虎伯,又将视线转向赵嘉,一字一句道,“汉家郎君,你买下我们,我们发誓把命给你!我知道你不信我们,可以用绳子绑住我们的脚,要么就砍断我们的一只手,我们照样能给你干活!”
“你们是如何被抓到?”
“我们在猎狼,我和阿蛮受伤了,跑不快,阿鲁三个不肯丢下我们,才被他们抓住。”
虎伯凝视少年良久,随后朝赵嘉颔首道:“郎君,可以买下他们。”
赵嘉没有多言,取出木牌交给归来的季豹。乌桓商人急切的想要甩掉这五个烫手山芋,根本没有要价,恨不能把人白送给赵嘉。
卢信五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伤势轻的尽量照顾伤重的。阿鲁不再对虎伯呲牙,而是老实的低下头,尽量撑起同伴的身体。
等到上了大车,赵嘉递给五人一袋蒸饼和一只水囊。
蒸饼虽然凉了,依旧带着难以抵挡的麦香。五个少年坐在车上,抓着蒸饼,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卫青蛾。
少女的笑声中,少年开始撕咬蒸饼,入口的不只有麦香,还有一股咸涩的味道,裹着蒸饼一同滑入胃中。
吃完整个蒸饼,灌下一大口水,卢信反手抹过下巴,看向前方的赵嘉,目光异常坚定。
在Cao原上,没有人给过他们一口吃的,哪怕是一根骨头!
从今天起,这条命就是汉家郎君的,谁敢对郎君不利,他就会变成凶狠的饿狼,咬碎那些人的喉咙!
第二十九章
赵嘉一行离开云中城,在中途和卫青蛾道别, 带着马驹和犍牛前往畜场。
熊伯带领青壮们开地播种, 孙媪和十多名健妇给众人送去蒸饼和热水, 随后就忙着检查新圈的栏杆,赶走挖洞挖得太近的旱獭。
公孙敖背着一只藤筐, 里面是掺了豆渣的Cao料。
卫青和三头身们忙着清理食槽,给牛羊填补Cao料和清水。
听到马蹄声,众人陆续停下动作, 看到飞驰而来的赵嘉, 三头身想要迎上去, 又不能放下手头的活,一个个加快动作, 提水的时候更是一路小跑, 等到了食槽前, 桶里的水只剩下一半, 引来妇人们一阵大笑。
“郎君来了。”
孙媪放下木盆,在粗布裙上擦了擦手。
驱赶旱獭的时候, 凑巧发现两窝野兔。遇到过冬后依旧肥乎乎的兔子, 妇人们自然不会客气, 三下五除二把窝掏空, 利落的洗剥干净, 准备晚上给众人加菜。
春季是野兽揣崽子的时候,很少有边民在此时狩猎。不过野兔显然不在此列。只要是跑到畜场附近,基本都会被逮住, 摆上众人的餐桌。
相比之下,旱獭的待遇就好得多。
有赵嘉和虎伯三令五申,没人会去吃它们。不过跑得太近也不成,很快就会被妇人和孩童们赶走。屡教不改的,那就只能一窝端,然后放火烧掉。
饶是如此,旱獭群的数量仍是与日俱增,连带的,野狼、狐狸和鼬等兽类也会频繁出没,甚至连飞过天空的金雕和鹰都多了不少。
仰赖于健妇和青壮们的警觉和身手,凡是敢闯入畜场里的野兽,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甭管是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牛角弓拉开,统统s_h_è 死。
赵嘉心存担忧,熊伯和孙媪等人却不觉如何。
早些年,文帝移民屯边,边民们最初住的都是Cao亭子,别说是土垣包围的村寨,像样的里聚都没有。常常是人在几根木头围住的棚子里睡觉,狼群就在外边转圈出没。
经过那样艰苦的日子,如今有木屋、有围栏、还有弓箭和短刀在手,不过是几只野狼和狐狸,压根不被众人看在眼里。
只要不是大型的狼群,压根不需要青壮,孙媪带着畜场里的妇人就能解决。
日前有两个妇人杀了三只狐狸,剥皮时还一个劲念着皮毛实在不好,要不然还能给郎君做顶皮帽。如今就只能凑合着做个皮鞯,给郎君垫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