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还会生病?
少年们很不理解。
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吃,甚至和乌鸦抢过腐肉。这样新鲜的肉为什么不能吃?
“总之就是不能吃。”卫青皱了皱眉,认真道,“畜场里有羊肉吃,还有粟饭、豆干和蒸饼,都能填饱肚子!”
为了增强说服力,卫青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两块方形的豆干。
“给你。”将豆干递到阿鲁跟前,卫青道,“这个很好吃,只有郎君家中才有。”
阿鲁抓起豆干就要送进嘴里,被卢信按住肩膀,动作突然停住。
“阿信?”
卢信按住阿鲁,将豆干还给卫青,道:“这里的规矩我们会记住,这是你的食物,给阿鲁吃了,你会饿肚子。”
“不会。”卫青又把豆干递给阿鲁,“只要守规矩,老实干活,郎君不会让我们饿肚子。”
“郎君还教我们习字。”一个三头身凑过来,将之前留下的饴糖分出一块,递给正咬着豆干的阿鲁。
“我这里还有。”
“我有肉干,孙媪给的。”
三头身们都经历过磨难,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有卫青带头,纷纷取出身上的肉干和饴糖,递给卢信五人。
“谢谢。”卢信嗓子发干,今天经历的一切,打破了他十二年的认知。换做数日之前,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不用。”卫青收起布包,听到远处的喧闹,转头看去,立即兴奋道,“抓住了!郎君抓住了!”
三头身们被吸引,立即凑回到栏杆边,兴奋的踮起脚,用双臂撑在木栏上,只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如果你敢辜负郎君的好意,我不会放过你!”公孙敖没和卫青等人站在一起,而是留在原地,双目直视卢信,“我见过Cao原野人,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果你们敢恩将仇报,我定会让你们死无全尸!”
阿鲁和白莽发出咆哮,白蛮和王方面露凶狠,卢信拦住四人,镇定的同公孙敖对视,硬声道:“我发过誓,赵郎君收留我,我这条命就是郎君的。我不会背叛郎君,用不着你来警告!”
“你最好说到做到!”公孙敖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卫青身边,再不理会五人。
卢信按住阿鲁四个,凶狠道:“你们也最好记住,我们是野人,可我们不是没心肝的畜生!我们的命是赵郎君的,如果敢对不起郎君,我会亲手撕碎你们的喉咙,将你们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
假如赵嘉没有买下他们,继续留在乌桓人手里,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卢信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发誓,他的命是赵嘉的,只要活着,就绝不会食言!
不远处,几名妇人放下手中的弓箭,重新端起木盆,准备将盆中的兔肉腌制起来。
赵嘉并不知道几个少年的对话,此时此刻,他正拼命拉住手中的绳索,同季豹等人合作,试图拉住疯狂挣扎的野马。
这匹马的力气大得超出想象,三根绳索套在身上,照样能向前飞跑。赵嘉没留神,差点被从马背上拽下来。
“郎君,松手!”
就在这时,熊伯带人追了上来,十多名青壮和三十多名佣耕分散开,截住野马群,三五合作,分别盯准一匹野马。
赵嘉松开绳索,策马向后退,展开有些麻的手指,看到掌心的勒痕,痛觉逐渐回笼,不由得冷嘶一声。
有了熊伯等人的加入,马群逐渐陷入劣势。
赵嘉不想在一边碍事,率先策马返回畜场。没过多久,四匹野马就被送入新圈。虽说跑了将近一半,领头的黑马到底被套了回来。
“接下来怎么办?”赵嘉询问熊伯。
“先围上几天。”熊伯翻身下马,看着警惕x_ing十足、鼻孔喷出热气的黑马,问道,“郎君可要换坐骑?”
“不了。”赵嘉本能摇头。
枣红马就很好,这么烈的家伙,他绝对应付不来。不过这么好的马,用来放牧未免暴殄天物。
“我想把它送给魏使君。”赵嘉朝黑马指了指,回手拍拍枣红马的脖子。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对着栏杆里的野马呲牙。
熊伯点点头,道:“郎君可遣人往城内送信,魏使君派人来之前,我亲自照料这几匹马。”
“也好。”
赵嘉的信送入太守府,魏悦正准备启程前往原阳城。没等走出府门,突然被魏尚派人叫了回去。
明白前因后果,魏三公子也不免惊讶:“附近有野马群?”
“去看看就知道。”魏太守从盘里拿起一块饴糖,“若真有野马群,需尽快捕获。”
边郡虽然有马场,但就战马数量而言,和匈奴依然有一定差距。对于这种野马群,甭管是不是匈奴部落跑出来的,必须是能抓就抓,有多少抓多少,全都划拉到自家碗里。
第三十章
春耕时节,边民总是格外忙碌。
十多名青壮加上三十多名佣耕, 每日牵着耕牛带着犁具早出晚归, 将荒废的田亩重新开垦, 并依照郡中张贴的告示,对田地进行施肥。
选种的工作已经完成, 几名匠人正忙着制作耧车。
和曲辕犁一样,赵嘉仅是说个大概,匠人们彼此合计参详, 不断摸索, 总算赶在下种之前将三脚耧车做了出来。
耧车投入使用, 一人一牛就能完成之前数人的工作。以畜场现有的人力和畜力,四百亩地很快就能完成播种。
为了赶农时, 除了青壮和佣耕, 妇人们也轮番下田。按照孙媪的说法, 有了新犁和耧车, 春耕比原来省力许多,别说是她们, 连半大的孩子和老人都抵得上之前一个壮劳力。
“早些年有这农具, 不知能多开多少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