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商队游走在Cao原和边郡,时刻要面对胡人部落和贼寇的威胁,和他们打交道,最有效的手段除了利益就是权势。
赵嘉目前还处于抱大腿阶段,狐假虎威不是不行,可如果自己没有实力,一旦虎皮戳漏了,带来的后果会相当严重。
思来想去,最稳妥的方式还是自己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落下最后一笔,赵嘉看着羊皮上简单的线条,实在不想将这玩意称为“地图”。
鹤老盯着矮几上的羊皮,神情愈发严肃。
“郎君,此物不可轻易示于外人。”
“我知。”赵嘉点点头。
他不以为凭这几条粗线,连大致的距离都无法确定,就能一路飙到匈奴王庭。但世事没有绝对,他做不到,万一有人能做到呢?
历史上,卫青、霍去病一样没有精准的地图,不是同样踏破单于王庭,打得匈奴跪下唱征服?
地图绘制完毕,鹤老告辞离开。
赵嘉将他送到前院,虎伯更送出大门,陪着鹤老走出一段路才调头返回。
“虎伯同鹤老说了什么?”赵嘉好奇道。
“仆叮嘱他,今日郎君询问之事不可道于旁人。”虎伯道。
“鹤老如何说?”
“自是点头答应。”虎伯笑道,“郎君尽管放心,有仆盯着,此事万无一失。况其两子及长孙皆在畜场做工,三女又嫁于孙媪的次子,今日之事,他必会守口如瓶。”
翻译过来就是,鹤老同赵嘉已经是利益共同体,赵嘉好他就好,赵嘉倒霉他也跑不掉。
赵嘉回身走到屋内,看着矮几上的羊皮,道:“村寨中还有哪位老人曾去过塞外?”
“这……仆并不十分清楚,待熊伯归来,郎君可询问于他。”
“熊伯知晓?”
“仆曾随郎主出塞与匈奴交战,并未深入Cao原。熊伯早年曾为斥候,其所知远胜于仆。”
“如此,我明日去畜场再当面询问。”赵嘉道。
“出塞的人选,郎君可有计较?”虎伯道。
“暂时有几个人选,不过需得先派人去原阳城问一问三公子,方可最终确定。”赵嘉坐在矮几后,取出随身携带的木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派人出塞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有去无回。
然而,风险往往意味着机遇。
赵嘉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事情能够成功,不仅仅能带回大批牛羊,还能借机搜集情报,勘察地形,以备来日。只是他目前仅有模糊的概念,理顺还需要一些时间。
“郎君要同三公子合作?”虎伯迟疑道。
“有这打算。”赵嘉将木牌放到桌上,“出塞不是小事,需得上报太守府。如过三公子点头,事情将容易许多。”
文、景两朝都曾同匈奴和亲、通关市。朝廷禁止向Cao原输铜钱铁器,牛羊和绢帛贸易并不禁止。不过组织商队出塞必须谨慎,既要防备被胡人和贼寇劫掠,也要避免无意间触犯界限。除此之外,还要考虑胡人部落是不是会愿意直接和汉人做生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代理人,乌桓人就不错。可惜赵嘉没有这份人脉,也未必能控制住对方,只能请魏悦帮忙。
这些暂时都是赵嘉的想法,是否真正可行,还需要等魏悦的回音。
“我明日去畜场,会遣魏同往原阳城。”赵嘉道。
魏悦在原阳城练兵,一来一去就要耗费数日。
好在此事不急在一时,赵嘉目前的关注重心还在田亩之上,真正准备妥当、组织起商队,怎么说也要等到两月之后。
明白赵嘉早有计较,虎伯没有再说,起身退出室内。
赵嘉放松下来,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摆弄着木牌,想到要派人给魏悦送信,就不免想起说给对方的马鞍和马镫。
“算了,这事不是我现在该想的。”
朝廷真要武装骑兵也会暗中进行,不会对外透出任何消息。如果他在乡间都能听到消息,知道朝廷的军队在干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赵嘉铺开木牍,准备给魏悦的书信时,三骑快马正离开长安,骑士身怀天子旨意,一路风驰电掣,奔向云中郡。
第三十五章
鼓声响起,未着甲胄的骑士纵马跃过围栏, 双腿夹紧马腹, 单手控缰, 另一手抓紧木制长杆,在队率带领下, 形成两道锋利的尖矢,向对方猛冲过去。
鼓声一阵急似一阵,战马交错间, 木杆断裂声清晰可闻。
有骑士气力不济, 被对手掀翻下马, 当即护住要害,熟练的在地上翻滚, 躲闪混乱的马蹄。
待到鼓声停止, 马背上的骑士剩下不到一半。
地上的骑士都是满面青紫, 挣扎着站起来, 一边揉着胳膊腿,一边活动关节手腕, 不时冷嘶几声。视线扫过周围的同袍, 无不庆幸这是在演武, 众人都会尽量控制战马。若是在战场上, 他们就不是落马受伤, 而是被活活踏死。
魏悦站在演武台上,单手按住剑柄,目光锐利,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鼓声再次响起,骑士们迅速捡起还能用的木杆,咬牙再次上马,在队率的带领下发起又一次冲锋。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太阳西斜,再无一名骑士能安稳坐在马上。包括队率在内,凡是参与演武的骑兵,全都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战马踏着前蹄,低头用鼻子顶了顶满脸青紫的骑士,被后者拍了拍,才甩动脖颈打了个响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乱糟糟的演武场才变得秩序起来。地上的骑士陆续站起身,重新列成队。碎裂的木杆遗落在脚下,有的断成数截,送到灶下就能当柴烧。
“令庖厨宰牛一头,羊十只,犒赏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