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夜里11点多,她会给陶梓打电话,今天也不例外。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总是分外明显。
电话响了五六声,陶梓都没听见。
蒋瞳挂掉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打了过去。
第四声的时候,陶梓接了,蒋瞳松了口气。
“妈睡下了。”
“嗯,你也早点睡吧。”
“你……你在哪儿?”电话里,除了陶梓的声音,还有低沉的音乐声,是古典乐,陶梓在家没有听音乐的习惯。
“酒吧。”陶梓觉着没什么避讳的。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家?”蒋瞳揪住被子,心在下沉。
“过一会儿,你睡吧,明天得了空我就去看你。”
“嗯……晚安。”
伊朵朵伸着耳朵听陶梓讲电话,见她挂断了,忍不住问:“这么快,不再说多几句?”
“她在医院,不方便。”
“她生病了?那你明天带上我一起去看她。”
“她妈生病了,你去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喜欢什么型的。”
陶梓说:“没什么特别,普通女孩而已。”
“我不信。”伊朵朵揶揄道:“普通女孩,你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快喝吧,喝完送你回家。”
“不想回去,爸妈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陶梓叹了口气:“那要不要到我的破房子里挤一晚上?”
伊朵朵,笑,像偷吃了二斤糖的小狐狸:“叫你非要代爸妈照顾我。”
“小坏蛋!拐了半天弯,真的想去就直说!”陶梓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招手买单。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五 选择
伊朵朵在屋子里转。
陶梓洗完澡,看她还扒在书房里的架子上翻,就问:“你找什么呢?”
“有没有她的照片,你们怎么连一张合影都也没?”
“你就这么急着见她?”陶梓倚在一旁擦头发,边说:“我不爱照相,她也一样。”
伊朵朵撇嘴,再一本正经的板起脸,说道:“我这是关心你,懂吗?你这么大的人了,私生活一点也不靠谱,真让人操心!”
陶梓失笑:“什么时候要你这做小的,来关心大的私生活?”
伊朵朵吐舌头:“真不要脸,你有多大,才大我六岁,就想扮老。”
“大一天也是大。那边都开学了,你怎么跑回来了?”
伊朵朵说:“我回来就不想再回去了。”
陶梓说:“当初吵着要出国留学的不是你自己吗?现在连个招呼也不打,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啦?”
伊朵朵垂眼摆弄自己的手指:“那我现在就是不想回去,不行?”
伊朵朵从小就任性,心思一天一百个变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行啊,你决定了的,谁敢轻易改动!”陶梓说着,把湿漉漉的毛巾盖在她脑袋上,一通乱揉:“快去洗澡睡觉!”
伊朵朵洗了澡出来,看见陶梓闭着眼睛躺在书房的小床上。
踮着脚走过去,蹲下来,观察到陶梓的睫毛有细微的抖动,就知道她还没有睡熟,恶作剧心起,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薄被。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钻进怀里,紧接着冰凉的水滴,点点洒落在额头,脸颊上。
陶梓一惊,睁开来,只见一团漆黑的影子正朝自己脸上压了下来,她向旁一闪,朵朵的脑袋砸在了枕头上,转过脸,坏笑着甩动她湿淋淋的头发,边笑道:“让你刚铡欺负我!”
陶梓被甩的满头满脸都是水,挣扎着想推开她,可床太小,要是想把她从身上掀下去,她就一定会摔到地上。
陶梓只能伸长脖子,却避不开,威胁道:“赶紧给我下去,我要生气了!”
“你气呀,气给我看看!”伊朵朵才不吃她那一套,笑的花枝乱颤,一双手扳住她的脸,自己的脑袋整个压了上去,扭动中,玲珑饱满的胸脯,不断在陶梓身上摩擦,陶梓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胸前的两粒突起,在研磨自己胸前的柔软。
陶梓不敢动,闭紧眼睛,屏住呼吸,任她捣乱。
半晌,伊朵朵总算折腾够了,打个呵欠,嘟哝道:“我要睡了。”
陶梓感觉到怀里的温暖瞬间逝去,睁开眼,伊朵朵已经走到门口,窈窕的倩影,早已没有当年的稚嫩,心下一阵感叹,忍不住喂了声。
伊朵朵回头,薄薄的嘴唇微启,唇角扬起一道堪称妖娆的弧度,回一声“嗯?”
陶梓的心当下咚咚乱跳,本来想逗几句嘴,问她要不要一起睡,可现在只能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晚安。”
伊朵朵咯咯笑道:“你就要变成老太太了,一点情趣都没,谁要和你晚安。”
陶梓暗道:自己真是老了,就快要连个小丫头的魅力都抵不住了。
一夜无话。
早晨9点多把伊朵朵送回了家,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送到了小区门口,伊朵朵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陶梓说:“我还有事,改天吧。”
“改天是哪一天?”
“又不是外人了,我想什么时候来还要预约吗?”
“当然不必,只是你贵人事忙,改日不如就今日吧。”伊朵朵笑咪咪,语气也温柔无比,只是内容咄咄逼人。
陶梓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追着不放,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就知道你不诚心。”朵朵伸手在她胳膊上拧起一小块,威胁道:“我数三声,去不去,你想好了。1、2、”
看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如果说不,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拧下块肉来。
“死丫头,变这么暴力。”
进了屋,伊家的老两口根本不在家。
“怎么,不敢进来,怕我吃了你?”
“伊叔他们没在家啊,呵呵。”陶梓换上伊朵朵摆好的拖鞋,头一次觉着尴尬。好像被个小丫头片子,分分钟就洞悉了内心深处那些阴暗的念头。偏偏这个丫头还是自己带着长大的,没看出来长大后这么有杀伤力啊。早知道就……
“你喝什么?”
“不渴。”
“客气是不?”
“你也别跟我客气行吗?”
伊朵朵哼了声,贴着她坐下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咳……你看我干嘛?有事?”
“我想自己住。”伊朵朵说:“要么,你不闻不问,当不知道,我出去租房子。要么,你给我弄一套房子。好了,选择吧。”
“我为什么要选择?”陶梓哭笑不得。
“因为你答应老爸老妈照顾我。”
“我照顾你,不包括你要离家出走。而且,伊叔也不会同意,你自己单住。”
“谁说我要单住?”她眯着眼睛,小脚一翘一翘的,得意的模样,好像料定了陶梓会这么问。
“和谁住?昨晚那东西?”
“讨厌,谁说是她了!”
“伊朵朵,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撂这,不许和人同居,男的女的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 贼
这一晚,蒋瞳坐立难安。
总觉着陶梓有事瞒着自己。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陶梓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不懂安分的人。
前一晚的电话里,陶梓淡然的口气,没对她有任何掩饰,直言自己去了酒吧,听来问心无愧。可蒋瞳不是陶梓,她会想,会猜测,陶梓和谁去的酒吧,去了什么样的酒吧,是谈生意,还是又和谁去厮混了。
陶梓虽然是女子,却生性风流,又有着极佳的外表与身份,只要她勾勾手指,女孩们便会蜂拥而上。
蒋瞳没敢想过会就此绑牢陶梓的下半生,爱情本身就不是公平的,在她与陶梓的这场感情里,她早已注定了是输家,无论样貌身家,她都不是陶梓身边最出色的那一个。
可爱情是自私的,蒋瞳又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正是对美好爱情有着憧憬与渴望的年纪,只是宿命的不公,让她经历了与她年龄不附的坎坷与痛苦。
陶梓是拯救她出苦海的人,同样也是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深渊里的那一个人。
蒋瞳一面劝解自己,一面又矛盾重重。
好不容易等到看看护来替班,匆匆安慰了母亲几句,便跑出医院。
站在陶梓家门口,蒋瞳的心里呯呯直跳,如果陶梓真的带了女孩子回家,自己就这样贸然闯了进去,依着陶梓的性格肯定会暴跳如雷,是不是应该先给她打个电话。
她此时的脑海里正不断上演着陶梓与某个女孩子翻滚在一起的画面,令她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缩紧。
想了又想,还是收起了电话,如果她真的和其它女孩在里面,大不了自己就退出来关上门,不给她发作的机会。
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究竟,并不是要来捉奸。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深呼吸几口,小心翼翼打开了门。
好在,家里很安静,根本没有人。
她长出了口气,悬的高高的心这才放下。关好了门,换下拖鞋。
走进客厅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并不是陶梓惯用的香水味。
蒋瞳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又拼命嗅了几下,那股陌生的香气似乎又闻不到了。蒋瞳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快步进了卧室。
被子平铺在床上,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也没有,蒋瞳的腿却软了,靠在门口半天动弹不了。
陶梓一向爱整洁,本来被子整齐也没有错,但是陶梓从来不会把被子这样平铺在床上,她的习惯是将被子叠成三折,摆放在床尾。
这里一定有其它人来过,或者说,昨晚睡在这张床上的并非是陶梓一个人,醒来后把床铺好的人,也绝对不会是陶梓。
蒋瞳心里酸楚难当,突然发疯了一样扑到床上,掀开被子,妄想在床单上寻找“证据”。
老天爷果然没有辜负她,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根长长的,不属于自己,也不性于陶梓的头发。
蒋瞳身子一软,倒在了枕头上,闻到了在客厅中所闻到的那股香味,格外清晰。
她果然还是不甘寂寞!
哼哼!
她一点都没有变!
想搞女人,为什么不到外面搞,为什么要带回家里来?
为什么要带回属于她们的家里!
这床单,这被褥,都是她蒋瞳选的,她凭什么让其它的女人躺在上面!
蒋瞳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失声。
陶梓被伊朵朵这个磨人精闹的头都大了,最后实在无耐,只能带她去新竣工的楼盘选了套装修好的公寓,给她办好了手续,钥匙交到她手上,伊朵朵才放过她。
折腾到下午二点多,陶梓还没有吃饭,想找蒋瞳陪她吃饭,可是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大概是去上课了。
陶梓只好自己去随便吃了点,到公司转了一圈,四点多的时候驱车回家,准备睡一觉,晚上去医院找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