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梓说:“你吃饭了吗?”
她点头,说:“我和他在卢斯吃的。”末了,她又强调了一句:“法国菜。”
陶梓怀疑她是故意的,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金山,像是在暗示,她和她的关系。
陶梓说:“我还没吃,陪我再吃一点。”
她轻轻皱了下眉,很轻,如果不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一定不会发现。
她说:“好,我去定。”
陶梓郁闷的看着她走到电话前:“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出去吃?”
她回头,对着陶梓一笑,那表情像是在说,你明明知道的。
可是,陶梓知道什么呢?她和她见不得人,因为她是别人的情妇。即使金山把她亲手送上给她,她仍是当作不知,严格的遵循她情妇的守则。
陶梓低下头,她拿起电话,继续点菜。
两个并坐在沙发当中,沉默着,电视里在演一个综艺节目,她倒看的饶有兴味。
餐送到了,她将菜一一布在桌上,然后把筷子递到陶梓手上。她很温柔,并且贤惠。体贴极了。但陶梓知道,这些不过都是金山叮嘱过的,让她好好的服侍她,她是他金家的大财主。
她陪着陶梓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你饱了?”陶梓问。
“我之前吃过了。”她笑着,就好像陶梓有老人痴呆,忘记了她说过的话,她耐心的重复着。
陶梓很气,可又能说什么呢。从小到大,什么都有,却偏偏搞不定这个女孩。不,是女人,尽管陶梓不想承认,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有着小鹿般纯净的眼神的女孩。她的眼睛里,承载了太多复杂的,已经不能再让人轻易读懂的东西。而且,她已经被一个男人拥有。
陶梓悲哀的放下筷子,低下头,用双手蒙住脸。
“不吃了?”她轻声问,就像陶梓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一样,令她不敢打扰。
陶梓没回答,沉浸在痛苦当中。她不断的跟自己说,你要得到的,不过是她的身体罢了,从前年轻的,现在成熟的,充满味道的,都如愿以偿,她已经乐于乖乖的躺在你的身下。
她开始收拾碗筷。
陶梓拉住她的手,说:“放下吧,明天会有人来收的。”
她将一缕头发夹在耳后,听话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陶梓放了一个电影,喜剧的,想调一下心态。
她钻进陶梓的怀里,让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一双手则围住了她的腰。和她一起静静的观赏电影。
电影的名字是《七级公务员》,里面有一段是金荷娜伪装成打扫厕所的大妈,在小便池前认出了三年前分手的男朋友。这段幽默在她根本没有抬头看男人的脸,是根据男人的那个东西把他认了出来。
陶梓看到这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蒋瞳说:“哇,居然这样好认,那不是很大就一定是小的可怜。”
陶梓惊讶的看她,她变的厉害,原来那个连接吻都会脸红的女孩儿,居然在自己怀里,心平气和的谈论男人的尺寸。
她见陶梓愣了,又说:“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上面纹了名字?”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个玩笑。
想起她这两年的生活,陶梓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把搂紧她,酸溜溜的问:“金山呢?大还是小?”
她哼了一声,满是嘲讽的口气:“反正比你的大。”
她这句话像一块大石头塞进了陶梓的胸口,她松开她,叼了根烟,蒋瞳靠过来帮她点着了,说:“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你变了,变的我快要不认识了。”陶梓说。
她笑着,在陶梓的脸上捏了一下:“我吗?你也变了啊,陶小姐居然会当真,我简直受宠若惊。”
陶梓扔掉烟,抱住她:“别再讽刺我了,也别再开这样的玩笑,求你!”
她被陶梓认真的语气和痛苦的表情吓到了,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好,我不说。”
“我爱你。”陶梓说。
她拍着陶梓后背的手,停了一下,又再继续拍着,没说话。
陶梓鼻子发酸,再说了一次:“瞳瞳,我爱你。”
她仍然没有任何回答。
陶梓喃喃的,有气无力的,像是自言自语的,不住口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终于开口:“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对么?”
陶梓放开她站起来,脚步虚浮的晃进卧室里,扑在床上,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无声的抽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她在客厅中打电话的声音,陶梓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她说:“我马上过来。”
她挂断电话就走进来穿衣服,陶梓抬起晕乎乎的脑袋:“你去哪儿?”
她拿了大衣,俯身吻了陶梓一口,说:“你先睡吧,我有事要出去。”
陶梓说:“去哪儿?我送你。”
现在的陶梓,真是无比卑微,我不敢问太多关于她的私事,因为她还没有赋予她这个权力。她们现在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恋人,最多只能算上床伴。
“别了。”她一手系扣子,一手来摸陶梓的头发:“你今天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陶梓反手捉住她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当我是什么?”
她一愣:“什么当什么?”
陶梓一字一顿的说:“你、拿、我、当、什、么?”
她坐下来,说:“你忙了一天,我想……”
陶梓打断她,吼道“你想什么?睡完就走吗?回金山那儿还是有其它男人在等你?”
她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极端?”
陶梓气极反笑:“好好好,我极端,你去,你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蒋瞳看了她一眼,起身就去拿包。
作者有话要说: 前章锁了,小吾试试可不可以发到这一章的评论里吧,唉
☆、四十九 阴影
陶梓跳下地,从后面扑上去抱住她,痛苦的哭喊:“蒋瞳,你到底想怎样?”
她叹了口气,把散在额前的头发夹在耳后:“我能怎样?他都已经把我送给你了?我还能怎样?我有选择吗?”
陶梓从未有过的绝望,哽咽着:“你不爱我了,是吗?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知道,你恨我,我,我……,”
陶梓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十分难受。
她转过身,轻轻的抱住她:“你不要想那么多了。”
陶梓继续说:“我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再相信我一次,我求你了,别走……”
蒋瞳说:“你其实不需要这样,我还能去哪呢?我从来都是你们的附属品,男人女人都好。”
陶梓看她自嘲的嘴脸,心里想,是啊,她学习好,又聪明,学什么都快,她有能力又有志气,要是没有自己,没有她那样的家庭,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自己比她的继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不如金山,他在她最无助最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站在她身边,帮助她照顾她,虽然她付出了自己的身体。
可自己呢?她为自己付出了一切,自己却连爱情的名义都没打,无耻的享受着她给予的一切。
原来最差劲的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她——陶梓。
“你走吧。”陶梓松开她,坐在床上,脑袋里翁翁的响个不停,那种毫无预兆的疼痛又再度袭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陶梓咬紧嘴唇,不愿发出一丝痛哼,直到尝到了血的腥味,只不过短短几秒,又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她没有走,突然蹲下来,双手放在陶梓的膝盖上,侧过脸温柔的问:“头又疼了?”
“没!”陶梓发出了一个几近呻吟的单字。
她不信,伸手要一捧她的脸,我陶梓慌忙躲开,说:“你走吧,我要睡了。”
她犹豫一下,起身走了。陶梓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关上的声音。
陶梓再也忍不住,几近嚎叫的嚎啕大哭,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罚她不懂珍惜,想要挽回的时候却已经回天乏力。
陶梓很久没有这样剧烈的头痛过了,那种国外的止痛药也停了有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并没有我预留的药,就算有,她也不想吃。她感觉自己活的太累了,父母各有新欢,似乎从上初中起,她就再没有那处被人疼爱的感觉。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的离开,想找人说贴心的话都没有,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不需要爱,可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可怜人儿。
陶梓蜷缩在床上,两手揪住头发,拼命的拉扯,这样可以减轻痛楚。眼眶被头疼拽的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模糊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挪开,额头传来冰冷的触觉,然后是脸,脖子,身上,她睁不开眼,那该死的痛苦已经折磨光全身的气力。
我陶梓被人拥在怀里,很柔软的身体,很舒服的香气,好温暖的体温。
“张嘴,把药吃了。”蒋瞳温暖的气息响在耳畔,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再遇到蒋瞳的她,也变成了水做的女人。陶梓终于理解了蒋瞳当初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流泪。
陶梓听话的张开嘴,她湿软的嘴唇就立刻附了上来,用舌尖把药顶进喉咙里,然后马上哺了一口水进来,看到陶梓把药吞了下去,她才弯腰贴着我她的额头,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因为药力发作还是她身上的馨香,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陶梓沉沉的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她已经不见了。
床旁的小几上放着药瓶,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印了她娟秀的字迹,告诉陶梓她还有些事,迟一点再来找她。
陶梓无力,同时也感到高兴,她是关心她的,她回来给她送来了止疼药,看着她睡着才离开。这不是证明她在她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陶梓苦笑,打电话告诉崔岭,今天不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
昨晚的药效已经过了,头还是很疼。陶梓叫了早餐,又叫房扫来收拾了房间。洗了个澡,做了一个全身按摩,头痛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陶梓不知道她说的迟一点究竟是多少时间,至少她不愿意这样在房间里傻等着。
神使鬼差的去了医院,医生说陶梓脑袋里有个阴影,被脑叶挡住了一些,还不好确定。
陶梓听了,居然没有任何恐惧,只是觉着挺好笑的,脑袋疼了这么久,才查出有阴影未免太迟了点吧?
下午崔岭打电话来,说蒋瞳到公司里找过陶梓,陶梓已经把她的电话全部转接到留言信箱里了。
陶梓开车到了海边,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崔岭说你俩别折腾了,好好在一起不就完了嘛。
陶梓笑而不答,恐怕现在想好好的待着也不行了,陶梓想着,或许该立份遗嘱,把钱分成三份,父母和蒋瞳各一份,公司就给崔岭吧,他有些本事。陶妈那人好动真情,没陶梓看着,肯定会被小白脸骗光所有钱,崔岭喝有些本事,但跟政府那边他是玩不转的,很快会被别人吞掉。还有陶爸,陶梓想着,哭了,她才30岁,还不想死。
晚上,陶梓回了酒店,蒋瞳说:“你去哪了?”
她问的有些急,还很不客气。但陶梓知道她是关心则乱。
陶梓说:“随便转转。”
她走过来,闻到陶梓一身的烟味,皱眉:“你抽了多少,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