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礼嘴里应着是,心下思量着青僧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脚步却是快速移动着,到了乌明兰的院落,赵文礼高声喊道:“青僧,青僧。”
青僧吃饱了,正做着等罗雒。听见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便出来看看。
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唔,正是那日把她带到棋轩的人。
“你叫我?”青僧问道。
赵文礼小跑着一路行来,额头上有了轻微的细汗,看见青僧从乌老师的房间出来,轻咦了一声。“是你啊!乌老师让你赶紧过去,考试就要开始了。”
“哦,我去喊罗雒,你等一下。”青僧不疾不徐的转身回了屋,倚着门框对还在打闹的麒麟和罗雒说:“乌老师让我们过去,考试好像开始了。”
罗雒一下子着急了,忙站起来便要冲出去。“你怎么不早说?”
麒麟追在她后面,回头对还在慢慢走路的青僧急道:“你快点啊,我们要迟到了。”
青僧抚着肚子说:“吃太撑了,走不动。你们先去吧,我在后面消消食。”
赵文礼跟在青僧身边,替她着急。
青僧嫌他聒噪,只好加快脚步。
入学初级考设在明心棋院最大的一处空地,25副棋盘早就摆放整齐,对弈双方是抽签决定的,每4人一组,最后只会有一人胜出。青僧赶到后,便被推到一个抽签筒前面,她要先抽到自己的号码。然后再去看自己被分到哪一组,青僧是最晚到的,抽签筒里只剩一个牌子,青僧拿在手里,晃着牌子上的穗子,看了一眼场上的众人。
每四人一组围着一副棋盘,青僧不用去看自己的号码就知道自己在哪一组了。因为只有那副棋盘有三个人,青僧走过去,对其余三个人笑笑。
监考的老师看人都到齐了,便让每队监考的老师到棋盘中间放的椅子上坐好。
“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中途可以认输。除考试人员外,允许旁观但不许言语,发现者取消入学资格。对弈先后顺序每队自行商定,最后赢的人便可以入学。”
众考生听了考试规则,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样子的话,后下的人好像能占到便宜,只需下一盘即可,但是如果前面的人连赢两人的话,最后一个下的肯定会有压力,每个人都在心里思量着,唯独麒麟抓耳挠腮的。
她被分到了挨着青僧的一组,虽然很近,但是如果她和青僧一起比赛的话,早前想好的对策却用不上了。青僧不知何时已先行坐在考试椅上,和她一组的三个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眼的,都不愿第一个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旗开得胜
第六章
监考老师等的不耐烦了,便随手指了一个人说:“你先来。”
被点名的人只好不情不愿的坐下,青僧让给对方黑子,那人也不客气,执了黑子放在棋盘上。
青僧片刻不停地落下一颗白子,对方犹豫着又放了一颗黑子,手刚离开棋盘,青僧的白子已经放好了。
那人被青僧的气势压制,后面的子下得更加小心。
青僧却似是心不在焉,黑子在棋盘上随意的摆着,观棋的两人被她的气定神闲震慑了,但看目前棋局,十几子落下,青僧已是有了必胜的把握。对面那人手里握着的黑子迟迟不敢放下,盘上青僧步步紧逼,让他力不从心。
裁判也看得皱起眉头,新生入学考从未有如此过,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胜负便一目了然,不禁对青僧多看了两眼。
又下了几子之后,对面坐着的考生便站起来对青僧行了一礼。“在下李胜认输。”
裁判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吧。青僧归好黑白子,含笑看着剩下的两人说:“你们谁先来?”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都想最后一个。青僧道:“不如两位猜黑子如何,我左右手各自握一颗黑子和一颗白子,你们谁猜到黑子的先。”
两人都没有异议,青僧从棋奁里拿了一颗白子和一颗黑子,左右手交换着棋子,最后握着拳让两人猜。
“我猜这只手。”身形略显瘦小的指着青僧的左手,率先说道。
青僧展开左手,笑道:“黑子。”
那人只好坐在椅子上,青僧依旧让他先下。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裁判便别过脸偷笑。青僧这段数真该直接去考中级的,果然,过了片刻,那人便弃子而去。
最后一人已是生了必败的念头,只想等来年再考了。草草的落下几子,便认输了。半个时辰不到,青僧成为今年明心棋院首位胜出的考生。
其它组的比赛大都只进行到第一场,裁判给了青僧一个黄色的号牌,让她收好。“这是你在明心棋院以后的号牌,以后对弈的时候只要报出号牌就可以了,过了中级考试,号牌不变,只是会换成蓝色的。”
青僧点头表示明白,裁判笑道:“你要参加下午的中级考试吗?以你的棋艺应该试试。”
“中级考?我能参加吗?”
“当然,只是每人只有两次机会挑战中级考。你如果想参加,就去闻老师那里报名。”
青僧谢过这位热心的老师,指了指旁边麒麟所在的组,问道:“我可以观看其它队的比赛吗?”
老师点点头,青僧便告辞了老师,走到麒麟身旁。
麒麟一直在留意着青僧这边,看她早早结束了比赛欣喜道:“你赢了?”
青僧晃晃手里的号牌,说道:“恩。”
麒麟和青僧早就计划好了,青僧第一个比赛,速战速决赢了之后便过来指点麒麟。眼下麒麟的对手第一局还没有完,青僧看了一会儿便摸清了对弈两人的棋路,悄悄对麒麟说:“穿红衣的那个女孩会赢,她擅攻伐,只是性子急了点,布局太不缜密,到时你只需缓图之,守住前半场乱了她的阵脚即可。”
麒麟点头表示明白,和她们一处站着的也是一个女孩儿,似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淡淡的瞄了她们一眼。
青僧装作不知道,摸了摸鼻子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赛。
时间到了,到处都是棋子滚落的声音,裁判数子,那红衣女子果然赢了十目。
第二局,除了青僧那组外,其余各组均开始了。麒麟借口上厕所,避开了第二局,刚才那个女孩气得跺了跺脚,但是也不能奈何,总不能把麒麟拉回来吧。
裁判安慰她道:“只要棋艺精湛,也不怕先后。”
女孩只好坐下,青僧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多大意思,刚坐下的女孩下棋很稳重,只是红衣女子颇为强悍,横冲直撞地就要攻进她的腰腹之地。许是刚才那女孩听到她对麒麟说的话了,只是她太过温柔,挡不住红衣女子的攻击,前半场已是输了大半。
麒麟回来的时候,青僧哈欠连连。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便到一边去了。
青僧找到闻老师,说要报下午的中级考试。闻情一直坐在考场的主位上,早就注意到了青僧。
“你真的要挑战中级考试?”
青僧点头,闻情接过她的号牌,一个巧劲儿便将号牌掰开分作两个。“中级考试只有两次机会,你下午到文苑阁去,中级考试在那里举行。”
青僧把号牌收好,又回到麒麟身旁。
一个时辰后,红衣女子再次获胜。麒麟坐在椅子上,笑道:“我可以先下吗?”
许是连赢两场让红衣女子生了得意之心,只见她一挥衣袖,大方地说道:“好。”
麒麟朝青僧挤了一下眼睛,嘴里小声嘀咕着。“我要下哪里呢?这里?还是这里?好难选择哦……”
红衣女子被她的碎碎念烦扰到,出声打断她:“这么大棋盘,你随便选一个地方啊。”
麒麟为难道:“我不知道放在哪里啊?”
红衣女子瞠目,随手指了一个地方说:“这里好了。”
麒麟便捻着一颗黑子放在她手指的地方,这下连裁判都瞠目结舌了。红衣女子皱眉道:“你到底会不会下棋?”
麒麟说:“只会一点点。”
青僧在一边看得直乐,心想麒麟的演技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唬住对手。
两人下了几子之后,麒麟便抓耳挠腮的,脑袋也不安生的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裁判再看看红衣女子,嘴里一直念叨着。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终于,红衣女子受不了了,麒麟的碎碎念让她很想快点结束这折磨人的考试。
麒麟委屈道:“可是,我不念出来就不会下棋了啊。而且,也没有规定下棋时不能讲话吧?”
说着,麒麟眼巴巴的看向裁判。裁判咳了一声,点头道:“下棋时,旁观者不允许讲话,但是下棋者没有限制,只是请68号尽量减少你的话。”
麒麟缩了缩脑袋,装作受伤的捧着心口。红衣女子快被她气疯了,落子速度加快,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厘头的比赛。
麒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按照昨天青僧让她背的棋谱慢慢布局,轻敌往往是大忌,红衣女子心绪不稳又加上浮躁更是让她落了下乘。
一个时辰到的时候,麒麟看了一眼青僧。青僧对她点了点头,麒麟便气定神闲的等着裁判数子。
“这,68号赢了。”裁判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上的结果,红衣女子也大吃一惊。只是眼前明摆着的结果让她不得不信,她竟然输给一个看起来无能的人。
红衣女子指着麒麟道:“你无赖。”
麒麟翘着二郎腿说道:“我怎么无赖了?”
“你,你……话太多,干扰我。”
“哦。我说话用的是我的嘴,又没有阻拦你的手,怎么干扰到你了?”
红衣女子恨恨道:“以后别让本小姐遇到。”
麒麟微笑着目送她离开,领了号牌和青僧一起去找罗雒。“哈哈,青僧,你真有法子。”
“是她太急于求成,自己乱了,怪不得别人。而且,棋谱是你自己背的,和我无关。”
麒麟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用哪个谱子,我怎么能赢呢?”
青僧笑着不说话,罗雒那组没有特别强的,她下的两局,都赢了。也领到一个黄色的号牌。
麒麟便想出去庆祝一下,青僧笑道:“我下午还有考试,就不去了。”
“怎么还有考试?不是就这一场吗?”麒麟问道。
罗雒惊呼道:“青僧你报了中级考试?”
青僧点头,麒麟拍着青僧的肩道:“不愧是老大,我等只能甘拜下风。”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朝青僧鞠了一躬。
罗雒接着道:“那我们就在棋院吃吧,青僧还能休息会儿。”
于是三人便结伴去棋院的饭堂,青僧在打菜的窗口瞅了半天,连最劣质的酒酿都没有,不觉失了吃饭的兴趣。
麒麟和罗雒各自打了一份饭,看青僧无精打采的,面前放着一碗白粥,都关心的看着她。
罗雒问:“青僧,你怎么不打菜?”
“没胃口。”青僧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粥。
“菜很好吃啊。”麒麟早就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菜。
“唉,没人懂我的心啊。”青僧故作忧伤道。
罗雒笑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酒?乌老师不是说过不能喝酒的吗,你就忍忍吧。我去给你打份儿菜,你将就着吃点,这样下午比赛时才能有精力。”
说着罗雒起身给青僧打了一份儿菜,麒麟艳羡的眼睛看着罗雒,央求道:“罗雒,你怎么对青僧这么好,我也要。”
“你要什么?你都打了这么多菜了,吃完了再要。”罗雒横眉看一眼麒麟,麒麟闭嘴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