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雅元和林可为坐在回江西的绿皮火车上。
每一次,林可为跟梁雅元回家,她们都坐绿皮火车,无所谓它要停靠多少站台,浪费多少不必要的时间。她们总是晃晃荡荡的慢慢回去。
林可为说,“这是一种纪念,纪念我们曾经的初见。”
梁雅元总会笑一笑。
缘分这个词,原本就是拿来安慰自己,又诓骗他人的。但唯有对这个词,林可为总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浪漫。
“假如没了这个词,我们之间,会多么无聊啊!”梁雅元总会这么想。
所以,总在助纣为虐的放任林可为锱铢必较。
又跟着林可为在一些费解的小角落里,浪费掉极大的精神。
谁让林可为的这副样子,总让梁雅元不得不深爱,而且越来越深爱。
“纬,真的,我想我们会走很远!”梁雅元很高兴,今天是交往四周年纪念日。
梁雅元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林可为的,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居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奉行着男左女右的不成文的千年世俗。
明明她们是如此潇洒地跳出了世俗的规章制度,但现在,她们却期盼着皈依。
“纬,你说,是谁定下了我们的属性?”
林可为明明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却有着强悍豪爽的性格。
梁雅元曾经有着疏离的秉性,却因为林可为变得而变得柔软舒展,如花绽放。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演变而来的呢?
林可为笑了,林可为说“也许,只是渴望爱与被爱的程度不同而已。”
“纬……”梁雅元很害怕。
即使还没到家,梁雅元已经可以料想得到,林可为这一次会把梁家炸成什么样。
虽然是养女,是从壕沟里捡回来的,但梁雅元好歹也是梁家的女儿啊!
“你这样就把我带走了,你说,你会不会把乡下的岳父岳母给气得生病?”
忧心忡忡地站在吸烟区的车窗旁,望着疾速朝后褪去的景色,梁雅元惴惴不安着。
林可为轻声呼唤梁雅元“元元……”从背后眷恋不舍的怀抱梁雅元,“别害怕,这是必经之路,我们迟早要去面对。”
梁雅元在林可为的怀里是这样的小。
小的让梁雅元误以为自己还没有全然的长大。
啊!温暖而妥帖的只属于自己的怀抱。让梁雅元不由陶醉。
这感觉真好。
侧脸仰头回看着林可为的眉眼,朴素无华的,但却是那么的让梁雅元迷恋。
林可为轻声问梁雅元“还在害怕吗?”
梁雅元微微一笑的摇摇头“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不害怕。”
很逞强的,梁雅元转过了身,踮起脚尖,吻住了林可为的唇。
林可为是多么可爱啊!
每当梁雅元吻住林可为的时候,林可为总是沉溺无比地闭着眼睛。
然而,比五年前,林可为憔悴了很多很多。
摩挲着林可为的脸颊,梁雅元的心脏好痛,林可为真的比梁雅元想象的衰老得更快。
“纬,你不该那样日以继夜的工作。”
“我们的小房子已经足够遮风挡雨了,粗茶淡饭也很有滋有味,我们不缺什么。”梁雅元是多想告诉林可为,真的不用为了那些没必要的虚荣而一再折磨自己。
“纬,其实,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健康。”林可为最近瘦得好厉害。
“你可是家里的至宝啊!”
“知道失去你,对我而言,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假如,有一天你狠心弃我而去,你可知道,我根本无法活。”
“没了你的世界,就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请好好珍惜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包括我在内。”
林可为何尝不知道,女人过了三十岁,身体就会逐渐衰微,又每十年是一道坎。
虽然离四十岁,还有三年,但确实是大不如从前。
听着梁雅元的喋喋不休,林可为笑了,伸手抚摸梁雅元的细腻光滑的脸颊,不说话。
埋怨地盯着林可为,梁雅元还在不厌其烦的念叨,“你以后真的不许再蛮干啊!”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生活不好么?”
“为了钱财,累垮了自己,你是故意想让我心疼么?”
“怜惜一点身体吧!”梁雅元撅着嘴,翻着白眼,“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林可为真是无奈,笑着说“元元,你现在越来越唠叨了呢!”
梁雅元是真的生气了,锤着林可为的单薄如花季少女的胸脯,一脸的埋怨,嘟哝“你啊!要是能听进去哪怕一句呢,我也不需要这么废话。说多少遍,你就是不听……”
林可为用鼻尖蹭着梁雅元的额头,温柔的,细腻的,满是怜惜的,轻声说,“我知错了,元元原谅了我吧!”像一只憨厚的熊,那么软那么惹人喜爱。
梁雅元屈服了,乖乖地依偎在林可为的怀里。
然而,梁雅元的眼前,飞满了林可为对养父养母说出她们的决定时的场景。
唉!好担心,真的好担心。
对这次回家探亲,梁雅元毫无准备,可林可为却蓄谋已久。
早早订了车票,期许着梁雅元给出的回复,等待一切能如己所愿。
这一次,林可为一如既往地赢了赌注。
该说林可为的运气太好,还是说的林可为运气不好呢?
林可为总说,除了和梁雅元有关的事之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再来一瓶”的饮料奖励,也一次没有中过。她觉得,她此生的运气,都耗在了梁雅元的身上了。
每次听到有人中了“体彩一等奖500万”,林可为就乐呵呵地说“这就是命啊!”
梁雅元就会忍俊不禁,“你没中,还这么高兴?”
林可为总是答,“当然了。因为我已经有了无价之宝。”
忽然想起了这一出。
梁雅元不觉又豁然开朗,说不定林可为又会赢呢?于是,问林可为赌了什么?
林可为说“赌了我们的未来。”
梁雅元又问林可为,“我不答应的话,你准备怎么办呢?”
林可为淡然道“一了百了。你不和我结婚,就会和别人结婚。我无法接受。”
梁雅元的心头猛然一震。
曾几何时,林可为再不是林可为说的那个“铁血硬汉”,而梁雅元也不再是梁雅元说的那个“冰山魔女”
她们都为彼此变得脆弱。有时候,甚至不堪一击。
大概,正因为如此,才更惺惺相惜。
梁雅元打趣林可为“可以和别人抢啊!你知道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林可为笑“我已经老了啊!虽然姜是老的辣,但人是越老越情愿不劳而获。”
梁雅元捏住林可为的鼻子,埋怨“说什么老不老的。讨厌~”
林可为俯下了身体,眼神宠溺,声线温和“所以,我得抓紧时间爱你。”
暖而薄的嘴唇吻住了梁雅元,很深很深,从未有过的深。
深得仿佛洞穿了梁雅元的心脏。
似乎有人从林可为的身后路过了,但林可为却不愿意停住。
而梁雅元也不去阻止林可为。
往后的路,我们要同心同德的走。
和未来的艰难险阻相比,眼前是多么静谧安宁。
假如连这么一点小有曝光都承受不住,那我也不配成为你的妻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虽然读起来,只是十个汉字,然后走起来很难很难。
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去实践啊!
当真正面对坎坷的时候,梁雅元才终于知道,这句话从梦想照进现实时,竟然会到处都充满了荆棘和荼毒。
曾说过“天涯海角也会随你去。”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那时候的梁雅元只是一个19岁的少女,对未来一无所知。
现在也才明白:成为并肩前行的人,需要彼此给予多少鼓励、原谅和妥协啊!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就更不该轻易放弃。
“纬,我们还不够,还不够。把你一生的宽容、善良和悲喜,都交给我吧!”
“让我替你承受一切苦痛罪孽,愿上天保佑着你!”
“纬,我爱你……”
甜美的情话,总是太容易让人心生涟漪。
咸涩的泪滑过梁雅元的脸颊,流进梁雅元的唇角,梁雅元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哭吗?”
呃,是林可为在哭。
林可为满目泪光,轻声呢喃“我简直不能相信,我可以这么幸福!”
多傻,我们都多傻啊!
傻得让人手足无措,毫无头绪。
梁雅元轻轻擦干净林可为的眼泪,尽可能平静地告诉林可为“幸福就在这里,幸福从未离我们而远去。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就是于我们而言,最为珍贵的。”
“这就足够了。”
“嗯!”
只是半个小时罢了,梁雅元和林可为却在车厢里出名了。
明明彼此不熟识,但是八卦消息却不胫而走了,那缱绻的一幕,被迅捷的传播散布到任何这节车厢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然而,当事人却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梁雅元坐在自己的下铺床头,慵懒散漫地靠在林可为的肩上,任凭那些在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左邻右舍”们,好奇而难以置信的来回扫视。
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以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但还是有点害怕梁雅元会承受不住,林可为忧心忡忡地看着身边的人。
“我已经不在意了。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梁雅元不看林可为,却已经知道了林可为想说什么。
“我们,只是相爱了而已。”梁雅元闭着眼睛,温柔一笑。
“嗯。”林可为终于安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同类
绿皮火车听哐啷听哐啷,走了4个小时了。
外面是艳阳天。
静静地眯了一个钟头,林可为忽然醒了,轻声问“还在看书吗?”
梁雅元点点头,守着熟睡的林可为,想消遣冗长的旅途时间,也只能看书了。
林可为坐直了身体,烫染过的三七分金色短发,凌乱蓬松的像个线条颓废的菜花,倒也别有一番可乐的情调。
抱住梁雅元的腰,下巴搁在梁雅元的肩膀上,林可为笑了,“嚯!散文集?”
梁雅元看了看林可为,点了点头。
她们就头挨着头,旁若无人的静静的读了起来。
又开始有不善意的目光投递过来了。
抵抗外界的目光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
这是林可为教梁雅元的。
如今,她们一起这么做着。就真的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多不可思议,林可为竟然看着看着,就调皮地歪进了梁雅元的怀里,像一只大个的金毛犬趴在了主人的腿上讨喜。
梁雅元用书挡住了林可为的忽然红扑扑的脸,有些小无奈,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