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没敲门就冲进了哥哥的办公室。“哥,你对林然做了什么?”他悠闲地喝着咖啡“做了什么?只是让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罢了。”“为我?”“不全是。”“如果是为了我,就住手吧,她不欠我的。”“辰辰,你要好好听话,别再任性了,哥哥会护着你的。”“林然呢?”“走了。”“去哪里了?”“身无分文,居不定所,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你要是想找她,去找找那些连锁酒店吧。”从办公室出来,不禁打了个冷颤,沈亦莘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让我当一个任他摆布的傀儡吗?他这般对林然绝不是仅仅为了我和亓清这么简单。我又回到了清吧,既然说林然已无处安身,那么吴一那里是林然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可又一次被告知吴一和林然都不在店内,做到店关门也没有见到她们。第二天,请了假,还是蹲守在清吧,下午总算是堵到了吴一。“吴一,林然呢?你有没有见到她。”“林然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吧。”“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林然不会给我回应,我也不会那样对她,我希望她能够幸福,我问过沈亦莘了,他不知道林然去了哪里,应该也不会再对林然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她眯着眼打量着我。“吴一,我知道因为我是沈家的人,你不相信我,可是,我是可以为了林然随时和家里断了关系的,你务必要信任我,我现在很心慌,我担心林然会出什么事情。”“你确定,你那个哥哥没有把林然怎么样?”“不可能,我问过公司前台,她是看着林然安然无事出公司的,我哥也没有机会对她做什么。”“跟我走!”吴一带着我,驱车到S市,又去了一个郊区的老房子,然后是江边,然后是大学,我也联系了顾纯,没有林然任何的消息。已经近半夜,我们还是没找到林然,顾纯已经和我们在清吧碰头,说找不到林然她近期不打算回去。“沈亦辰,明天就是亓清结婚的日子了吧。”吴一看着我,我很清楚地看得出她眸子里的慌乱。“对,你是说……”“我不敢保证,林然的个性,让我觉得不安。”而顾纯一直看着窗外沉默,气氛压抑地让原本已经乱了的心更加笼上了一层恐惧的黑色。“小沈,你认不认识亓清家吗?带我去。”顾纯突然开口。“我也去。”吴一这样附和道。而就算是到了亓清的公寓,发现没有人在家,也是,第二天便要出嫁的人,今天又怎么可能独自住在这个公寓。“小沈,明天,明天亓清婚礼,我们都不可能进内场,但是你能,去问亓清,她多少要知道的比我们多,拜托你了。”顾纯给我鞠了一躬。“学姐,别这样,是我应该做的,别这么客气。”顾纯缓缓地蹲下,头埋在双膝上,定已经泪流满面了吧。吴一看着顾纯叹了口气,转而焦急又哀伤地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户。
第二天,进了内场,亓清穿着华丽的婚纱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侧颜美的不可方物。“林然在哪里?”亓清抬起手,摊开手掌,“我一直在等你,如果她没有走,就还在我的公寓。”接过温热的钥匙,亓清是一直攥在手里吧,可是……为什么又可以这样对林然呢。给吴一打了电话,先开车去了公寓,打开门,没有任何声响,我不死心地进门寻找,在卧室看到林然就那样躺在被窝里,脸通红是喝酒了吗?近身一摸,发着高烧,薄薄的被子让身上的温度更是吓人。我哭着给吴一打电话说了情况。“马上送到康瑞私人医院,顾纯也在我这里,我们在医院会合,我会安排好的。”进医院,一路忙碌,听医生和吴一,“小姐,您的朋友是严重的胃出血需要马上手术,只是这个同意书要家人来签。”“你还在这里和我废话什么,要手术就马上手术,这个同意书我来签,马上!”“是是是。”手术等亮了近五个小时,我不停地在手术室外边打转,吴一座靠在手术室墙外,目光涣散,顾纯则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眶一直红着。那盏红着的灯牵动着门外我们三个人所有的心神,灯灭的那一刻,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门前。“小姐,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要送到隔离加护病房。”“最好的,都用最好的,一定要让她安然无恙!”吴一和顾纯都在病房外守着,而我在看到林然出了手术以后,心也安了下来,但是怒火甚嚣尘上,和她们打了下招呼便回家了。回了S市,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亲友们都散了,爸妈和沈亦莘还有亓清在客厅说话。没有打招呼直接上楼收拾行李。
把行李箱拖到客厅,走到沈亦莘面前,他起身一脸疑惑,直接就是一拳。“沈亦莘,你个王八蛋!”亓清还是一脸不关己事地面无表情地坐着,妈妈已经站起身,而爸爸已经开口呵斥我。我看着爸爸,“爸,他对林然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爸,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是林然私吞了公司五百万,我只是让她把钱吐了出来,没有找她麻烦。”沈亦莘急急地解释。“呵呵!私吞五百万,林然自从我进公司以后,大部分事情都是由我经手,尤其到了年末,她为了让我尽早熟悉公司事务,所有的文件都是由我直接代签。有我在公司开始,所有的文件下达都是经由我手的,她从哪里私吞这五百万,何况林然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亓清,对,是亓清,林然她喜欢的是亓清,所以她才会报复我!爸,我没有污蔑她。”“那现在就报案,让警察来查这失踪的五百万究竟去了谁的口袋!究竟是谁昧了良心做了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爸爸给我我一耳光。“老沈!你做什么。”妈妈尖声喊道。“为了林然这个外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哥哥。”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向敬重的父亲,“爸,你了解林然,她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你比我清楚得多。沈亦莘让林然拿出五百万的同时想要的是林然手里浅暖的股份,他的目的根本不单纯,而且,五百万对现在的林然而言就是逼她走投无路!”“就算,就算林然真的是无辜的,你也不能说出送你哥哥去警察局这样无情的话!你看你从头到脚,什么不是这个家给你的。”“无情,哼,我原本以为我生长在一个善良美好的家庭,结果也不过如此,爸,你对这个宝贝儿子的宠爱和纵容,总有一天会让你后悔的。林然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宝贝儿子不仅是让林然一无所有,更可能身上会背一条人命!这样的家,我不要也罢!只是沈先生,对不起,身上这套衣服是我自己的工资买的。”把所有的钥匙都摔在地上,“从此我和这个沈家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亓清拽住我,一直和爸爸还有哥哥争吵,忽略了这个罪魁祸首,她竟然还有眼泪,“林然,林然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带我去,求你。”我甩开她的手,“求我?你还有什么资格去看林然?你把高烧的林然就这样放在家里,你也真是够狠心!你现在求我,那你有没有想到林然那时候是怎么求你的,有没有想过当你送给林然那份报表的时候就已经是把她置于死地了,见她,你不配。”
那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家,原来如此不堪,断了就断了,可还会失魂落魄,还会有落不尽的眼泪,走到医院,吴一给我披了件外套。“没事,以后就在清吧好了,我家也有你住的地方。”我惊讶地看着她,眼泪又一次汹涌,“你怎,你怎么……”哽咽着已经说不全话了。“因为相信你,也了解你。”抱住吴一,在她怀里放声大哭。晚些时候,亓清还是找了过来,隔着玻璃看着林然,泪不曾断过。吴一搂着我,都没有出声,而顾纯却一把推开亓清。“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然然一次又一次伤心,这一次甚至徘徊在生死的边缘,都是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然她病得这么严重,我以为……”亓清就这样倒在地上,眼睛布满血丝,我又有些心疼亓清,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究竟她对林然有没有一点真情?似乎能感觉到我的想法,吴一紧了紧搂着我的手。“你以为什么?以为她天生要离开生养她的城市,以为她就该和父母断了关系,就该为你一年又一年无条件的付出,还是你以为她就该为了你死?!”“不是……”“林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还有她的父母,有多想念她你知道吗?我和她的好友有多么心疼她你又明白吗?!”“我……”“你什么?原来你亓清也会无言以对啊。”“让我看看她,让我守着她,求你!”亓清跪在地上,死死握着顾纯的手,恳求得没有了任何尊严,这一刻我都不忍去怀疑,她对林然的爱。“你!滚!”“顾纯,你……”吴一想开口。“你们都走,都走!然然生命里如果没有你们这些人,她也不会这么苦,也不会躺在里面昏迷不醒,你们都走!都走!”顾纯说着这些话,泪也没有止过。叹了口气,扶起亓清,带着她离开,她坐在车后排,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一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地颓了。我又想起了那次徒步数公里,走到林然小区门口,却又折回坐在车站痛哭的亓清,没有那么恨她了,甚至开始可怜她,可这终究是我的善良,亓清还是那个推林然进绝境,让林然心灰意冷的人,怎么言爱。手机突然显示有短信,是正在开车的吴一发的,我转头看她,她和我对视示意我看手机:情深,是不能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我是林然。我只记得昏倒在了亓清的楼前,醒来的时候,却身上插了不少的仪器,怎么又进医院了,我讨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我也讨厌充斥在这方寸之地的悲欢离合。些许阳光已经让我觉得异常地刺眼,喉咙插了管子根本不能说话,腹部像是被划开的痛,我这是怎么了?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是飘忽的,那种没有质感地浮着,那些疼痛,那些光亮,那些滴滴的声音都那样飘渺地充斥在我混沌的大脑里,我这是怎么了?没多久一群穿着白衣的人进来,用手电照着我的眼睛,又把我喉间的管子取出,帮我取管子的人挥了挥手,吴一站到了他旁边,他笑着和吴一说着什么,声音顿顿地出现在耳畔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与其说是听不清不如说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好渴啊,亓清呢?她在那里。“一一,”被自己干裂的声音吓到了,吴一急忙俯下身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几号了?”“林然,你好好休息。你有觉得不舒服的吗?”“几号了?”就简单的几个字,已经让我的喉咙撕开般的疼痛,身上开始冒冷汗,口中也有了血腥的气味。“已经4号了。”4号了,亓清婚礼在2号,那她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已经来不及再见她了?“亓清。”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枕头上,原来不管多么渴,只要活着,便还有泪。“亓清很担心你。”“婚礼。”每个字都像是要耗尽我所有的力气才能说出口。“婚礼很顺利。”很顺利!很顺利。刚醒来感官的迟钝此时都恢复了正常,腹部的疼痛让我皱紧了眉,额头也开始冒出冷汗。“然然,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顾纯冲到床边,这次她也来了啊,看来我确实状况很糟糕呢,可是亓清呢,亓清在哪里,我好想见她。“水。”喉咙的疼痛让我不得不惜字如金,顾纯用棉签沾着水在我唇上擦拭着,“然然,医生说你现在连流食都不可以吃,水也不能喝,我知道你现在喉咙肯定很难受,别说话了,我就陪在你身边,好好养着。”“亓清。”本来翘着皮的嘴唇,因为有了水的滋润软了不少,还是说出了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名字。“你想见她?”我眨了下眼睛,表示是的,已经再也不能再多讲一个字,血腥气在口中越来越重。顾纯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不予置否,我又扭头看向吴一,她是知道的,亓清于我多么重要,我要见她。“你要是真的想要见她,就眨一下眼,我带她来。”我马上用力地眨了下眼睛,顾纯白了吴一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没多久,沈亦辰也出现在了病房,无非叮嘱我要遵循医嘱好好休息养病,我的喉咙只允许我眨眼示意。应该是见我状况比想象中的好吧,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我闭眼养神,身体的疼痛还是让我皱着眉头,顾纯每几分钟便给我润一润嘴唇。很久,久到我都适应了腹部的疼痛,久到沈亦辰和顾纯都已经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吴一终于带着亓清来了。亓清的眼睛红肿,神色憔悴,这不是新婚的人该有的样子啊,也不该是一个得到了自己想要东西的人该有的情绪啊,是因为我吗?真的是因为我吗?“林然,需要我们其他人都出去吗?”我眨了下眼,顾纯有些担忧地望向我,还是犹豫着出了病房。亓清的眼泪滴到我打着点滴的手背,用尽力气,抬手为她拭泪“别哭。”她缓缓地把我手放到原处,“林然,你别动,也别再说话了,你的喉咙状态不好。”我眨眼表示明白了。“林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亓清埋在我的手边,落着泪说了数不清的抱歉,她已经不再叫我木木,也不再和我解释,她对我有的只剩下仅存的对不起了。闭上眼睛,却想不到,闭着眼比看着亓清更容易让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