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对南宫舞天来说并不轻松,她一直疑心自己会被打回丑女的原形,所以照镜子,有点儿压迫性的异常的频繁,甚至让侍女都开始怀疑国王爱美的自恋病是否有加重的趋势。
翌日早晨,南宫舞天特地去厨房关照,要给左铭源多做几样早点供她选择,“你们做好了,就让人告诉妾身,妾身会让人过来取。”厨房的人见国王驾到,个个诚惶诚恐,见她走了,这才舒出口气来。
“真是吓死我了,陛下这样早过来,还以为之前做的食物不合她胃口,来找我们算账,真是的,太会吓人了。”厨师长一边翻着眼睛,一边顺着胸口。
“老大你也太会自己吓自己了,不过你听说没有,前儿国王还让贤王搬出长相思宫来着,今儿就来慰问早餐了,前后变化这样大,不会……呵呵。”大家心里有点儿意思,不说,嘴上笑,厨师长何尝不明了,赶着她们去做事。
“有时间说话,不如多做几道象样的菜出来,巴结贤王是正经,人家可是正获龙宠。得了一声好,我们也能多过些太平日子。”大家听说都去认真做事。
只说左铭源那里,莲蓉去御膳房领早膳,却被厨师长拒绝,这可把莲蓉给气着了。“这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不给殿下?”厨师长再三的赔个不是,说是国王不让。“不让?为什么国王好好的断我们殿下的伙食,我跟你们说,你们别昧着良心做事,假传圣旨,国王和我们殿下好着呢,要是殿下在她面前一说这事,你们说,国王会帮着谁?”厨师长也百般为难,那国王就是这么说的,她们也是这么传。
“要是姑娘有异议,只管去问陛下就是。”厨师长竟然调头走了,不理这茬,这可把莲蓉给伤着了,昨儿她可都看见了,国王把左铭源送回来,怎么今儿就翻脸了,她哼一声,不甘心的回了,把这事告诉了左铭源,左铭源也在纳闷。
就听外面有侍女喊道:“陛下驾到!”屋里的人起身迎接,莲蓉想着正好,可以当面问问国王。左铭源刚到门口,南宫舞天就翩翩而来,她衣着鲜艳,站在众人之首,有国主无法匹敌的风骚,仿佛一路来风都在她身上吹,吹她的衣角,吹她的发丝,全身都带着清爽的气息,和飞扬的姿态。
左铭源还发现她身后跟了一群人,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了盅子,一个个盖得严严实实,不知为何物?心中奇异,正要问南宫舞天,她就到面前。
南宫舞天脸上笑个不停,看见左铭源,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扯,心里高兴,脸上怎么也藏不住,她呼道:“铭源,你看妾身带什么过来。”还不等左铭源让她进门,她已进了门,让众人把盅子摆在桌上,一面招呼她过来坐。左铭源木木的坐了,不晓得南宫舞天兴高采烈什么。
南宫舞天用手戳戳那些盖子,让左铭源猜猜看。左铭源嘴角扯一扯,这样白痴的事,也让她做?她道:“我猜不出。”南宫舞天只是瞪她,怪她不用心,左铭源只好俯身过去闻一闻,似乎里头有她熟悉的气味。“是吃的?”
“正确!”她揭过盖子,让那些早点露出来,“全部都是你喜欢吃的,素的,你尝尝,这是青菜豆腐干包子,这是咸菜的,这是豆沙的,这是芝麻烧饼,这是麻团,这是油条,你说很有营养的豆浆……”
“你——”说真的,没必要这样讨好她,可是看着南宫舞天两眼闪光,她说不出什么狠话,左铭源笑笑,“多谢你,看起来真是费了一番功夫,难为你想着,要是不赶时间,就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嗯,你不说,妾身也有要和你一起吃早膳的意思。”国王一点儿也不谦虚,因为不会。左铭源心想着:“真是死皮赖脸,她还有这等攻略。”罢了,不能计较太多。左铭源拿起筷子来吃,别说有专业的厨师做,比在外面摊子里吃的地道多了。左铭源一吃,就够专注,这个那个,把南宫舞天忘得精光,待发现时,就见她双手撑着脸,笑瞇瞇的看着她吃。
“你不是一起来吃的么,不饿了?”
“铭源你吃饭真好看。”南宫舞天很是欣赏,顺便一脸花痴的说道,她看左铭源,真是越看越好看,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让她一看就觉得饱了。左铭源差点被她的话呛到。
“陛下,你就别再看开玩笑了。”今日古里古怪的,喊她的名字,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恋爱中的人果然有点儿邪门,即使精明如南宫舞天,也不大像她原来的样子了。
“铭源,我们吃过之后,要不要一起出去溜食儿。”
“溜吧。”反正也不碍她的事,“只是陛下日理万机的,应该会很忙,不会打扰到你吧?”南宫舞天摇摇头。
“现在妾身在放假,放婚假。”她一说,低头自己咂味儿着,脸微微红起来。
第六十六章
左铭源装作未发现,免除南宫舞天的尴尬。南宫舞天也拿了筷子,吃起来,偶尔会偷偷的扫左铭源两眼,总觉得怎么样吃起饭来都有气质。
一个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觉得她什么都好。南宫舞天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至于吃在嘴里的食物是啥味道,那根本不重要,光眼前的景象,已是秀色可餐,再有心灵鸡汤的加味,什么滋味儿都是甜的。
心就像马蜂窝,滴出无数的甜来。
南宫舞天边吃边笑,她的嘴一点不受控制,就是合不上。吃过早膳,两人同出去溜食儿,南宫舞天嘱咐跟上来的两位,压低声道:“别跟上来,妾身会好好的招待铭源。”然后转身跟上了左铭源,莲蓉和丝蕴看着她们走远,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肚子痛。
“你刚才看见没有?”
“听得清清楚楚。”在平淡又枯燥的宫廷生活里,这算是她们难得的乐趣。
当下两人走出去,南宫舞天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用余光扫左铭源两眼,“你怎得不说话?”
“陛下想说什么?”
“叫妾身名字吧,妾身已经叫了你的名字,妾身叫南宫舞天,叫舞天吧!”她这样建议道,可是命令早就是她生活中的主旋律,左铭源听在耳内,便是国王在命令自己叫她的名字。
“舞天。”
南宫舞天欢喜异常,差点跟鹤似的翩翩起舞,她太高兴,“你叫妾身的名字。”
“是。”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除了娘,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妾身。”原来在计较这个。南宫舞天道:“你跟妾身说说,说说你过去的事,你为什么吃相那么好,绝不是妾身夸你,是真好,你这样的人很少见,是不是大左宫里个个都像你这么规矩。”
古人的规矩总是严苛的,在左铭源看来,南宫舞天的吃相绝对很惊人,但是就像那句俗话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左铭源看见她喜滋滋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自己就算不完全能体会,也会受这样心情的影响。
“也许吧。”她的好教养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家庭,做个大小姐,就得有大小姐的规矩。她开始有点想家,左铭源出起神来,南宫舞天就这样一直注意她,目光一移都不移,看得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的矜持,似乎一点都管不住自己那颗时时偷瞄的眼。
“在想什么?”
左铭源淡淡的笑笑,“没有。”
“跟妾身谈谈你小时候,你小时候是不是就很漂亮,大家都很喜欢你,你开心的过着每一天,还是每天都忙着学习治国之道?”她想起自己就有点儿蔫,她的小时候,被自卑占领了,没有了快乐的余地,像是补偿似的,她想偷一点左铭源的记忆。不过出乎意料的,左铭源的少年时期并不大好。
“除了读书,我什么也没有做,我要做的就是读很多书来打发无聊的时光,不是爱学习,而是除了学习,竟然不知道做什么好,跟周围的人也合不来,就算人靠近自己,也是有目的的,想从自己这里捞点什么好处,对于我,她们可是一点都不喜欢,我的国度有句话说,‘帅到没朋友’。”
“没朋友!妾身也是!”
她们都是开上岭上的花朵,注定要比许多人孤独!
“你还有韦璧云,她是你的好友。”
“是,璧云是个意外。”一切来得那么的自然,她在自己的少年时期占有很大的分量,“她是妾身的朋友,也是妾身的臣子,一个很特殊的人。”她们走着走着竟然到了敏秀阁,南宫舞天邀请左铭源上去参观,她要把自己的世界,一点一点的给左铭源展现出来,告诉她,自己过去的生活,回忆,还有现在,她还要借此机会,问她一句话。
左铭源盛情难却,尤其是南宫舞天这般积极的邀请她的时候,她都觉得拒绝这个人,是何等的残忍,她为她所行所言种种,十分感动。南宫舞天什么都不瞒她,即使对韦璧云的事也是这样,光明坦荡。南宫舞天就像给她开了一扇门,让她看见人身上的光。
入了敏秀阁,左铭源看了几眼,道:“你这个地方不错!”
“是妾身的御书房,这里有很多书,妾身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你跟妾身过来。”她走在前面,本来想拉拉左铭源的手,但没敢,缩在袖子里,扼制自己想要牵手的冲动,才一喜欢就牵手,太不矜持了,她拉不下这个脸。南宫舞天把左铭源带到角落里,指着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讲她小时候的事,“你不知道妾身每次都从这个窗户里向外看,开一点缝,下面有很多小孩子玩,现在她们都长大了,璧云,袖里她们。”
南宫舞天说的很尽兴,津津乐道,在她的话里,左铭源知道她时刻都在观察着别人,关心着别人,也许那些人不晓得,在这么一个窗口里,她们的国王,那样的羡慕她们。
“既是这样,为什么不找她们玩去?”要是想玩的话,肯定会有机会。
南宫舞天怔住了,表情沉了下来。彩虹色的气氛,似乎变成了灰色,阴暗的像下雨天。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南宫舞天犹豫的很厉害,要不要说?若说出来,左铭源不理她怎么办?她最在乎的是这个。
若说出那个秘密后,左铭源不理她了,算她爱错人,瞎了眼,她不怨就是。若说出那个秘密,左铭源还能接受她,那是不是说她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