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来回交替。夜一、碎蜂、松本以及偶尔被召而来的铃木。
“告诉她,我睡了。”夜轩温和的声音掩藏不了低沉、疲惫之色,那双湛蓝的瞳轻轻合上,像
是对这纷扰的世界麻木、倦怠。
“好。”赫丽贝尔轻轻应了声,合上卧房的门来到玄关。或许是门外的人烦于等待,已经用备
用钥匙自行入内。赫丽贝尔微微讶异的望向来人,念道:“四枫院夜一。”
“看你精神不怎么好呀,以后没事儿别玩那么晚,管着点夜轩。”夜一还在纠结于昨夜凌晨遇
到夜轩二人一事,旁敲侧击的提了一句。不等赫丽贝尔回答,夜一环顾大厅,问:“夜轩呢?碎
蜂有没有在这里?”
“四枫院在午睡,碎蜂不在。”赫丽贝尔用最简洁的话语作答,目光闪烁打量夜一。要说的话
,这还是第一次夜轩不愿见她姐姐,并非之前对于碎蜂的那种恐惧,而是疲于应对。刚才夜轩叫
自己打发来人时,赫丽贝尔尚且以为这门外的人是松本或铃木,却没有想到会是四枫院夜一。
“这样...,...”对于夜轩在午睡一事,夜一没有任何怀疑,昨夜凌晨相遇,自然晓得夜轩应是玩
了一夜,是该补补眠。可是,夜一着实有些纳闷了,这么说来碎蜂去哪了?电话震动的声音打断
夜一的思绪,来电显示跳动着‘大神’二字,夜一摁下通话键,听筒里迅速传来松本焦急的声音,
充斥在夜一的耳畔嗡嗡作响。
“出事了夜一!碎蜂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
“你说什么?”夜一蓦地瞪大眼睛,惊道:“在哪?她在哪里?!”
“你快来我的宿舍!”
..........................
赫丽贝尔目送夜一焦急万分的冲出门外,很快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外。紧接着,楼梯口传来哒
哒的脚步声,赫丽贝尔回首便见着愁眉不展的夜轩,憔悴红颜。赫丽贝尔还未开口询问,她为何
下来了,夜轩便已先行作答。
“我要离开数日,在此期间你尽量远离梢绫姐。”夜轩神思惘然,悠悠说着话,心思却全然不
在这里,“她的觉醒会引起剧变。”
“什么意思?”赫丽贝尔眉宇紧锁,不明其意,转念又问:“她好像病了,你不去看看吗?”
“不用,谁也救不了她,她注定要死。”
“啊?!”赫丽贝尔惊愕不已,很难相信夜轩用这种无波无澜的陈述语句道出这样一句话!
夜轩不想解释太多复杂的东西,或许说了赫丽贝尔也不会明白。窗外阳光依旧,前路却已一
片黑暗,此时此刻还能想到的拖延之法便只有她了...,...夜轩踌躇着迈动脚步,荡起香风,临近赫
丽贝尔之时,轻声念道:“记得,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接近梢绫姐。”
赫丽贝尔微微一愣,若有若无的暖流徜徉心田,霎那间的奇妙感觉,赫丽贝尔脱口而出:“
你,在关心我吗?”
夜轩半迈的脚步停在半空,变换不断的神色从美丽的面庞一一闪过,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脚
步落地,夜轩温和的声音随微凉的空气回荡在房里久久不散,人已消失无踪。
“是。”
赫丽贝尔无意识的翘起唇角,恍惚间竟有与之身份不符的温馨与柔情。
一个字,她仅仅说了一个字而已。
整个世界,却都不一样了。
人人都说,虚,自诩无情。
却谁也没有想过,在那暗无天日的虚圈,他们是否能够遇上...,...有情之人。
松本宿舍
秋日的暖阳穿过花园繁茂的大树落下斑驳树影,小风拂过,从窗口卷进几片枯黄的落叶,平
添萧索。夜一一路跑来,满头汗渍,也不知是吓出的冷汗还是热的。松本早已敞开了玄关大门,
愁眉不展且‘焦急’的在客厅踱步,展现她远超夜轩的精湛演技。
“夜一,你终于来了!”松本瞧着夜一脸色铁青的跑入房内,赶紧迎了上去,急声道:“碎蜂这
是怎么了,她是不是病了啊?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就晕倒了!可吓死我了!”
夜一怔了一下,神情难看的瞟了松本一眼,没有说话。碎蜂正躺在客厅沙发昏睡,夜一进屋
便瞧见了,一颗心稍安的同时,夜一沉默许久,面向松本,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胎记图案
的含义?”
“............!!!”松本有一瞬的惊慌失措,不过稍纵即逝。松本撩了撩肩上的长发,佯作口气
不悦的道:“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碎蜂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你瞒着我?”
“呵...,...”夜一极苦的笑了一声,一步步走到碎蜂身边,小心翼翼将她翻了一转,手指捻起后
背衣料一角,失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一定又变大了。”
“什么?”松本着实不解,茫然的等待夜一的后话。
“你刚才见到了吧,那个胎记。”夜一自顾自的说,然后慢慢撩起衣料,直到那犹如展翅蝴蝶
的胎记完整的呈现在自己与松本面前。
“嘶...,....!”松本蓦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如被闷雷劈了一道!
“怎样?现在还是不肯说吗?”夜一眼也不抬,凝视着那个相较于清晨再度变大的胎记,茫然
无措。
“不,这没有关系!”松本不断摇头,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却撞上一人。松本慢慢回首,然后
对上冷若冰霜的朽木梢绫,喃喃唤道:“砕,朽木小姐。”
“我想你弄错了,夜一小姐。”砕蜂狠狠瞪了松本一眼,径直走向夜一。
或许是听到这极像碎蜂的声音,夜一终于回了神,问:“我弄错了什么?”
砕蜂一言不发,直接将袖管撸起来,露出臂膀上的‘蜂纹华’,念道:“应该说,是松本弄错了
。”
夜一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夜一呆呆的望着朽木梢绫臂膀上似是‘纹身’的东西,看了许
久,忽然发现,有些地方似乎与碎蜂背上的胎记不太一样。那个形似蝴蝶的图案中心,好像还有
一团猫状的黑点...,...“这...”
“这是我们...,...恩,门派里收徒的标记,每个弟子都有。”砕蜂略显尴尬的陈述这一段真央同
学编造出来的鬼话。当然,手臂上的黑纹也是由人画上去的,相信夜一也不会上前来验明正身。
为了让碎蜂晕倒一事圆满解决,真央同学在将任务交给松本的同时,也没有放松警惕,现在全员
都在二楼卧室,随时关注一楼的情况。方才见到松本被逼问,真央同学迅速商量了一通,决定用
这个说法暂且瞒过夜一。砕蜂百般无奈,只有从窗口跃下,再从玄关进入,向夜一解释一切。不
用说,那只形似猫的黑点,是yeyi大人强烈要求添上的。
松本多么聪明的人呀,完全不需要砕蜂再施眼色之类,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碎蜂跟前,
仔仔细细将碎蜂背部的胎记瞧了又瞧,连道:“像,真是太像了!难怪我认错了!”
夜一来回观察朽木梢绫与松本,想要从二人脸上瞧出什么,可惜一个是冷面如霜,一个是影
后,完全没有任何破绽能让夜一抓住。世上可以有一件巧合,例如朽木梢绫与碎蜂的长相几乎由
一个模子刻出来。但是夜一不太能相信,连这碎蜂生来的胎记,也碰巧与朽木梢绫所谓的门派标
记如此神似...,...夜一脑子很乱,此时此刻无法清晰的去思考这些事情。一时间整个客厅只剩下松
本口生莲花发挥演技的声音,直到一点微弱的咳嗽声从近在咫尺的沙发传来,夜一浑身一颤,蓦
地垂首,急道:“你醒了?”
“好痛...,...”碎蜂眉梢紧锁,伸手摸了摸后脑,随着视线逐渐清晰,终于看清一脸担忧的夜一
。碎蜂被夜一扶着坐起来,迷糊道:“我这是在哪啊?”
“放心,这里是松本的宿舍。你觉得哪里痛?”夜一揪心不已,自责的想,如果清晨坚持送碎
蜂去医院检查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头啊,我好像...,...”碎蜂支着额,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儿,隐约记得,自己似乎被人袭击了。
“朽,朽木小姐!别,你冷静点!”松本手疾眼快奔到朽木梢绫身边,将之拦腰抱住。方才碎
蜂话说到一半时,忽然发现朽木梢绫握紧了拳头,或许是害怕碎蜂想起来被人袭击一事,按照隐
秘机动的做法,下意识便想杀人灭口。松本吓得汗毛倒竖,顾不上夜一、碎蜂还在面前,冲上前
阻止。
松本的担心绝对是多虑了,夜一的所有心思全在碎蜂身上,哪里还会去注意她二人在干嘛。
夜一认定碎蜂忽然晕倒一事与胎记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也不必多听碎蜂说话,本想劝碎蜂别
想太多,先躺下休息一会,自己立刻去叫车,直接将碎蜂送到医院。这个流程刚在脑子里成型,
碎蜂一个激灵忽然从沙发坐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被人...,...噗!”后面的声音淹没在从喉管里汹涌而出的热血中,碎蜂下意识
的捂住嘴,移开再看时,只见刺目的鲜红将掌心染满,凄艳得触目惊心。碎蜂瞳孔聚缩,骇然呆
立...,...
静,整个客厅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与呼吸。
在这近乎停止的画面中,夜一眼睁睁看着碎蜂合上眼眸,缓缓的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狂涛
怒海般的惊惧与愕然凝固了血液与四肢,抽离了所有意识。待到那魂儿回归之时,夜一颤抖着伸
手探过碎蜂的鼻息,直到那温润且弱小的气流清晰的打在手指上,就像永夜里的太阳,拯救了濒
死的生命。
“快叫救护车!!!”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