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子,总是一副高傲自大的嘴脸。
一时间茶也不想喝了,和美菊阿姨道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着华丽的衣裙她心中又不觉有些悲苦。母亲从小到大就只会叫她不争不闹的好好听话,她成为了最听话的孩子,可是幸福呢?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叹了口气,她忽然也想出去走走,哪怕只是为了这为数不多的属于少女的她的日子。
却不想,这一随意的决定将会改变她的后半生。
尹沉珂从没想过自己也会遇到来寻仇的人,她一向低调的不像是尹家的人,她也没有想到,英雄救美的戏码有朝一日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可是当她第一次被那个男人当成极为珍惜的宝贝看着的时候,她想她终于知道母亲每天都微笑着沏一壶热茶柔柔的等待的意义了。
也许,她该为了自己任性一次。
林栎,曾经也是和那些天真烂漫的小少爷一样的存在。
直到那一天,林家倒了。
林家家主受不了刺激跳楼自杀,林栎只记得那天母亲抱住他哭了好久好久,然后一面哭着,一面将一把白色的小药片塞进他的嘴里,他当时并不明白那些药片的含义,只是为了让妈妈不哭才强忍着嘴里泛起的苦涩没有吐出去,可是妈妈还是在哭,再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往自己嘴里倒更多的白色药片。
林栎再醒来的时候,就是一片纯白,那种将母亲带走的白色。
年幼的他哭红了眼,叫哑了嗓子,可却再也没有人来温柔的拍拍他的背。
管家大叔将他搂住,告诉他他的仇人,如日中天的尹家。
‘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林栎看着怀着这个天真柔弱的女子,强压下自己心动的感觉。
仇人的女儿,注定了会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第一块踏脚石。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尹沉珂强烈的抗争下,那个一脸自大无比的少年最终还是没能娶到尹家的小姐。
林栎一面计划着自己的复仇,一面暗自高兴着,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手指头的宝贝,怎么能配那种没有脑子的家伙?
所有人都惊讶于尹沉珂的勇气,家主似乎也像是刚刚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般,把以前忽视掉的人当成什么掌上明珠一样,拼尽了全力的阻止二人相爱。
然而所有的闹剧都终结于尹家垮台的那一刻,林栎带着得意忘形的笑容蔑视着自己的仇人,无视了那个老人对自己的忠告。
尹家垮了,尹沉珂成了罪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在他忙着把尹家的人一个个逼上绝路的时候,尹沉珂这样问过他,带着不符合她年轻的面孔的沉重。
只是那时的他,已经被复仇的快意蒙蔽了双眼,无所谓的回答道,“这事儿你管不了,我不是说过会放过你?该上哪上哪去,别碍事!”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最终还是失去了色彩,他心头一痛,却不想去挽回,那是他从小到大的仇人,他这样告诫自己。
尹沉珂似乎急于把自己嫁出去,随便找了一个人,婚礼也草草了事。
林栎也是急于接手尹家的势力,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
曾经对婚礼有着各种各样幻想的尹家四小姐,在一家小饭店了举行了简陋的婚礼。
如今梦想成真的林栎,正为了那些抢过来的事业忙的找不到北。
尹沉珂和她的丈夫搬进了属于他们的小屋子,她成为了每日里等待丈夫回家的主妇中的一员。
林栎在众多大小姐中选择了一位高贵温柔的夫人,就好像他逝去的母亲。
尹沉珂生下了莜莎后身体一直不好,却因为贫穷而失去了去医院调养的权力。
林栎在夫人怀孕之后就很少回家了,忙着复仇,忙着接手产业,忙着结婚生子,闲下来的时候才觉得人生是如此空虚寂寞。
两人的世界在没有交集。
直到那一天,那个高贵的妇人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林栎放过她。
“你从那时起就很少回家,我也知道打从一开始你心里就没有我,”妇人低声呜咽着,“可是你要我一个女人怎么办?”
林栎漠然的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自己虽然不爱她,可如果她能够规规矩矩的话,她这辈子都会是林夫人。
林栎累了,倦了,忽然又想起尹沉珂,那份他曾经拥有过的,最真挚的爱情。
尹沉珂过的并不好,失去了家族的保护,她过的比一个普通女人还不如。
林栎到的时候,尹沉珂正在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给花浇水。
阳光映照出她温和的面容,多了些他不曾见过的温暖。
曾经他没有给过她的,家的温暖。
“跟我走。”他说,忽略掉自己心中强烈的不快和隐藏在心里的小小的自卑感,他来完成他几年前本该完成的承诺。
尹沉珂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疏离。
他想要回那份颗炙热着的跳动的心,她却嫌他幼稚。
岁月的洗礼,早就洗去了她身为少女的心思,现在她以为人母,为人妇,自然没有兴趣再陪他找什么爱情。
即便,他是莜莎的父亲。
尹沉珂低下头,隐去眼底的波动,淡淡的拒绝了他迟来的承诺。
可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执念,可以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清楚他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林栎当时很有风度的笑笑,说着自己是开玩笑的。
可是当天下午,林栎的车就开到了楼下。
尹沉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面对的是干净的白色。
“这是我为你置办的病房,”林栎的脸上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的笑容,眼底却带着令她胆寒的炙热,“你好好的休息。”
她摇头,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为什么就不那放过她?
“如果你还想见到……那个孩子叫莜莎?”他说着,用手抚过她的头发,就好像以前一样。
她安静了,看着他满意的笑容,决定这辈子都不告诉他林莜莎其实是他的女儿。
她又开始了平静的生活,看看杂志,弄弄花草,逗逗孩子。
这个只会‘吚吚哑哑’的吵人的小家伙叫做林兰熏,生日倒是比莜莎还大上两天。
她淡然的接受着一切,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美菊阿姨也只是一笑而过,淡然的让林栎发狂。
他甚至找来了精神科医生,却只得到一些不疼不痒的结果。
“林兰熏不是我的女儿。”他苍白的解释着那个女人和他的母亲有多么相像和她背叛自己的经过,企图从尹沉珂平静的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怜悯。
“和我说这些,”尹沉珂缓慢的开口,“有什么意思?”
他自觉失言,又胡扯些其他的事,倒像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
尹沉珂却已不在和当年一样陪他玩笑,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让他又生出几分不快。
“我倒是从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说道,试图要在她眼中激起几分波澜,“被迫和丈夫女儿分开,你就一点都不恨我?”
“呵。”她轻笑,像是笑他的自不量力,又像是笑自己的命运可悲。
“我从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看着她的悲哀,他的心似乎又柔软起来,递给她她从前最喜欢的红茶,轻声细语的说道。
“又或许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尹沉珂淡淡的回答道。
听到‘重新开始’的话,她无奈的苦笑,自己这一辈子,真是赔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真是都疯了!”莜莎穿着复古的大裙摆晚礼服,束腰太紧了些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但这并不影响她默默地吐冷槽。
就在刚才,莜莎才一从后门溜进来,就被扫地的美菊阿姨逮了个正着,笑眯眯的压着人去梳洗打扮,晚宴还有五个多小时才开始啊喂!
现在,头晕眼花的莜莎闻着食物的香气默默地咬手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这位美丽的小姐,”身后传来再一次绅士的邀请,“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抱歉。”莜莎挂上礼貌的笑容,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了又一次的周旋。
紧张的等待,空腹的饥饿,再加上勒紧的束腰让她呼吸不畅,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在莜莎喝了两杯香槟四杯红酒之后站在舞台中央的司仪才慢慢悠悠的开始了介绍。
莜莎晕晕乎乎的上台,晃晃悠悠的接受了私生女的身份,然后,被愤怒的林兰熏大小姐上台来删了一巴掌。
全场寂静,莜莎晃晃还不太清醒的头脑,有点儿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干嘛一个两个的都傻杵着不说话?
“你这个贱人!”耳边是林兰熏愤怒的嘶吼,“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说着又是一个巴掌直直的落下。
莜莎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攻击自己,脸上也火辣辣的疼,一侧头便看到了那呼啸而来的大巴掌。
一次得手那是莜莎喝高了没反应过来,第二次再叫她得手的话,那惠美姬的训练可就真的都白费了。
莜莎虽然并不明白在认亲的晚宴上为什么会有演武场才会发生的事情,可这并不影响她的身体做出本能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莜莎一个侧身接住了林兰熏打来的手掌,然后反手一拧。
“啊!”林兰熏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舞池。
“怎么回事?”听到动静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林栎一抬眼见到的就是林兰熏一脸惨白的被莜莎单手擒住,他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又是一声‘啊!’的惨叫,伴随着林兰熏的惨叫,莜莎一个扫堂腿把人家放到在地。
“你……你,”林兰熏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莜莎,然后被对方一拳挥倒在地。
林栎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一定已经狠狠的暴起了。
“嗝,ko!”等了好久也没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莜莎只好自己动嘴,高举左手大喊道,“winner!”
“小姐喝醉了,送她回房间休息。”在所有人都石化了的当口,作为主人的林栎最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几个黑衣人瞬间上前把两位小姐一同架走。
“小女言语无状,还请多多包涵。”林栎缓步上前,人模狗样的开始胡诌八扯企图圆回场子,“希望大家玩儿的尽兴。”
众人虽然都抱着‘尽兴你妹’的想法,但林家的闹剧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所以还是很给面子的鼓掌,硬是撑了两段舞才散的场。
不管过程如何,林家私生女的名头却是实实在在的扣在了莜莎的脑袋上。
惠美姬只是挑挑眉,对此不置一词。
至于莜莎,那就更不必说了,到现在估计她都不知道林栎大叔其实就是她亲爹。
‘所以说,为什么我还要住在这里?’莜莎干巴巴的想着,本来以为只要认完了亲,就可以搬出去自由的……虽然在惠美哪里也自由不到哪儿去。
“莜莎小姐,”茶奈一面整理着裙摆一面敲敲桌面,“注意力集中一点儿好吗?再怎么说这也是在上课啊!”
“有林兰熏的消息吗?”自从她在晚宴上大闹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属炮仗的女人了。所以说,为什么人家正牌大小姐可以随意出入,而她就非得在这里上什么茶艺课不可呢?
“最近兰熏小姐似乎遇到麻烦了,”茶奈一脸担忧的说道,“似乎总是没有什么好气色的样子。”
“哈啊~”莜莎无所谓的打着呵欠,这种会当众删她一巴掌的女人还真是应该管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