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对劲。】
她刚刚就有这种感觉,但是战斗的激烈与对田鹤的关心让她没有在意这个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力起来了。
对啊……这里虽然偏僻,但毕竟是两旁都有房屋的小巷。而刚刚与妖刀的一战的最后时刻,双方都已经离开了幻想界。但是……
吉黯看了看四周,两旁的房屋都是有面向小巷的窗户的。可刚刚却没有一个人透过窗户发现巷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出现么?
巷口传来海棠的一声哀鸣。而吉黯和田鹤身旁,凭空冒出了几团幽蓝色的鬼火,数个苍白的偶人从火力走了出来。
这些是“式神”,是由东瀛阴阳师所操纵的傀儡。
吉黯已经知道她将会看到什么了——果不其然,森从小巷的拐角处走了出来,而海棠被一个式神死死的押在他面前。
“辛苦吉黯小姐了。”森微笑着说道。
☆、操刀之人
“是你。”吉黯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她的双眼犹如猫一般,闪动着危险的幽光。
之前所疑惑的事情都明白了——在警察局操纵群魇的人、田鹤与自己“误会”的缘由、小巷中封住声音的结界……
“你是凶手。”吉黯说。她原本就沉静的语调,现在更透出冰刃一般的质感。
但是森却嬉笑着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您说的是什么呢?在下完全听不懂。”他这么说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四周那些凶恶的式神与面前被押解的海棠似的。接着他淡然的对田鹤说道,“明智,把刀拿给我。”
田鹤对此的回应,是立刻开始不顾伤势的想要站起来,同时伸手够向不远处的妖刀。
“明智同学!”吉黯想要阻止田鹤的行为,但是又碍于她的伤势不敢有什么激烈动作。“他是杀死文和很多人的凶手啊!他只是在利用你!”
但是田鹤对吉黯的话,仅仅是凄然的笑了一下。
“仅仅是能够被利用,已经是最大的愿望了呢。”田鹤的身体蹭到了妖刀旁边,对着刀说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你……杀了学姐?”在田鹤身后传来了海棠的叫喊。
而森依旧是那副客客气气的语气:“这么质疑学长可不好哦,立花同学。”说着,押着立花海棠的式神突然加大了气力,少女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住手!”吉黯想要冲上去,但是四周的式神一拥而上,按住了已经耗尽力气的她。
“所谓的指控,是要有证据才行的吧?”森的微笑已经带上了令人作呕的洋洋自得,“你们怀疑是我利用妖刀犯下了杀人的罪行,有什么令人信服的争取么?没有的话,只能说明我没干过这种事——法律普及课上应该学过吧?你说对不对,明智?你是相信我的吧?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会相信你的主人,绝非是为了掌握妖刀之力就肆意杀人的恶魔吧?”
“……是。”背对着其他人的田鹤,现在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呢?吉黯不知道。她只是看到,那个坚强的女武士浑身都在颤抖着,但她依然在尝试捡起地上的妖刀——数次失败后,不得不用嘴叼起刀身来。
那个样子,是在太过悲惨了。吉黯不忍的回过头,狠狠盯着面前这个将田鹤的忠诚与高洁肆意践踏的男人——如果她那黑色的双瞳是可以以目光杀人的魔眼的话,想必森的身体早已经被她的怒火所焚化了吧。
“文看到了。”吉黯说,“文当时肯定拍摄下了你的罪行!”
“哦?那就请黑羽文同学出来指证我啊?”
“文被杀了!”吉黯叫喊道,“是你杀她灭口!”
“依然是毫无证据……哼哼哼。”森忍不住笑了出来,“请把证据拿出来,我洗耳恭听。”
“有证据的!只要文最后遗物还在……只要……”
“真可惜……她的父母刚刚把她的遗物都烧毁了呢。”森大笑起来,“坚持要烧毁一切遗物的那付样子——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人下了暗示,着了魔一样呢?”
“你……”吉黯的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在这混蛋的面前流下眼泪——这是什么人啊?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然控制死者的父母烧毁自己女儿的遗物?可现在,自己却就是没有一件东西可以戳穿这家伙的画皮,没有一点点力量去在这家伙的脸上揍上一拳!
田鹤咬着妖刀,摇摇晃晃的向森蹒跚走了过去。吉黯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
无论是文还是田鹤,甚至是海棠,她一个都救不到……
【父亲、母亲……我真是……】
“……真的吗……只要有学姐的遗物……就能揭露真相吗?”
海棠强忍疼痛与恐惧的细弱声音,传到了吉黯的耳中。
“可……可以!”——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吉黯觉得自己此刻必须如此说。
“我拿到了学姐最后在相机的镜片,就在我口袋里……在最后与学姐告别,我忍不住想要留着它作为纪念……”
听到这句话,森得意的脸僵住了。而田鹤也停下了脚步。
“明智,你在干什么!快点把刀给我!”森大叫起来,同时向海棠走去。他脸上的假笑已经可怖的扭曲,似乎那一副人皮面具越来越难以覆盖住伪装于的恶鬼真容,“混蛋,你这偷东西的家伙,我作为学长必须要好好教育你!”
森说着,在海棠的尖叫声中伸手向她的口袋中探去。而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手臂从海棠的口袋里了出来——一只好似黑色猿猴的妖怪不知何时进入了海棠的衣袋之中,此刻拿着一个残破的镜片跳出了出来“罔两!”森大惊失色,但很快明白了是谁在捣鬼。他回身一个手势,压制着吉黯的四个式神立刻举起了各自的兵器,准备贯穿罔两的主人。
利刃切割之声,顿时响起。
但是散落于地的,却是式神的残骸。
斩杀式神的兵器,是为没有主人而哭泣的妖刀;驾驭兵器的人,是为得到劣主而哭泣的女武者。
咣当一声,妖刀和女武者一起倒在地上。从多久之前开始,这个少女就已经可说是“完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呢?可是,她却还是一次一次的透支着生命去战斗着……她支取的,到底是从身体的何处挖来的气力啊……
“田鹤……”吉黯接过罔两拿来的透明镜片,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你在干什么!混蛋!”森狂叫起来。笑容的假面已经彻底撕下了。
“学长……你不是说如果有了证据,就愿意洗耳恭听的么?”田鹤则笑了,对这自己主人的,鄙夷的笑容。
“果然在这里啊……”吉黯咬了咬嘴唇,“她真的是……那么爱好拍照,即使是死了,最后的灵魂也依附在自己的镜头上。”
是的……她在拍照的时候总是那么快乐……田鹤想起文最后对自己所说的话——“就算我干着什么危险的事,但是心里可是一点也不想死。”
于此同时,在吉黯的手中浮现出数道黑影组成的丝线,这些影丝在那残破的记忆卡上迅速成形、展开。
“意若无形,何宿于物?意若有形,吾何不见!”
哗的一声,一个图像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凶杀的现场,在被斩杀的尸体前正是森明白无误的身影。
“这都是第七个了,这把刀的力量还没有引发出来么?真是麻烦啊。”影像中的森拿着沾满血迹的妖刀不耐烦的说道,“难道,要杀点更好的?”
之后,森回头看向了镜头,露出惊慌的表情。
“什么人!你看到了!”
图像剧烈抖动了一下后,中断。
那并非是通过电子程序所“拍摄”的东西,而是黑羽文在生命的最后,想要传达给他人的,她最后所记录到的“真相”。
那影像并非是通过电子程序所“拍摄”的东西,而是黑羽文在生命的最后,想要传达给他人的,她最后所记录到的“真相”。
看到了无可否认的事实后,田鹤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满脸疲惫。而吉黯也不知该说什么,保持着沉默。一旁的海棠则愣在了原地。
而打破这沉默的,乃是几声充满恶意的鼓掌。
啪、啪、啪。
“吉黯同学,你果然很敏锐呢。”森笑道。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吉黯问。
“还不明白么?积累资本啊。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留学,接近本家的那些继承人一定会在家族长老面前更加得宠点。所以,我必须做出点让那些老头子不得不佩服的事情——毕竟,我们家族的家督之位还是有很大实惠的。”森笑道,“我解释了这么多,吉黯同学您心中是否已经清楚整个事件的原委了?”
“对于你是个人渣这点,十分清楚了。”
“那么,就请再见吧。你的尸体我会好好处理的,以失踪论处的话,应该不会造成什么问题才对。”
森说着抬起手,在他身前又出现了一排苍白偶人——那是是拉满强弓的式神,而每个式神手中的弓箭都已经瞄准了吉黯。
森的手随即挥下,致命的箭雨撒落。
而比箭雨更快的一个身影,遮挡在了着吉黯面前。那是……
“田……”
是的,是代替吉黯被利箭插满的,是明智田鹤的身躯。她身中乱箭,却无声的笑了起来……
文付出灵魂所去做的事情,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为快乐,更为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