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能想到的好大夫只有莺时了,所以她把朔夜托给管家照顾,自己找了个地方,拼了最大的努力画了一个阵,把自己传送回翠云山上。再睁眼望月已然回到了自己房间里,真是好难得的一次又准又快的传送,望月自己都觉得惊奇了。
当她推门出来的时候,有三个师姐看见她还诧异了一下,莺时正好就在其中。
莺时以为望月玩够了,回来了,于是笑道:“你那本事可好使得很,来来去去都这么突然。只是太突然了,害我们时常被惊到。”
望月上前把莺时拉到一旁小声说:“大师姐刚刚回家的时候突然昏倒,请了几个大夫来都没办法让她醒来,你去看看她吧。”
“她怎么了?”莺时急忙问。
“具体我也不知,但一定是和桐笙师姐有关的。”
莺时几番思量,对望月说:“你在屋里等我,我和去和三师姐、四师姐说一下,一会儿来找你。”
“好。”望月与另外两个师姐行过礼,转身又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藩田菌抽屉里有一堆明信片,放不下了,需要到处发放。。。有没有人要要啦。。。
☆、疑无路
望月虽用了咒文将过来时的传送阵暂时固定,但仅凭她的能力还是无法将它完全固定,所以她带着莺时回到古道还是耽误了一天时间。
莺时替朔夜看了病,开了一个方子给望月,对她说:“药抓回来不要用水泡,直接上火煮,五碗水煮成半碗药汤。”
望月将药方看了几遍,惊问:“大师姐是什么病,你得这么给她喝药?”
“这药并不用来治病,仅是要让她醒来。”
“用其它方法不行么?这药光是看着就要命了,你还要喂给她喝?”
“别的法子不是没用么?”看着朔夜这样昏睡,莺时心里挺难受的。“是她不愿意醒,而不是那些大夫没用。”
望月从不会怀疑莺时的医术,可是这药咽下去真的没问题吗?她拿着方子去抓药,药铺掌柜给抓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掌柜包好药,收了钱,将药包递给望月的时候好奇问了一句:“这、到底是哪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开出的方子?下手如此狠……”
望月斜蔑了掌柜一眼,一把抓过药包,不客气地回答:“关你屁事!”
自望月会煎药以来,莺时开的药都是她负责煎煮,可这回这药真是难闻到需要一边哭一边煎煮。好不容易倒出药汤,她将半碗药送到莺时手中时不禁问道:“师姐,这药真的能喝吗?”
“我开的药哪有不能喝的?”
莺时用勺子搅了搅药汤,又吹了吹,却根本不敢自己去试温度。这少了的动作被望月看到,望月便忍不住喊起来:“你还说能喝!你自己连碰都不敢碰啊!”
“话多!”莺时横了她一眼,然后说:“把她扶起来。”
望月闭了嘴,听话地把朔夜扶起来坐着。莺时少少地舀了一勺药汤,轻轻掰开朔夜的嘴,将药汤喂了进去。不过就是药汤入口,将将咽下去的那一瞬,望月便看见朔夜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紧接着朔夜身子也开始挣扎。
也就一会儿工夫,朔夜竟被那一小勺药汤恶心得呕出一滩污秽的东西来。望月看着朔夜从毫无知觉到被折腾得醒过来的整个过程,自己都跟着难受极了。再看看莺时,她是得多狠心才能对自己姐姐用出这样的药来?
朔夜的反应都在莺时预料之中,所以她早叫望月安排了几个人在门口,随时等着过来打扫。而难受得呕吐的朔夜这一吐完,人也就真的醒了。
“小姐真的醒了!”一个丫鬟看见朔夜睁了眼,惊叹:“这位姑娘的医术真是太厉害了!”
莺时谦虚地笑了笑,介于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谁,所以下人还在打扫的时候,莺时便暂时离开了这屋子。等到下人都走了,望月才将莺时叫了进来。莺时坐在床边,问的第一句话不是朔夜是否感觉不舒服,而是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朔夜苦笑起来,这时望月端了一杯水给她喝,她大口喝完还再要了几杯。莺时那个药确实太厉害,朔夜觉得自己或许要好几年都忘不掉那种味道了。等她稍微精神一点,又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她将莺时唤到身边,一个字未说,只将手搭在了莺时额头上。
这能力真是方便,不仅能让自己不费唇舌之力,也能不让一旁的望月知道任何事情。而朔夜该与莺时说的都让莺时知道了,甚至连事情发生时的场景和刻印在朔夜记忆里那些细微却伤人的表情都能让莺时知道的清清楚楚。
整个交付记忆的过程过去后,望月听见莺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而朔夜脸上还是那个无奈的笑容。
“笙儿她……”莺时还是又顿了顿,安慰朔夜:“笙儿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你不要怪她。”
朔夜叹道:“我没法怪她,这倒是我的悲哀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过几天我准备回丰台县去住一段时间。”
“之后呢?”
“之后?”朔夜再次躺下了,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
望月很郁闷,因为她完全不知详情,这两个人却又一人一句地说话来勾起她的好奇。终于她再受不了了,干脆丢了这两个人,自己到外头去走走。她也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走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桐笙在侯府门口徘徊。
桐笙回头看见望月,有些失望,但想想朔夜病了,那么她现在见到望月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望月走到桐笙跟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桐笙好似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
“你想问师姐的事?”
桐笙勉强点了头。
“你很关心她?”
“她好些了吗?”
“算是醒了。”
“醒了就好。”
望月对她这个八师姐一直都很好奇,甚至比对朔夜更好奇,可她又说不上来自己对桐笙到底是怎样一种印象。说好,但她每次看见桐笙时,心里总有一些想要使坏的念头。说不好,她却也找不出什么负面的情绪。或许还是了解太少,因为朔夜和莺时很少与她提起桐笙。
“我那两个师姐是极少对我提起你的事情,她们也不许我跟你说太多奇怪的话。你们的事情我确实知道得太少,但我觉得,你若真的喜欢大师姐,就不该把她害成现在这样。”
桐笙垂下头,低声说:“我无心害她……”
“可她已然成这样了。”
“对不起。”
“你要道歉的对象并不是我。”
“我会跟她道歉的,但并不是现在。”桐笙苦涩地笑。“再说她现在也未必想见我。”
望月偏了偏头,其实不太明白这两个人为何都这般喜欢折腾自己,折腾对方。
朔夜和莺时这两姐妹又是许久不见,现在又遇上桐笙的事情,自然是要多聊几句的。只是朔夜现在身子状态不太好,所以莺时还是说服她再睡一会儿。望月回来时看见朔夜已经睡着,便轻手轻脚走到莺时身边,小声说:“桐笙师姐来过了。”
莺时显然有些意外,她低头看了看睡着的朔夜,起身和望月走去屋外才问:“她说什么了?”
“一些表示抱歉的话。”
“仅此而已?”
“她还说会来跟大师姐道歉,不过不是现在。”望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赖着问莺时:“大师姐病了的那天,她还跟我说她改了皇帝的记忆,说自己帮了桐笙师姐一回,可是她回来之后就突然病了。这叫人很担心啊!师姐,她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
莺时说:“无非就是因为笙儿不记得姐姐而闹出来的那些事,几乎每一世都能遇见的,只是这一次比较气人罢了。”
“她不记得大师姐,我们直接告诉她不行么?”
“让她知道和让她记起,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那现在要怎么办?”
莺时沉思起来,她倒想看看这一个桐笙到底对朔夜有多看重,于是她对望月招了招手,望月凑近了她便拉着望月,借望月来做了朔夜先前做过的事情。她让皇帝又忘了自己下过的旨,并且在得知桐笙的原因之后,更彻底地让皇帝忘记了那些事。
对于常年钻研医术的莺时来说,这改人记忆的本事自然是比不上只一心研究这一门术法的朔夜,所以她通常下手都比较狠。不过这本事也不只她们才会,世上的仙人也不只她们师父一人,所以很难保证她改过的东西不被别人给解开。而她听说卓然皇宫里有一位很厉害的国师,所以她即便这样改了皇帝的记忆,也还是觉得事情有点玄。
事后莺时把事情大致给望月说了,叫望月去帮她偷圣旨,望月便是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可她究竟还是帮莺时跑了腿,并且一点都没有让朔夜知道。
第二天,朔夜在莺时下的猛药的摧残之下已经可以出来走动了。莺时见她好得这么快,便一大早带着望月回一趟翠云山,将自己在山上的一些事情处理一下再回来。
朔夜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这原本是十分惬意的事情,可是桐笙突然的到来却毁了这样的惬意。
“啪”的一声,响起在朔夜刚站起来的那一瞬。在她挨了一巴掌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桐笙打了。
打了人,桐笙的手掌也感觉到了相应而生的疼痛。她以为朔夜不理她,闹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谁知朔夜竟又将皇上的记忆改变,这一次更是改得有够彻底!
朔夜仍处在不知所以的状态中,甚至连脸上的痛都未察觉到,只在疑惑桐笙为何来了,为何带着这样的怒气来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桐笙紧攥着打了朔夜的那只手。她很生气,却也难过,毕竟朔夜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朔夜一脸茫然地问:“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叫人偷圣旨,改了皇上的记忆,这难道不是过分的事情?我都已经跟你说了那个人对我很重要,皇上已经答应我这件事结束之后就放我自由。我也说过,你跟她之间的存在没有矛盾,为何你还是要从中阻拦?你是记恨我对你的隐瞒,是不是!可你打也好,骂也好,为何偏偏要在这件事上动手?”
原来竟是为了她……
朔夜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觉得脸上泛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痛。这一个桐笙竟能为了那个人而这般愤怒地打她一巴掌,朔夜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不是每一世的桐笙都能成为她的笙儿,人一旦喝了那碗孟婆汤,过了那座奈何桥,就真的不会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到头来,那个人还是比我更重要,不是吗?”朔夜表情有些麻木了,说:“以后你做什么都是你的事,我绝不会出手干预。你去争取你的自由,今日别过,若是无缘便不会再相见了。”
朔夜果然下了狠心决定要别离,这是否就应了国师替她看手相得来的那个结果?可她此时就算知道根源,也无法阻止事情发生。
那个追着桐笙一路过来的下人惊愕地看着桐笙狠抽了朔夜一巴掌,而朔夜不知是大病初愈没有精神,还是真的就容忍了桐笙的行为,反正是一点都没动气。在朔夜说完那些决绝的话之后,她被朔夜叫着要送桐笙出门。她看了看有些无措的桐笙,竟发现桐笙好似为了憋住一口气,憋得脸也红了,眼眶也红了。
“阮小姐……”下人叫着桐笙,终于叫出回应了才又对桐笙说:“阮小姐这边请。”
要离开,桐笙其实很胆怯,离开后的结果或许会比上次朔夜走后更严重。但她能怎样?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与朔夜一起去寻找她们要找的人,直到有一天朔夜终于放下师妹了,而她也彻底了了自己的心愿。然后她们会有个好结果,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