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那个售票员,她不去售票怎么来这里了?
“我买过票了。”
“我知道,这个给你的。”
售票员微抬高拿着手绢的手,等待时思的动作。
有手绢总比直接用手擦的好,你给了她就用,不用白不用,时思不是那种与陌生人客套的人。
时思拿过手绢,握在手中,很柔软的感觉,接触到皮肤时很舒服。
泪水被手绢吸收掉,脸上哭泣的痕迹消失干净了。
时思知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一个大活人在旁边她还是可以感觉到的,时思有些抱歉,手绢被她弄得都有些脏了,这怎么还给她?
时思不可能说拿回家洗完再给她,到时候都联系不到了还给鬼吗?没办法,直接还给她吧,毕竟离开了这辆长途汽车,谁又能认识谁呢?
时思把手绢放在自己座位的右边,又往右边推了推,刚好碰到了她的手,赶快松开了,希望她不会太嫌弃。
售票员完全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嫌弃什么,直接把有些脏的手绢叠好放进口袋里。
时思有些不自在,看到自己哭的陌生人就在自己身边,她怎么会轻松的起来?
怎么还没离开,手绢不是已经还给她了吗?售票员不是应该去与乘客打交道吗,怎么有功夫闲坐在这里,难道她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时思在为这个烦恼时,售票员却在考虑要不要开口问问,在自己这班车上出现状况的乘客,她都有理由去帮助的。
“小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售票员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个身穿校服的、十几岁的小女孩,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出现在长途汽车上,一定有什么事情,难道是离家出走?售票员开始考虑这种可能。
当时思听到她的问话时,时思还是没有转头看她,没有必要,其实时思都觉得她有些多管闲事,还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凭什么告诉她?自己不过是她众多乘客中的一位,多了不嫌多,少了也没事,车少了谁不是也得照样往终点前进么。
时思没有回答,让售票员更加确信时思是因为和家人闹矛盾,然后离家出走的这种情况。
小孩子,人不大脾气这么大,什么事情值得离家出走,这家长要是发现女儿不见了,不得急疯了?
时思,现在在售票员心里,已然成了不懂事、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小姑娘,你坐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父母好好商量,不要意气用事...”
听着售票员要讲大道理,时思开口打断,“我回家!母亲住在那里。”
解释完的时思不在想理任何人,斜着头往后倚着,闭上眼睛睡觉。
原来是这样,她多想了,售票员看了看时思,不再打扰她,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路上可以算比较平稳,但坑洼也不少,车还是有些颠簸的。
但几个小时的路程,虽不至于让时思睡得死沉,但还是迷迷糊糊的,要下车了都不知道,幸好售票员的轻摇了时思,让时思睁开眼睛反应过来。
时思下了车,看着长途汽车没有任何停留的从自己的眼前离开。
看吧,下了车,谁又会会谁停留?
时思站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路口,再考虑是先打电话联系家人还是自己顺着路走走试试?
时思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沿着路往前走,还是不麻烦家人了,等遇到了人也可以自己打听,一张嘴一双脚,总能找到家的。
这条路真的很简单,一条路往前走就可以,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分叉路口,时思边走边看路边景色。
这路边,时思看到最多的除了草木,便是坟墓了。
大白天的,时思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坟墓,心里有些微微发凉。
百年之后,也许又会多了一个。
谁都想活着,不想死的。
终于看到了房屋,又走了几分钟,正式进入村子里了。
遇到个几个大妈在自家门口坐在聊天,时思想去打听一下时,其中的一个大妈看到了时思先出声了。
“这不是时思么,回来了?”
大妈很热情,她认识自己吗?那更好办了。
“嗯,回来了,我妈呢?”
“你妈应该在家,你哥哥马上娶媳妇了,你要有大嫂了。”大妈语气中全是恭喜。
“哦,那我家在哪?”
“这孩子,才多久没回来就忘本了,往前走路口右转弯第二家就是了。”
大妈站起身子边说边用手指着前面。
“谢谢,我先回家了。”
大妈笑着拍了下时思的肩膀,坐下继续聊天八卦,时思继续往家前行。
站在红色的铁门前面,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转了一圈,看了看四周,周围的房屋好像都贴上了红色的喜字。
时思扯动了下嘴角,向上扬起做出高兴状,推开门进去了。
“妈妈,我回来了。”院子中的时思喊出这句话。
堂屋里的时母听到声音后立马出来了,乐的咧着嘴角。
“一路上安全吗?快进来休息。”
时思的胳膊被时母拉着,有些被动的跟着。
对于她来说,全是陌生,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早已不是你的女儿,看着对于自己到来这么高兴的时母,时思有些心里发酸。
他们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这个女主的皮囊。
她现在对于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除了林槿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时思正和时母坐在沙发上,双手被时母握着放在大腿上,以至于让时思不得不斜坐着面对时母。
时母的各种问题向时思袭来,各种问题无外乎是一个人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家?都是想要了解关心时思,时思也可以理解,对于问题都一一回应,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不过回答最多的谎言就是“很好”一词。
时思不经意的舔嘴唇让时母发现,“你看我糊涂的,你刚回来一定很渴吧,我给你削个苹果吃。”时母从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开始削皮。
时思也没有多渴,想伸手阻止时,看着那时母笑着有些褶皱的脸,头发中也夹杂了有些白丝,突然有些心疼,这里也应该有中学的,不知道那女主为什么非要离家去城里上学呢?
父母都在一天天变老,不是应该陪在他们身边吗,女主怎么舍得的?
苹果一刀削到底没有停歇,果皮完整的没有断,被扔进垃圾桶里。
“给,先吃点,现在也到中午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吃,你哥哥也快回来了。”
时思小心的接过苹果,吃了几口,这苹果挺甜的。
时母看着时思大口吃着,起身要离开。
时思咽下一口,“对了,怎么没见我爸?”
难道不在家出去了吗?
时母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停顿了一会,给时思解释,“你忘记了?你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
这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没有女主的记忆,她只是一个外人突然闯入这里罢了。
“哦。”
时母背对着时思,脸上什么样的表情,时思看不到。为了避免自己的难堪,时思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即使时思有些好奇,想知道口中的很远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自己儿子的人生大事都没有回来呢?
她怎么有种被欺瞒的感觉,还是说自己多想了?等哥哥回来再问问。
时思继续啃着苹果,时母推开纱门,叹了一口气离开。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苹果让时思感觉很好吃。
一个苹果被时思啃得很干净,那果核轮廓清楚的暴露出来,中间细的让时思感觉轻轻一碰就会断。
时思把果核扔进垃圾桶中,拍了拍手,躺在沙发上。
屋内很安静,因为坐长途坐车的缘故,时思闭上眼睛,进入半睡状态中。
没过多久,时思不经意间睁开眼睛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时思坐起来打量着,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普通朴实。
“怎么不认识大哥了?”大哥打趣着时思。
原来他就是自己的哥哥,细看,她和大哥长得也挺像的,一样的普通。
“哥哥。”
大哥坐在时思的身边。
“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之前跟母亲说过的,不要和你说,你这回来不耽误学习么?”昨天听到妹妹能回来参加他的婚礼,他是非常高兴的,但也很意外,因为他太了解妹妹的性格了,太过要强了。
“刚回来没多久,再说哥哥你结婚,我当然要回来参加了。”
能看着别人幸福,也挺好的,她不可能因为自己不顺,就要求全世界的人都不能幸福。
时思的话让大哥很高兴。
“哥哥,你知道爸爸去什么地方打工了吗?”时思顺势问出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的,这样的日子,当然希望一家人可以团圆。
大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妹妹,你忘记了么?”
“那个...我可能读书读糊涂了,哥哥你知道的,脑子记得东西多了,有些事情就不经意的忘记了。”时思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强行解释着。
大哥没有追究时思怎么忘记了,而是一脸严肃的问:“是谁告诉你,父亲去打工的?”
“妈妈告诉我的。”
这下,大哥沉默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时思碰了碰大哥的胳膊,“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妈妈说的没错,父亲去打工了。”
时思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哥哥,你别骗我,爸爸真的去打工了吗,那你告诉我,爸爸去哪里打工了?”
“哥哥还能骗你吗,父亲真的去外地打工了,地点不固定的,你以前的生活费就是父亲赚的钱中的一部分。”
时思还是有点不相信,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好了,母亲应该做好饭了,你也饿了吧!”
时思被大哥强行拉着离开了堂屋。
时母做得饭菜很普通,都是些家常菜,也许这些都比不过圣樱食堂的饭菜,但是一家人一起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心里也跟着温暖起来。
也许不回去了,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样一直生活到要消失时,也不错。
时思端起碗,用筷子扒着碗里米饭,脸几乎要和碗贴在一起了。
不知是不是饭的热气,把眼睛熏得有些发红,眨着眼睛有些难受。
在眼前有些模糊时,她好像看到林槿言就坐在对面,和她一样,端着碗看着自己,正对自己微笑。
揉了揉眼睛,看到的清晰起来,一切都只是幻影。
可是,时思止不住去妄想,这一家人里要是能多一个林槿言,该多好,就是每天吃着烂菜叶,她也心甘情愿。
可惜,她与林槿言注定成不了一家人。
这时候饭菜进入嘴里,有些嚼蜡般的感觉,好像味觉一下子消失了。
时思微抬头瞧了瞧,咬着筷子头,却发现时母和大哥都在看她。
时思对着他们傻傻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时母边说边用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在时思碗里。
“嗯,你们也吃。”
能有这样的家人,让时思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那感觉就像单身的看到满大街的情侣一样。
他们现在也算是自己的家人了,她会在留下来的日子里,好好扮演女儿这个角色,不为别的,就当是占了这个身份的报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