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对大家恨之入骨，才会一直追着不放？
陶雅双手交叉环着胳膊，激灵着打了一个冷颤。
“真希望这种人倒霉才好。”陶叶深呼吸一下，低声嘀咕，所说不可能，但也不妨碍她心里假想一番。“小雅，如果事情早点解决，明天我们还来得及回柳城去看妈妈。”
陶雅有些紧张起来，这个决定并不突然，陶雅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明明她和叶蓝一直很亲密，可现在要以另外的身份去见，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担心叶蓝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这或许有些杞人忧天了，陶雅默默地跟随着陶叶去了卧室，听见她将章小姐要来的事情告诉了田缘两人。
半个小时后，堪堪将饭菜端上桌，章小姐便到了门外。
“看来我运气不错，赶上晚餐了。”章小姐语气轻松，选了一个方向大剌剌地坐了下来，看到四人眼巴巴的样子，笑了笑，说起正事来，“好吧，不过我要从哪里说起呢？”
“从头说起！”
四人异口同声地要求。
“还记得龚观这个人吧，前些日子好像失恋了，你们都知道失恋的人会做些奇怪的事情，陶雅的传闻出来后，龚观作为你们柳城少女的忠实粉丝，立刻找到了事情干，开始追踪相关人员的IP地址，排除了一些人是收钱的水军之后，他锁定了一个最可疑的人，可惜其IP地址都是来自于公共场所，这人狡猾谨慎得紧，虽然以固定几个ID大放厥词，但都让人抓不到马脚。不过百密一疏，今天他终于露馅了，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机登录浏览发帖引导风向，龚观立刻就知道了这人的真实身份，他手机是实名注册过的，所有个人信息全部一网端了。”
“到底是谁？”
“你们听说最近大热的那部电影吗？这个人便出演了其中戏份颇重的配角，还被提名最佳男配角了。”章小姐揉了揉额头，“不过现在我们也没有调查到为什么这个刘奇要专门针对你们，论理你们并没有任何交集，真是奇怪……”
陶雅立刻便搜索了刘奇这个名字，网上的信息表明，这个人一开始挺名不见经传的，大概五年前开始在影视城当群众演员，一步步地往上爬，担任了很多影视剧中的龙套，最近一两年因为演的反派不错，开始接一些戏份更重的影视剧，名气，至少在圈内的名气渐渐地上去了，去年便被国内有名的大导演看重，饰演了新电影中举足轻重的男配角，电影上映后，在普通观众那里也留下了印象。
“我便是不明白这人明明前途大好，为什么要整你们，要说嫉妒也不像——”
章小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文静才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她只关心这个人会有什么结果。
“校长，他这样算诽谤犯法吗？可不可以告他？”
“先不说算不算，就算是，所受惩罚也不会重到哪里去，况且你们也不想事情继续闹大吧，说真的，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恶心，更多属于道德层面。”章小姐也很是无奈，精神伤害的操作还是不太好界定。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什么都不能做吗？”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陶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引来众人诧异的注视，没想到老好人的陶叶会说出以毒攻毒以牙还牙这样的狠话，虽然她的用语倒是文绉绉的，语气很清淡，不过反而更可怕。田缘默默地咽口水，不愧是日天蝎的女人，心狠起来那不动声色的模样无人能比啊。
“不愧是见识过国外传媒翻云覆雨的人！”章小姐语气里充满夸赞，“我这边已经让龚观着手反击了，同时会继续深挖他的过去，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东西可以利用。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需要从另外一方面施加压力。”
“另外一方面？”
“当然是他所在圈子的资源所有者了。”章小姐将视线转向了陶雅，“你能帮我引荐一下你们公司的上层吗？我想背后整你的人是谁，他们一定很感兴趣，我顺便卖个人情，同时也希望能和他们谈一下将来的合作。”
陶雅为难地拢起眉头，让她居中牵线有点麻烦，她刚刚才和父亲吵架，还不想主动认输服软呢。
“我把他私人手机号给你，你直接联系他，但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可以，对我来说，只要有号码就行。”
章小姐行动力一向超群，她拿到号码后便去了隔壁，陶叶有些问题想问她，便随后也跟了上去。
“你还有其他问题要问我吗？赶紧问，问完我好打电话。正好我先整理准备一下思路。”
陶叶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会打扰她，见状便开门见山了，“我妈妈那边你怎样了？”
“她没和你说？”章小姐挑眉，“也是，你妈妈的性格肯定不会说的，怕会让我丢面子，毕竟她很干脆利落地就拒绝了我。”
陶叶看章小姐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以后呢？放弃了吗？”
“怎么可能！”章小姐嗤了一声，“要这么容易放弃，当初我就不会选择去说了，我的感情还没有那么廉价呢。你妈妈的拒绝我并不意外，对我来说，这反而是开始吧，现在她同意和我先从朋友开始做起。”
“以退为进？”
“宾果，你猜对了！”章小姐笑得一脸狡猾，让陶叶不禁担心起母亲怎么斗得过老谋深算的校长小姐呢？
章小姐说她现在时不时地会和叶蓝见面和联系，遇到有趣的事情也会分享给对方。
“最早她还有点回避，说得很简单，被我拿朋友的话一堵，才渐渐地开始回应。”章小姐的语气有点得意，“现在我希望我的项目能够尽快测试上线，那样便有理由让你妈妈到江城来，我想你也希望家人离得近一点吧。”
“章小姐你的公司也在江城？”
“当然，不然今天我哪里会来得这么快。我租的办公室离这里不远，有机会你可以过去看看，我可是打算打造史上最大的综合虚拟生活社区平台，希望将来能够引导大众潮流和观念。”
陶叶瞪大眼睛，不愧是章小姐，目标真是宏大。
“你刚才说的合作也和这个项目有关吧？”
“是的，要打开局面就需要宣传，我想请一些明星参与，效果应该就立竿见影了。”
难怪会想要和费蒙国际合作，这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传媒影视集团，陶叶点点头，“那我不打扰你了。”
“哎，等一下，”章小姐出声叫住了陶叶，“我知道你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却不简单，所以我才把对你妈妈的心思全都告诉你，不然要是什么地方你不满意，估计我和你妈妈也成不了，怎么样，有机会帮我在你妈妈面前美言几句推波助澜一下如何？”
“校长你这是叫我把自己妈妈卖了吗？”陶叶笑，“这事情要是顺利，我明天还来得及回柳城见我妈妈。”
“我会让龚观先放下后台搭建数据库的工作，全力先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们等着吧，明天肯定会有结果的。”
“他不是和人合伙当侦探帮人解决各种问题去了吗？”
“是呀，和我一个姓王的当过警察的朋友，以前调查敬老院死老头的事情就是他帮忙的。不过现在大家都四处跑，网络信息搜集和分析更有用，所以他们两个人一拍即合。这次项目很大，我又赶时间，所以就把龚观也拉过来帮忙，反正他失恋了，正好需要事情转移注意力，编码搜索可是他的老本行，对这个项目他也有兴趣。我不过物尽其用罢了。”
完全无法反驳的说辞，不知道章小姐的员工到底是幸运地遇到了伯乐呢，还是被无情地压榨，陶叶默默地想着，“要是见到了我妈妈，我会试探一下她的想法，不过结果怎么样你还是不要期望太高为好。”
“你能去说就好了。”
章小姐期望并不高，既然如此说，陶叶便也没了心理负担，走开了去。
这天晚上，网上的风向果然开始变化，有人自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声称有人在针对当年的柳城少女成员，居心恶毒，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出于嫉妒？又是何人在背后小动作，不得不说勇气可嘉，居然敢去招惹后台强硬的陶雅，该说是勇气可嘉吗？可是这样躲闪，又显得畏缩和小家子气。
于是在刻意的引导下，人们开始好奇这背后的人到底是圈中的哪位大腕沉不住气，人多力量大，很快刘奇就作为怀疑人之一冒了出来，不过确是别人提出来的，只因这刘奇正是当日屡次和陶雅在节目中过不去的裴乐的男友。有了目标之后，更多的信息纷纷浮现，刘奇也尝到了被人拿着放大镜掘地三尺毫无秘密可言的滋味。
总体来说，前几年刘奇的信息真的很少，他也很低调，可是近一两年却慢慢张狂起来，时不时发表一些无知过分的言论，因其没什么名气，所以没掀起风浪，这下汇集到一起，引起了众人的声讨，随后众人又根据裴乐的一些言辞行为，人们推断出刘奇私下里是一个脾气暴躁且私德很糟糕的人，言语上非礼女性不说，出名后还开始招惹调戏其他女性。
这些惹怒了诸多女性网友，也有明理的男性网友觉得这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吃相太难看，简直抹黑全体男性颜面。到最后还有人发起了一场反对他获得电影节提名的声讨活动，抵制将艺术奖项颁发给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固然演技重要，但艺术界还讲究德艺双馨呢，他演技牛逼到完全可以忽略品行吗？
这样一来，柳城少女反倒成为了受害者，获得了很多人的同情，甚至还有人表示支持田缘和文静，宣称个人的幸福和私人生活不应该干涉，而要祝福才对。随后田缘和文静以本人的身份在网上发言，简单回顾了这几年两人相互支持的感情，感谢大家的关心和祝福，两人表示已经决定同时退役，回归普通人生活。
如此坦荡平淡的态度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欣赏，有些人表示惋惜，也有人表示支持。
事情以令人意料的方式完美结局。之所以决定退役，田缘和文静也是征求过章小姐的意见的。
“像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很难完全消除它的影响，所以你们无法回到从前了。”
章小姐觉得有些悲哀，人性是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若是反过来世界上会更美好吧，可惜人们似乎更不愿意相信好的事情，或者说对于好的人和事反而更苛刻，几乎是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君子太难做了，相反之下，人们对于小人反而更宽容，坏人偶尔体现出一点人性，人们就会放大这闪光点，完全忽视了他所做的错事，若是好人走错了一步，人们就否定了这个人所有好的地方，抓住他的小错误不放。
这是因为人性本身的弱点吗？还是人类思维的局限？
这世界上有一个行业叫做公关，研究的就是人心尤其是群体心理的变化和利用，尤其是争议情况下的处理。与大众心理对抗是行不通的，不如另辟蹊径，重新设置人们判断的基准点，原本死掉的棋子也就活了。树立刘奇这样的新靶子，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调换了当事双方的角色，由此田缘和文静找到了喘气的逃生之路，这时候再摆出坦荡平和的态度，反而能够体面地退场了。
“下周末的电影节上要是看不到这个人出现就好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陶雅忍不住抱怨，如果那个人出席的话，她都不想去了。
“你也被提名了，网上说这次你很有可能获奖，不去怎么行呢？”
“可是还是很恶心啊！”陶雅嘟嘴，“我一个人去好无聊的，要是姐姐能陪我去就好了。”
陶叶跟随导师参加过外国的电影节，不过国内的红毯还没去过，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陶叶也有点好奇。
“我想办法看以什么身份过去。”陶叶侧头想了想，有什么途径和资源可以利用呢，最好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去比较方便，那样还不用操心服装问题。
“姐姐，实在不行的话，我和公司说一声，让姐姐你以我助理之类的身份进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