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没有遭到敌袭。”菲伊淡淡的说“这里并没有打斗造成的混乱痕迹。”菲伊抬眼看了看四周的高高矮矮的石头，丝毫没有被什么恐怖魔兽破坏过的迹象，可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还记忆犹新。
“可能是幻觉。”
前几天一行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行走数日后才到这里，由于赶路疲惫所以才决定休息一下，现在想想，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下一刻睁开眼看见的却是魔兽袭击使魔的一幕，而且这种贫瘠的地方突然变成森林，这样的矛盾菲伊当时竟然毫无所察，她揉了揉额角，觉得或许是被什么东西误导了。
“幻觉？”米可一愣，菲伊说自己出现了幻觉，难道她那个恐怖的梦也是幻觉？
“没有敌袭……那艾丽克丝应该就在附近吧？”米可暂时压下心底的不安，四处张望着，毕竟她们是一起的，距离应该不会很远。
两人在石林中穿梭寻找，米可咬了咬唇，还是开口“菲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菲伊有些诧异，毕竟使魔那张小脸上虽然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这种明显纠结的表情还是很少见的。
“什么？”菲伊问。
“你使用魔法是因为出现了幻觉，神志不清？”米可问。
“不，我在幻觉中有自己的意识。”想要使用魔法除了需要魔力之外还需要精神力，所以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使用魔法基本上是不会成功的，而且还很危险。这是每一个魔法师都知道的常识。
“是么……”
“怎么？你也出现幻觉了？”菲伊看向使魔，幻觉之中的确有小猫的存在，但她不太确定是不是米可本人，毕竟，那是幻觉不是么。
“嗯……”米可的脸色有些差，幻觉之中意识是清醒的？也就是说在那个自己原本以为是噩梦中，自己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意识行动的，那个可怕的自己……
“怎么了？”看着使魔有些发抖的肩，菲伊问。
“没什么。”米可摇头，菲伊在幻觉中清醒，并不代表自己也会在幻觉中清醒不是么？
菲伊看了她几秒钟，突然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分担，不要总是压抑着自己，那样很辛苦。”
米可看着她，突然觉得，如果是菲伊的话，应该可以的吧。菲伊是出自自己笔下的主角，米可几乎无条件的相信着她。
“太慢了。”
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让米可咽下了即将要出口的话，转头看过去，艾丽克丝正坐在巨石上。白色发丝被风缓缓吹拂，耳部的翎羽在白发下若隐若现，纯洁的白色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几缕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却依然不妨碍那双金眸锁住自己，空洞而暗淡。
米可仰着头看她，而那双眼，即使看不见，却依然能够准确的捕捉到自己的位置。
“你没事吧？”米可问。
“弱者只需要担心自己就好。”艾丽克丝淡漠的说。
“……”
“过来。”艾丽克丝平淡的开口。
“你不是很厉害？有本事自己下来。”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然有了些默契，米可自然知道她叫自己是干什么，不过这家伙平时说五句话，有三句是鄙视自己实力弱的，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了。
哼，明明是个睁眼瞎还这么嚣张！
艾丽克丝闻言皱了皱眉，向米可的方向抬起手“九，过来。”
米可抿抿嘴角，知道艾丽克丝傲的要死，也不忍心让搓她自尊，还是走上前上前。在经历那幻觉之后，米可似乎对血更加敏感了，在靠近艾丽克丝的时候，忽然又嗅到了淡淡的血味，米可皱了下眉但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将她稳稳的扶了下来。
菲伊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兽人的举动，看起来比起她这个正牌的主人，使魔似乎更听那个白发兽人的话。
菲伊微微挑眉，这样……不好。
“你的手怎么伤了？”米可见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的手指还在往外渗着血，米可压下心里的烦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没等对方回答，米可心底的烦躁却让她连继续这个话题的耐心都没有了“你怎么把武器丢的那么远？”说着，将手中的骨刃换给了艾丽克丝。
艾丽克丝握着刃柄，却没有立刻将骨刃收回鞘，而是突然将渗着血的手指塞进了米可的嘴里。
“？！”
白发兽人的这一举动足以让在场的另两人瞪大了眼睛，然而始作俑者却依然淡定的仿佛正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拿出你的手，兽人。”菲伊此刻再也绷不住那完美的姿态，此刻就像一只愠怒的狮子，冰冷的声音充满了着危险和警告。
因为，菲伊认为自己的使魔正在被那个兽人侵犯。
对于对方毫不遮掩的怒意，艾丽克丝却显得漫不经心，一路上的相处也忘记了自己从来不屑于和人类说话的习惯。
“既然她承诺照顾我，就该旅行职责。”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兽人通常用唾液来处理伤口。艾丽克丝当然不会做出用自己口水处理伤口这种事，所以含手指的任务就强制性的交给了米可。
没入对方口中的那节手指忽然感觉到那柔软的舌头动了动，白发的兽人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我的血，好吃？”
米可的眼眸一颤，精神开始恍惚。
“如果这就是‘照顾’之中的职责，那么这所谓的承诺就到此为止吧。”
冷冷的声音传来，米可突然被可以称得上是粗鲁的力道扯了一下，那手指也理所当然的离开了她的嘴巴，突然的变故也让她清醒了许多，不过那腥甜的味道还是让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菲伊看着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里的恼火更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自己此刻的确是极度的不舒服，不是吗？
“你？”艾丽克丝冷笑，那意思明显是在说：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你算老几？
“没错，是我。”菲伊冷冷的看着她。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艾丽克丝同样冷冷的说。
压抑了许久的硝烟，终于再度弥漫起来。等米可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局势。
“结伴之旅就到此为止吧，我和小猫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菲伊冷冷的看着她，然而声音却恢复了以往的优雅温和。
“如果你有那个实力，大可以抢走她。”艾丽克丝的语气轻蔑，暗淡而空洞的金眸看起来森然可怖。
“喂，做什么？不准打架！”米可很是严厉的说，然而却不被人搭理。
“抢走？兽人，你是不是搞错了。”菲伊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米可的脑袋，微微阖着眼瞥向艾丽克丝“我为什么要抢走？我只是带走属于我的人罢了，‘照顾’游戏，我已经厌倦了。”
属于她？米可呆愣，自己什么时候属于她了？难道她知道了自己作者的身份？可是那也应该是菲伊属于自己才对啊！
“你确定是属于你的人，而不是宠物？”艾丽克丝嘲讽的问。
“当然不是，那么，就此告别吧。”菲伊拉着米可的手腕，转身离开。
“等等……”菲伊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很大，米可挣脱不开，可是她不能丢下艾丽克丝，她的眼睛看不见，会很危险“等等，我不能……”
菲伊淡淡的一眼，冻结了米可所有想要说出的话。那样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那冰蓝的瞳色更加衬出了那一眼所带有的寒意。
熟悉的眼睛，陌生的眼神。
“不是宠物，那又是什么？一个人类说出那种话，别告诉我你是在求爱。”
身后，白发兽人的嘲讽并未让菲伊停下脚步，置若罔闻的，拉着那个不断向后转头的使魔离开了那个地方。
32.枷锁
白发的兽人孤零零的身影逐渐隐匿在了石林之中，米可开始担心了，然而那个一贯优雅而温柔的人却不管不顾的拉着她越走越远，米可不得不出声制止。
“菲伊……等等。”挣扎了一下，无奈对方仍然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挣脱不开，米可咬了咬唇，皱着眉低声道“菲伊，你失态了。”
到底是自己从的思想中分割出来的个体，米可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了解菲伊的，这句话也成功的让她的步伐顿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失态？因为米可？一个魔法师为自己的使魔失态？菲伊听到米可的话才突然惊觉，自己好像太过于把这个兽人使魔放在心上，甚至因为她让自己失态。
不，自己的这种反应，不过是因为本该只听命自己一人的使魔对别人表现的顺从罢了。冰蓝色的眸子忽明忽暗，菲伊敛去了冰冷的表情，却依旧觉得一种焦躁的情绪堵在心里难以消除。
“菲伊，听我说，我不能把艾丽克丝自己丢在那里，我答应要照顾她的……”见她似乎平静了下来，米可好声好气的试图和她沟通。
照顾？为什么要照顾那个兽人？难道比起人类，兽人终究还是对同类更加容易产生好感？明明是自己的使魔，却无法阻止她和别人走近，明明是自己的使魔，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命令她，可是人类与兽人的战争如果想要取得胜利，米可这个助力必然是重要的，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接近，使魔却仍然是这种摇摆不定的态度。
“她的眼睛看不见，自己在那里会很危险，我们回去好不好？菲伊。”
一贯自信而从容的菲伊，突然被一种无力感包围，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再被冠上希望之名的那一瞬，她就已经失去了放弃的权利。哪怕前方是一片无际的黑暗，她的脚步也只能毫不停留的迈向前方。
“菲伊，你在走神。”米可皱了皱眉，她不想耗下去了，艾丽克丝看不见，万一遇上幻觉里的那种魔兽怎么办？艾丽克丝救过她一命，照顾她也是应该的，担忧着白发兽人的情况，米可不想再废话，看着自己被对方握着的手腕“放手。”
菲伊阴晴不定的看着米可，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驯服你？要怎么办才能得到你心甘情愿只对我一人的顺从？
——【不是宠物，那又是什么？一个人类说出那样的话，别告诉我你是在求爱。】
脑中飞快的想着办法的菲伊，突然回忆起那个白发兽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看着已经面露不悦的使魔，菲伊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然而此刻的菲伊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这个想法是否有什么不妥，几乎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她就已经拉着米可的手腕，将对方按在了她身后的巨石上。
求爱，是么。如果无法以主人的身份来约束你，那么以爱人这种特殊的身份呢？你是不是会收敛一点？
看起来，似乎可行。
“菲、菲伊……”
在双方的唇就要相交的一刹，从猫族的兽人微微颤抖的唇瓣传出微弱的声音唤回了菲伊的理智，微微拉开了距离，看着对方写满了惊慌与无措的幽蓝色眼眸，菲伊突然惊醒自己刚刚险些做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我在做什么？我刚刚险些吻了自己的使魔！一个兽人！甚至是一个同性！
“对不起。”很难相信刚刚冒出那种想法的人会是自己，可是菲伊无法向她解释什么，无论米可是什么，她但都有着细腻感情，而自己的举动本就不是出自真心，这对于米可来说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看着对方的手腕因为自己的抓握而出现的红印，菲伊更加愧疚，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腕，菲伊觉得今天的自己真的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