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刺杀兽人首领的剧情是她自己设定的,虽然这是《折光》,却又已经不是《折光》,这场杀戮根本就没有意义,没有了勇者,剧情已经混乱了,米可的身份也注定了她不可能顶替勇者的位置,但如果能够因此减少杀戮,那么就让它彻底崩坏吧。
在创作菲伊这个角色的时候,米可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自己的影子,两人的性格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以说菲伊是她自己完美化的投影。
所以,米可的坚决,绝对不会输于菲伊,这场闹剧源于她,也必将毁于她。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剩下的,由我来做就好。”
菲伊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一如她阳光一般的发色温暖人心。
米可就算是阻止她,妨碍她,她也会将兽人首领杀掉,米可只需要乖乖的待在她身边,她会解决剩下的一切。
稚嫩的坚强,太过尖锐的倔强,直到她们的坚决彻底破碎在现实的面前,那一刻,才明白。
只可惜,她们还太过年轻。
41,光
击杀兽人首领,若向有利的方向发展,兽人失去首领被击溃,反之,遭到兽人更为激烈的报复。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这场战争,人类没有选择,再这样耗下去迟早会被生命力顽强的兽人给磨死,只能背水一战。
人类现在缺少一个机会,一个足以扭转战局的机会,而菲伊,就是赋予创造这个机会的人,所以,继已经宣告失败的勇者召唤仪式之后,又被赋予了沉重的足以让人崩溃的希望。
在这种绝望的时候,人类总是需要一个寄托希望的英雄。
如果战争胜利,菲伊的名字将会永远记载光明大陆各个国家的史册,甚至是学院的历史教科书里,如果战争失败,菲伊的名字甚至是她身在的维尔斯特帝国,将会遗臭万年,即使她的任务只是击杀兽人首领。
就算菲伊的作用根本左右不了战争,但战败的人们必须需要一个英雄,来承担战败后所有的愤怒与憎恨,因为只有这样,这样他们才能快速的重新振作起来。
无论战争胜利与否,英雄都是英雄,总要有人站出来,来享有那无上的荣耀,亦或是承担万人的唾骂。
然而,被推倒风浪尖上的又何止是菲伊,整个国家的命运维系在菲伊身上的维尔斯特国,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承担,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长时间的赶路,让菲伊与米可都感觉到了疲惫,虽然多拖一天,对人类就不利一分,但是凡事过急反而不好,而且米可的态度十分让人在意,菲伊心里虽然担忧战况局势,但现在也只能将自己的耐心提到最大,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以菲伊决定在前面不远处的森林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生命真是顽强啊。”简单的吃过东西后,米可看着周围的树,突然感叹。
菲伊看了看周围的树,虽然现在才到八月底,但因为克拉维西克国的气候偏冷,森林里的树叶这个时候已经发黄脱落,连潮湿的空气中都混合着枯萎的味。
“克拉维西克春夏两季的时间很短,这些树生长在这里,落叶的时间要早上很多,应该是它们的不幸吧,如果不是生长在这里,它们应该会活的更好。”菲伊说。
“即使是这样,它们每年还是会长出新的叶子,即使生存的环境再恶劣,即便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下去,它们还是会努力向这个世界展现自己最富有生命的颜色。”米可淡淡的说。
“那也无法改变它们不幸的命运。”冰蓝色的眸子闪了闪,菲伊说“事实上,明知自己深陷不幸之中,却做着自以为幸福的事情来自我慰藉,并因此而满足现状,这才是可悲的。”
米可皱了皱眉,诡异的看了菲伊一眼“你的意思是,这些树应该自己站起来跑去温暖的地方安家吗?”
菲伊淡笑着摇了摇头,她说的当然不是树,菲伊心里清楚,米可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的。
这种隐隐带有世界观的交流在这几天经常上演,能感觉得到使魔似乎对她的想法很好奇,菲伊也很乐意与她交流,因为交流是相互的,交流的同时米可也在向菲伊流露着她自己的想法,菲伊觉得这是一个让她们互相了解的机会,但每次都以使魔的装傻收场,似乎十分的小心翼翼。
不过菲伊也不去说破,反而煞有其事的说道“我们维尔斯特国气候宜人,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或许你可以试试,用意念让它们从泥土里站起来,全部移民温暖的维尔斯特安家,相信维尔斯特的树会很欢迎它们的新邻居,而这些树也会很感谢你。”
“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到的,你才是善于创造奇迹的魔法师,应该交给你才对吧?”米可撇了撇嘴角,和菲伊扯起皮来。
“你应该自信一点,或许你才是那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也说不定。”菲伊的嘴角扬了扬,漂亮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狡黠。
米可刚要说话,菲伊却说“好了,你待在这里,我去探探路,一会回来我们就出发。”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妇人送给她的那身冬装整理整齐,然后向树林深处走去。
米可乖乖的坐在原地,一双幽蓝的兽瞳淡淡的看着菲伊离开。
其实菲伊一直都不清楚,作为使魔的主人,自己带有命令性的语言对米可都是有影响的,只是碍于米可自己的思想与有意识的反抗,表现的都不明显罢了,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命令没有丝毫的效果,而拥有与普通人无异的意识与行为的米可,也让菲伊忘了对方应该对自己惟命是从的事实。
摇了摇猫尾,米可脑袋一歪,微敛着的兽瞳闪过一丝狡黠,嗯,果然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
另一边,菲伊从棉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简易单筒望远镜,这是在之前那座已经被兽人占领的城里的一个猎户的房子里找到的,在已经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城市里,这已经算是无主的东西了,菲伊觉得自己可能会用到,就给拿了过来,当然,她拿走望远镜的时候,还是在猎户家的桌子上留下了一枚银币。
望远镜这种东西菲伊并不陌生,因为在她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收到的一份礼物,就是一个精致的航海望远镜,然而现在她手中的这个,是猎人在狩猎的时候用来观察猎物用的望远镜,虽然可视距离比不上她的那个生日礼物,不过有生于无。
菲伊站在坡上的一棵树边四周望了望,视线扫到某处的时候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拿起单筒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几匹狼在树林里游荡,偶尔在地上嗅嗅,偶尔抬起脑袋审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猎物。
几匹狼而已,以菲伊大魔法师的水平根本不足畏惧,不过菲伊拿着望远镜向旁边一移,望远镜内闪过的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脑袋让她一顿。
将角度转了回去,菲伊皱了皱眉,神色严肃了几分。
是兽人,而且是很多的兽人。
菲伊冷静的观察了一会,这些兽人虽谈不上整齐划一,但也似乎都配备着盔甲和刀具这等简单的装备。
士兵么?
看着那些本属于联合国士兵的装备,此刻却歪歪扭扭的穿在兽人身上,菲伊的眼神一冷,抿了抿唇角,单筒望远镜移了移,她微微一愣,因为她竟然看见了一辆皇室马车。
那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在兽人的驾驶下平缓地前进着,其他的兽人则是围在马车周围,难道兽人是在护送什么人?菲伊若有所思的想着,将望远镜移向兽人队伍的前端。
突然,一双凌厉且带有杀意的兽瞳撞进了望远镜里,莹绿色的冰冷如有实质的顺着望远镜刺进了菲伊的眼里,菲伊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猛地收起了望远镜,依靠在身旁的树后,但菲伊似乎有种错觉,仿佛隔着树仍然能感觉到那犹如刀子一般的视线在她周围扫来扫去。
这就是兽人的军队?
仅仅一眼,脑海中那双莹绿的兽瞳便已经挥之不去,那是一双看似如冰一般冰冷,实则冰下翻涌着戾气的双眼。
冷静,菲伊,接下来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菲伊死死地抿着唇角,然而即便再冷静睿智,她仍然还只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公主,即便她努力平复着心跳,捏着望远镜的指尖却让人不住的微颤。
出来了这么久,菲伊第一次产生了这样恐惧的感觉。
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菲伊已经收起了刚刚的狼狈模样,唇角扬起了一个从容自信的弧度。
就在刚刚,她想到了一个虽然很危险,却似乎可行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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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可坐在原地,她抬头望了望天,百无聊赖的晃着尾巴,菲伊去的太久了。
然而就在这时,米可一顿,竖起头上的那对兽耳,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没错,的确是尖叫声……那是……菲伊?!
米可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紧紧盯着叫声传出的方向,无论眼中有多么的不可置信,双腿却仿佛自己动了一样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猫族娇小却灵活敏捷的体型,让米可的奔跑既轻盈又迅速,然而米可仍然只能听到那慌乱的叫声,却始终不见其人,米可咬咬牙,加紧了步伐。
等到终于看见菲伊的时候,米可却渐渐的停下了脚步。无论是因为被狼群包围,慌乱无措的菲伊,还是不远处投来带有敌意与警惕目光的那群兽人。
米可的脑子微微一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恶的狼群发出呜呜的低吼,渐渐缩小包围圈,被围在中间的菲伊缩着肩,淡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肩上,澄澈的冰蓝色眸子闪烁着无助的水光。
她往后右边小小的迈了一步,却又不得不因为右边那条狼的低吼而退回原位,菲伊咬着唇,睁着泛起水波的眼警惕的盯着随时可能会扑上来的狼。
这时,一条狼趁着菲伊没有注意到自己,立刻朝菲伊扑了上去,不过被菲伊即使发现,险险的躲了过去,然而一个重心不稳,狼狈的跌在了地上。
狼群瞅准时机,整张狼脸皱起来凶相毕露,立刻飞扑上去。
与死亡如此接近的感觉,让菲伊顿时整颗心脏都揪在了一起,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与颤抖,面对飞扑过来的狼群,她紧紧闭起眼睛。
“米可!!求你,救救我!!”
画面仿佛一瞬间静止,又一瞬间恢复,当米可找回一点点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单膝跪在狼群的中央,脑袋嗡嗡作响的米可茫然着,却无意识的从嗓子里发出低沉且带有警告性的“喵呜——”
米可抬起左手,看了看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来的钩甲,上面挂着些许带着血碎肉与动物毛发,而她右手掌下压着的那颗狼脑袋,不知道因为什么,仿佛皮内的头骨全部碎掉了一样瘪了下去,按上去的感觉像一颗泄了气的篮球。
米可被此刻正在她的手掌下七窍流血的狼给吓了一跳,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米可看了看四周,狼群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而不远处的那群兽人是更加警惕的盯着她。
米可回头,无助的看向身后的菲伊,细腻的声音微微颤抖“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她一定做了什么,然而她自己却并不清楚,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从米可心底蔓延,似乎已经开始逐渐麻侵蚀的意识。
菲伊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脸上无措的表情越发的明显,菲伊走上前轻轻拥住了她,柔和的声线犹如一道温暖的光芒,安抚着怀中的孩子。
“你刚刚,只是创造了奇迹。”
42.坏心眼
——想要救她吗?
——就算知道冲上去也许会死,也想要挡在她面前吗?
——想要守护的心已经足以忽视自己性命了吗?
——如果这是你的决意,那么就拿去好了,我的力量……希望你不会后悔……
——……你……快乐……毕竟,你是我……
那声音一句句出现在脑海,温柔的声线却始终带着一股悲戚,仿佛催眠一样让米可的意识逐渐混沌,直到最后已经不知道那道声音在说什么了,米可觉得自己行动思考迟钝的就像陷进了沥青里,然而,她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好像猛地被什么撞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破碎了,缺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