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宣挣扎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满眼都是柳金胸口的剑伤,伤在胸口又流了那样多的血,若是刺中了心脏岂不是没救了!?
那个漂亮又天生有着一股子不服输劲儿的小女孩,顾宝宝他从未想过会任她这样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死去,从很早的时候起,柳金就在规划自己未来的美好人生,而顾宝宝也一直坚信,那样聪明伶俐的她有朝一日一定能实现那些美丽的愿望。
“柳金——”
哮天还是先听到了若宣的惊叫才注意到了柳金的伤,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与李舜的战局,只一剑下足了十成的功力,将李舜的攻击一把挡开,飞身就落到柳金身边,将受了伤还苦苦支撑的柳金揽进了怀里。
“怎么样?让我看看伤……”
哮天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的就要查看柳金的伤口,柳金一手抓紧了哮天乱颤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才刚说了一句‘我没事’,一大口鲜血紧跟着就喷了出来。
若宣远远望着刀光剑影中伤痕累累的兄妹,早已经哭着跪倒在了地上,鹭南若有所思的跪在了若宣身边,按照当时的情景来说,他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李舜执剑立身于柳金和哮天跟前不远处,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纵使在强光之下,他的脸色依旧是那般的晦暗不明。
“哥、哥——”柳金流着眼泪一遍一遍的叫着哮天,哮天狠狠的咬着牙,想要看看柳金的伤势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哥,抱、抱抱我!”
柳金一张脸惨白着,就连嘴唇也因为失血而看不出一点血色,哮天看着这样的柳金,纵使是一个再怎样刚强的男人,终究还是狠狠的哭了出来。
这是哮天第一次流泪,至少是宝宝第一次见到哮天流泪,就连那时哮天说起他母妃的死,也不过时阴狠起一张脸,他的泪,隔了近二十年第一次为亲人而流,就为这个刚刚相认的妹妹。
哮天是半跪在地上的姿势,将柳金斜抱着揽进怀里,就在所有人均是满眼感伤的时候,柳金原本都快要失神的眸中突然有精光一闪而过,嘴角狡猾的抬起了些许的弧度。
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顾宝宝他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幕,他不明白整件事为何会在转瞬间就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颠覆,更是在之后恍恍惚惚了几日,却一直不敢相信,哮天那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就这么死了。
柳金颤抖的身体被哮天抱在怀里,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若宣只是见到哮天满是泪水的眼睛倏地睁大,仿佛是DV里播放的慢动作似的,哮天一点点的将怀里的柳金往外移开了些,有些沉重的垂下头,满眼的都是不可置信。
柳金依然半靠在哮天怀里,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神志却明显的较之前清醒得多。
柳金粗重的喘息着从地上站起身,有些踉跄着立在震惊得一言不发的男人面前,哮天就这样仰起头,怔怔的望着前一秒还在叫自己‘哥哥’的美丽女子,突然间很想笑。
第九十五章
哮天一笑,却紧接着呕出一口浓血。
若宣这时候还不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鹭南紧搂住他身体的情况下把头往一旁稍稍偏离一些,而柳金的身体正好在此时微微一晃,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看清了哮天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柄短刀。
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若宣就这么大睁着眼睛,看着哮天一眨不眨的瞪着柳金,矫健的身躯赫然倒下。柳金佝偻着身子摇了摇,捂起胸口深吸了口气,紧跟在啸天之后也猛的倒在了地上。
……
“这是怎么了?”
回到韶阳,若宣坐在秋千上头,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已经足足两天。
五天前,他的这双手上还沾满了哮天的血,不论他怎样去捂,那血却总也止不住似的涔涔往外冒着,哮天的心脏在虚弱的搏动,每一次搏动却又带出更多的血。
哮天用最后一点力气睁眼看了看他,若宣感觉到他的嘴动了动,却是一个音节也没说出口,俯下身去听,只能听到哮天每一次都如同撕心裂肺的喘息。
“你想说什么?你说,我听。”
“……”
哮天苍白干裂的嘴唇抖了抖,最终没留下一个字,就这样望着宝宝,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进宝宝满是血污的手上,宝宝静静的望着他,看着他黑灰色的瞳孔一点点放大,一点点失掉神彩,最终只剩下一片死灰。
“死者已矣,不论如何,我们活着的人终归要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鹭南的身体经过调养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一张白皙修长的手掌缓缓覆盖住若宣的手心,那个本该温暖的她方,如今却冰凉的厉害。
“这是怎么了?柳金杀了哮天,柳金杀了哮天……”
若宣傻傻的偏着头,依旧是不断重复着之前的话,突然间眉头紧紧一皱,又是捂起脸呜咽起来。鹭南轻轻叹了口气,将不过几天时间却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若宣揽进怀里头。
这样的情形在回到安家的两天时间里头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在回程的马车上,若宣甚至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一句话也不会说。
李舜的本意是要将若宣接近宫去调养,结果才说了一句,一旁呆呆木木的人却是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李舜,那眼神就好像见了鬼似的。
“柳金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我们离开南诏好不好?或者至少离开韶阳!”
若宣没有说到底要不要去见柳金,迟疑了半晌后确是再提了离开南诏的事,这个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梦愿,只要还呆在这里,若宣就无法忘记那些直刻进他心底的恩怨情仇尔虞我诈。这并不是说离开了就一定能够渐渐淡忘,但作为一个普通人,逃避总是比直面来得容易得多。
“好!”
鹭南这次答应得出奇的干脆,这一次,没有辞官,没有告别,甚至连安丞相他们都没有告知,两个人已经默默的开始收拾起了远行的行囊。
胖老爷自从见到男装打扮的若宣被鹭南搀扶着进门起就一直没缓过神来,原本心里还想着这或许是儿媳为了路上便宜行事才换上的男装,直到他满面疑感的盯了进门后就一直默默不语的若宣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后,鹭南却突然间跪在了胖老爷跟前。
“鹭南,你这是在做什么?”
胖老爷面对突然间下跪的儿子,屁股烫得有点坐不住,站起身就想上前去扶,要知道鹭南之前在无忧阁的伤,那可是重的差点要要掉小命的,现在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晓得还禁不禁得住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