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校门外全是车辆，路过的家长是一波接着一波，不时地还有郎爽的笑声在空中飘着。现在也不过才早上八点多，但有的家长对于孩子的学习方面的会议格外积极。
程阅的爸妈自然是缺席了，他们得明天才能回来，所以程阅又不用跟其他同学一样去校门口或者下楼去等自己父母。她爸妈对家长会这些从来都是抱着随意的态度，就算是有时候他们在家里面，但也不会来参加。
程阅都习惯了，前两天在微信给她妈妈说了一下这件事后，结果就如预料之中的那样，冯慧说她们回不了了，然后回头他们给程阅班主任打电话说一声。
程阅反应平平，回了一声：“嗯。”
这么久以来她也看惯了，只是偶尔还会有点不甘心的挣扎一下问一下，结果一成不变，程阅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在这种家庭里是喜还是忧，程阅自己也不想分的太开。
之前冯慧说她考不进班上前二十五就给她找家教这种要求，程阅妥协的很快，因为她内心还是欣喜的，她爸妈终于开始在她学习方面上心了，可惜真相来的太快，她也就没了那种第一天晚上看书的心思心情。
高三教学楼这边热热闹闹，程阅此刻就在教室走道外的阳台上撑着手臂，看着楼下的师生与家长来来往往。空气好像把她与别人隔绝有了结界，她自己在的地方跟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不去教室？因为教室里基本上都是家长在坐着了，程阅才不愿意进去尴尬地当另类。
她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九点了，身后有一些同学嘻嘻笑着路过。
程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还在看着楼下的梯口处。她之所以守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想要看见江听寒。
反正无聊。
“阅阅。”赵罗薇出了教室拍了拍程阅肩膀，站在一旁，也跟着看向楼下，在什么结果都没看见以后才侧头看着抿着唇沉默的程阅，她问，“你看什么呢？”
程阅摆摆手，有气无力：“没呢，没看什么。”她看了赵罗薇一眼，“阿姨呢？不是在教室吗？你不去陪她吗？”
这三连问让赵罗薇愣了一下，旋即她叹口气，也跟着把手臂支在下巴上：“我妈在跟杨可可妈妈聊护肤那些呢，可忙了。”
“哈哈哈。”
赵罗薇眼睛突然间睁大了点，右手指了个方向，说：“我看见江听寒了。”
“嗯。”程阅也看见了，她眼里浮现了点温柔的笑意。
江听寒是单亲家庭，只是给她开家长会的也不是她妈妈，而是她小姨，这个程阅是知道的。
高一的时候第一次开家长会，程阅看见江听寒的小姨愣了半晌，以为是江听寒妈妈呢，结果原来是小姨。江听寒小姨很年轻也很漂亮，江听寒的眉眼跟她的有点相像，才二十多岁，不过两年过去了，现在好像刚过三十。
这次也不例外，程阅看见江听寒的脸上有着浅浅的笑容，而在她身旁提着包的气质卓然的女人就是她的小姨。
江听寒也看见她们了，她抬头望着程阅，手朝着程阅挥了挥，然后江听寒小姨也跟着江听寒的视线看了过来，对着程阅粲然一笑，接着就跟江听寒一起讨论着什么去了楼下一班的位置。
程阅眨了眨眼睛，江听寒的小姨看样子还记得自己？
赵罗薇有点不敢相信地感慨：“刚刚那是江听寒妈妈吗……”
“不是。”程阅摇头，“是她小姨，我也才见过大概两次，每次江听寒家长会的时候都是她小姨。”学校的家长会开的并不频繁，一学期一次而已。
赵罗薇顺口一问：“她妈妈呢？”
“忙吧。”
“那她爸……”
程阅打断她的问题，直接回答：“没什么好问的啦，走，进教室了。”
江听寒的爸爸呢？程阅也不知道，因为江听寒从没说过，她有时候也会猜测一下，因为觉得有点不尊重人，所以从不会问这种问题。
家长会的内容千篇一律，无非就是班主任和部分老师上台去讲下现在的局势是多严峻，又说下班上的成绩如何，最后又从家长要做的事方面开始渗透想要表达的理念——学习成绩最重要，希望家长们在家好好管管。
家长开会的时候她们学生是不会在教室待着的，就在走廊上各自玩各自的。因为有家长会的原因，所以昨天晚上老李就把收上去的手机发下来了以方便学生联系家长，而且今天本来也要放假，不一样的是家长会一结束就可以回家了，不必等到下午放假。
程阅靠着阳台，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微博首页。
有的同学表情看起来有点慌张，可能是因为模考没考好的原因，但程阅懒得关心。
终于，在近十二点的时候，家长会终于结束了。
前后门打开，程阅进了教室在自己空荡荡的位置上坐下，她把书包抱在怀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赵罗薇妈妈还在旁边坐着，她一脸慈祥，看着程阅，笑着说：“阅阅，一会儿去阿姨家吃午饭？”
程阅摸了摸自己脑袋，她别的不会，在叔叔阿姨面前装乖倒是拿手。此刻她腼腆地笑了下，轻轻摇头拒绝了：“谢谢阿姨，但我已经订好外卖了，回家就差不多到了。”
赵罗薇妈妈只得点点头：“那下次有机会过来吃饭。”
“好的。”程阅应下。
过了会儿，程阅一个人背着书包下了楼。
四周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程阅在一班的教室外站着，像往常一样等着江听寒。
江听寒在不久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放学一起，程阅没有拒绝，她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和理由。
日子真的好枯燥乏味啊，程阅脚尖点着地，靠着墙壁望向天空。
天也越来越冷，程阅今天都穿起了加绒的衣服，再过个几天她可能就把风衣都会穿上了。
过了几分钟，江听寒才从教室出来，她对着自己身边的女人挥挥手：“小姨再见。”
江听寒小姨涂着红唇，一头大波浪，跟其他的一些家长风格明显不一样。她抬手摸了摸江听寒的脑袋，又捏了捏江听寒的马尾，笑着说：“加油，下次小姨过来看你。”
“嗯。”江听寒弯了弯眼睛，笑的很甜。
江听寒小姨这时候又把视线放在程阅身上，看得程阅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她被对方的眼神看得莫名的有点紧张。
“阿姨好。”程阅想了两秒，还是乖巧地问候了声。
江听寒小姨看着程阅的大眼睛这时候虚了虚，红唇微微张开：“你好。”说完她又说，“你们一起加油。”
等到看见江听寒小姨的背影消失不见，程阅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看着也轻松下来的江听寒说：“你小姨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场强大。”
江听寒轻轻摇头笑了下，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靠着墙壁，说：“终于结束了。”她补充了一句，“本来这次家长会我让她不要过来，太麻烦了，但她执意要来。”
这个程阅倒是知道怎么回事，江听寒的小姨工作和生活地点不在柳城而是云城，这距离可差了很多了，每次来开家长会她小姨都还的开车很久过来。
“多好啊。”程阅双手轻轻握成拳，她现在还挺想抬手拍拍看起来有点疲倦的江听寒，但她不敢，只得忍着。
现在的状态她自己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想要离江听寒更近一点点，但她又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也不敢这样做。
在和好前的状态虽然苦涩，但那时候起码自己不用这样做什么事都得顾虑这顾虑那，不用担心自己做出一个动作后，江听寒会不会有所误会，虽然江听寒这样的直女是不会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
但更怕的是，自己是在以“好朋友”的名义做的事情让自己满足于别的自己幻想的身份。
程阅想到这，拧了拧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江听寒侧头看着她，两个人现在有种默契，都想要等到人走散了才离开的样子，所以都在一班外站着，要不是现在都已经结束了，可能还会被误以为罚站。
江听寒舔了舔唇，缓缓地抬起手来，把指腹覆上程阅的眉头，在程阅怔愣的时间里，慢慢将它们抹平。
程阅内心：“……我靠。”
江听寒从哪儿会的这些s_aoc.ao作？之前额头贴额头，现在又来抚平她的眉毛。
直女果然是可怕的，现在还在学校呢，在走廊尽头还有摄像头还监视着，江听寒这样旁若无人的动作让程阅心惊肉跳。
如果放在她身上，她肯定是无法淡定的做出来的，尽管女生间的友情有时候很亲密亲近，但程阅也在万分克制自己。
“你……”程阅咽了咽口水，看着又站在一边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江听寒，她问，“你做什么呢？”
虽然知道江听寒是为了让自己的眉毛舒展，但程阅还是顺口问了句，想要以此来打破这样的沉默的气氛。
“皱眉不好看。”江听寒歪头看向她，如此回答道。
程阅挑了挑眉：“这样呢？”
“怪丑的。”
“……”
“哈哈哈。”江听寒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般，她难得地笑了几声，然后拉过程阅的手臂，“人都差不多散完了，走啦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