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见萧楠峰咄咄逼人,也不能忍,道:“我那日并未使什么手段!今日,我也不妨与你摊开讲明。我的确在药囊之中藏了几味麻痹人的药物,但是并未对你用过。是九儿不想让你赢,故此用冰针打入你的虎口,使你失手打落承影剑!”
江慕寒此言对于萧楠峰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除夕那夜,萧楠峰纵观全局,没有一个世家子弟是他的对手。可是偏偏,这个病秧子一次次地出尽了风头。但那个时候,萧楠峰并不认为江慕寒会打败他。事实果然如此,江慕寒并非萧楠峰的对手。可是萧楠峰还是输了,他并不是输在了江慕寒的手上,而是输在了九公主对江慕寒的感情上。
尽管萧楠峰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江慕寒还是在上元节与九公主成婚。而心有不忿的他遇到了同样对九公主素有怨恨的万俟竴,万俟竴劝说萧楠峰入伙。萧楠峰在犹豫中去见了过仁瑾,而过仁瑾给出的答案也模棱两可。在万俟竴的压力下,萧楠峰才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暂时投入了万俟竴的阵营中。
江慕寒见萧楠峰颓废至此,本着爱才之心,道:“萧世子,不管如何,你与柔嘉始终有兄妹之情。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可否一笔勾销?”
萧楠峰望着江慕寒真挚的眼神,心中不由问道自己,一笔勾销?说的轻巧,可是做起来却是难比登天。萧楠峰,道:“好!我便与你一笔勾销!”
江慕寒笑道:“那好,现如今,你便是我的朋友了!”
萧楠峰也报之一笑,道:“我来大理寺也很久了,再不回去大皇子怕是要起疑,告辞了。”
江慕寒拱手道:“萧世子慢走。”
萧楠峰示意江慕寒不必再送,江慕寒虽然嘴上说与萧楠峰一笔勾销,但是心里对萧楠峰的防备却没有减少。万俟靖曾经说过萧楠峰城府极深,就连他都看不透他。更何况,萧楠峰对九公主始终有情,一个背负着“情”字的人,终究是疯狂的。
而此时,一只白鸽出现在江慕寒眼前。江慕寒从鸽子腿上取下信件,上道:小心萧。可是很奇怪的是这信鸽上却没有落款,江慕寒拿了块绢帕,书道:“多谢提醒,却不知您尊姓大名?”
江慕寒回了信件之后,立刻前往了大理寺的监狱。虽然之前江慕寒就关照过不准对过仁瑾用刑,但是大理寺那样的地方阳奉阴违的案例比比皆是,慎重起见,江慕寒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谁知,令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两名狱丞正在对过仁瑾用刑,可怜了过仁瑾年过古稀,还要遭此恶刑。
江慕寒登时大怒,夺了狱丞手中的刑具,道:“谁准你们对过相用刑!”
而此时叶安正坐在椅子上,道:“是我让他们干的。”
江慕寒将刑具扔在地上,道:“这大理寺究竟谁是正卿!你只是一个从四品下,见到我这个从三品的正卿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坐在这里!而且未经正卿同意,私自对犯人用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叶安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拱手道:“少卿见过正卿大人,只是对过仁瑾用刑并非我的主意,而是大皇子的意思。要知道,过仁瑾的案子,大皇子也是主审之一。”
江慕寒顾不得形象,骂道:“放屁!皇上只是让大皇子从旁协助,何时说过他是主审!总之,我说不准对过相用刑就是不准!另外,不准囚医给过相随意诊治,过相有何情况,均由本官亲自负责!”
叶安已有怒色,道:“正卿大人的意思,是执意要和大皇子作对不成?”
江慕寒扶起过仁瑾,道:“并非本官要和大皇子作对,只是身为大理寺正卿,本官有本官判断是非的标准。在过相的事情上,不能有半点让步!”
江慕寒命人替过仁瑾收拾了一间看起来较为干净的牢房,又让人去请了过樾。在大理寺中,江慕寒难免有纰漏,为了过仁瑾的安全,让过樾亲自照顾是最保险的办法。
九公主收到情报,与过樾一起来到大理寺。叶安本想再反驳,可是见九公主一来,顿时没了主意。乖乖闭了嘴,躲到了一边去。
九公主从府中带来了湛卢,江慕寒举起湛卢,道:“此剑乃陛下所赐之天子剑,代表苍天之眼。今日,本官就将湛卢挂在这牢房之内,由苍天来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若是你们再胆敢阳奉阴违,必遭天谴!”
牢房中的一众小吏顿时没了声响,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柄剑肯定是大有来头。而他们的顶头上司,又是当今皇上的女婿,又怎敢再胡作非为。江慕寒心想,非要在这次过仁瑾的事情结束之后,好好整治一番这大理寺的风气不可!
过樾见过仁瑾被折磨至此,早已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江慕寒急忙上前替过仁瑾诊脉,发现过仁瑾只是受了皮肉之苦有些血气不足引起的脱水,由于江慕寒来的及时,幸而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
江慕寒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了点金疮药给过樾,道:“这些药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先给过相用着。稍后我亲自写药方命人送来,你依照药方亲自替过相煎药。期间万万不能让药离开你的视线,一定要全程只有你一个人完成!”
过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道:“爷爷的事情就有劳九驸马了,还要多谢九驸马替爷爷在朝堂上争取到这些。”
江慕寒摇了摇头,道:“说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如今只有尽快查出真相,才能替过相昭雪。”
江慕寒与九公主走到一处僻静之处,告诉了九公主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在大理寺遇到萧楠峰后的事情,随即又取出从信鸽腿上的布条递给九公主,道:“你说这个是何人所为?”
九公主看着布条上的字迹,却发现字迹歪歪斜斜,道:“这字迹应该是写信人为了防止布条落入他人之手,怕人循着他的字迹来查出他的身份,用左手写的。”
听九公主这么说江慕寒就更凌乱了,道:“我回了信,还不知那人会如何回复呢。”
九公主摇了摇头,道:“依我看,他未必会回复你,此人行事谨慎,但也有可能察觉到了表兄要背叛大皇兄,想要借此离间我们。是敌是友,还不能早下判断。”
江慕寒此时越来越不想理会这些朝堂纷争,只想寻一方净土,能够安安稳稳与九公主共度此生便已足矣。可是身在皇城,又岂能事事如己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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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水深心已倦
江慕寒此刻正查看着关于过仁瑾案的卷宗,上面可疑之处甚多。安瑞明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旧案,叶安突然要翻案,人证物证便已经很难查证。而过仁瑾根本不可能在府中私藏龙袍,可是徐行的的确确从过仁瑾府中找出了龙袍。江慕寒想到楚皇曾经说过,就连过仁瑾府中也出了蛀虫,看来这场戏万俟竴已经准备良久。
江慕寒写了药方未免有人暗中动手脚亲自给过樾送去。过樾因为担心过仁瑾的伤势脸上尽是憔悴之色,江慕寒看到也为之不忍。过家一夜之间被封,没落至此,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江慕寒道:“过小姐,是慕寒对不起过相,我……”
过樾摇了摇头,道:“九驸马已经尽力了,爷爷这些年来在朝中早就树敌,这也是早晚的。只是若非九驸马今日出现,爷爷恐怕已经……”
江慕寒将药方递给过樾,道:“现在过相情况严重,希望你能够慎重,另外,我想你告诉我,最近过府之中有没有可疑之处发生。”
过樾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凭借我的直觉总是觉得最近有人在监视我,可是也只是直觉而已,并没有得到证实。”
江慕寒心想,虽然只是直觉,但是正说明过府是被人监视中。只是来人隐藏极好,没有被发现而已。江慕寒让过樾去煎药,道:“过相,我想问您安瑞明一案。”
过仁瑾已是风烛残年之躯,又受了伤,声音颤抖道:“其实不瞒九驸马,安瑞明之案的确另有隐情。”
江慕寒其实已经猜出安瑞明的案子有古怪,不然依照楚皇的脾性,是不可能留着叶安成为心腹大患的。江慕寒没有打断过仁瑾,过仁瑾继续道:“当年,安瑞明的确贪污了一百多万两军饷。此案也是由大理寺主审,但是安瑞明贪污军饷一事只是有人举报,并无实质证据。可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安瑞明是替卫妃办事,皇上得知此事便命我暗中在狱里杀了安瑞明。后来,根据醉仙楼的情报得知,安瑞明的亲属均是卫妃的爪牙。皇上无奈之际,只能以安瑞明贪污为借口,将安家处以连坐之刑。皇上得知安瑞明膝下只有一子,为显帝王仁义之心,留下了叶安。而此案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为了不损坏皇上的名誉,所有的事情就由我揽了下来。”
江慕寒这才明白为什么叶安会对过仁瑾恨之入骨,当年之事,过仁瑾的确没有实质证据,又经过万俟竴的挑拨离间,身为人子,自然想要为父报仇。
江慕寒又问道:“可是过相,那你府中何以出现龙袍?”
过仁瑾叹息道:“若是老臣告诉九驸马,这龙袍的确是老臣命人打造,九驸马可信?”
江慕寒看过仁瑾一脸严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惊道:“过相此言当真!”
过仁瑾仰天笑道:“事已至此再瞒你已无用,龙袍的确是我为我自己准备。当日我见七皇子已有与大皇子比肩之势,便想让这局面更加混乱,就支持七皇子当监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想在七皇子和大皇子两败俱伤之时在趁机谋夺皇位!”
江慕寒诧异道:“可是过相,要知道你膝下无子,纵然得了这皇位,又如何能够长久?”
过仁瑾此刻眼中一片冰冷,哪有往日和蔼,道:“谁说我无子?安定公便是吾之子!”
江慕寒已经完全凌乱,过仁瑾大笑道:“我本布衣,当年恋上了一位名门小姐。可是她家所有人都嫌弃我出身低微,我便发奋,立志要有一番作为。可谁人想到,就在我终于成为京兆尹之时,他们把她嫁给了当时的安定公做妾!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就在她嫁去前一晚,她把她人生最美好的一次留给了我。当时我认为那只是一场梦,可是一年以后,她竟然替萧家诞下一子。当时的安定公身子孱弱,就连正妻都一直无缘有子,可是她却母凭子贵。正妻嫉妒她,抢走了我和她的孩子。当时我凭着自己的本事越爬越高,她求我带她和孩子远走高飞。但那时我已有妻妾,拒绝了她。我做了一个令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之后一天,她被正妻用药害死,而那个孩子就一直留在了萧家。做坏事终究是有报应的,我的妻子生子难产,我再没续弦,我的孩子也因为我树敌太多被人暗杀,只留下樾儿。而现在,我的孙子却成了萧家的安定公世子。”
江慕寒万没有想到过仁瑾还有这样一个过去,而萧楠峰居然是过仁瑾的孙子,道:“那么,你争来这个皇位,是为了萧楠峰?”
过仁瑾摇了摇头,道:“是,却也不是。我想把这位子交给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是否传给他,我做不了决定。”
江慕寒这才明白过仁瑾苦心经营多年,竟然也是为了这个至尊之位,不由感慨道:“这个位子不知使多少人家破人亡,过相,你可知若是你安分守己,待到明君登基,你便可与过小姐隐居世外,又何必受今日之苦?”
过仁瑾笑道:“为时已晚,我今日既然已经与你和盘托出,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对这个世间,已经不再有半点留恋。我只求你,替我照顾好樾儿。不要让她,再走我的路!”
江慕寒顿时觉得过仁瑾有种临终托孤的意味,道:“过相,那你认为揭发你府中藏有龙袍之人是谁?”
过仁瑾道:“九驸马到现在还肯称老臣一声过相,实在令老臣惭愧。只不过揭发之人,我已知晓,但是恕老臣不能告知!”
到了这个节骨眼过仁瑾居然闭口不谈,这令江慕寒十分头疼,道:“可过相不说,若是此人再针对过小姐,那慕寒便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