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萧子若看的更认真仔细,然后诚心道:“你的命运前期坎坷一些。”
“哦,”月无忧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她现在也知道自己坎坷,这简直是废话,若再寻不到汪天寿,她可只有前期的命运了。
“那能不能估算下我能活到多久?”月无忧只关心这个。
“这个确实看不出来,不过,能看出你的命数很好,”萧子若道。
“很好?”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形容,任谁都喜欢听好话,月无忧是很好哄的人,萧子若的一句很好就让她有点开心:“什么是命数呢?”
“就是命运。”
月无忧又有点疑惑:“可是我现在并不好啊。”
“人一辈子,谁能一帆风顺呢?”萧子若笑了笑:“你的命数当真很好,你可以信我。”
“真的?”月无忧不懂这个,半信半疑的听着,月无忧想了想,问她:“有多好呢?”
“好到,足以克制命中注定无亲近之人的人,”萧子若向她微微一笑,温声细语道。
说的很好听。
月无忧目光幽深的望着萧子若的眼睛,萧子若也毫无所惧的看着她。
然后月无忧也笑了笑,收回了手两手握住马绳,脚下催了马儿,又独自往前行去了。
孙夏与众人追上萧子若,看月无忧又兀自一人走在前面,孙夏忍不住问萧子若:“你给她看过了么?”见萧子若点头,又好奇问她:“她的命数怎样?”
“很好,”萧子若望着前面的月无忧浅浅一笑。
她说很好,那自然就是很好,孙夏当即深信不疑。
孙夏来少林一来也是想沾沾财气,他倒不会装作道貌岸然,而是痛快承认了也是为盖诚许诺的财宝而来,二来他是少林俗家弟子,少林有难他自然不会旁观,哪怕用不上他他也要来帮上一帮才是,他这一行人和他一个目的,有了这些人相伴,这一路就踏实许多,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少有亡命徒敢打他们的主意,这一路就行的更快,又过十几日就到了嵩山少室山脚下。
临近少室山下,就见到许多武僧沙弥结队在山下巡逻,阵势也是不小,来往江湖人都要经过他们盘问,不过也就是口头上问问姓名根本毫无用处,毕竟这些江湖人即使一身杀气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但他们也没有拦路的道理。
孙夏一行人经过路口时那些武僧看过来见这么多人,立时便皱起眉头,想来是觉得为难了。
毕竟上山的江湖人越多给少林寺带来的麻烦就越大。
孙夏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在少林寺学武多年,在少林寺待的时日久的僧侣认出了他这行人就过去的轻松些,这些僧侣也好久没见到孙夏与他熟稔的讲了几句话,说几位长老时长惦念着他,孙夏听了连连点头,拍着胸脯道:“我也是少林的弟子,绝不会坐视不管。”
那些僧侣倒没把孙夏这话太放在心上,毕竟这已经成了江湖事,不是孙夏一己之力可以扭转的,但听着也有几分感动。
月无忧在一旁马上见孙夏这般信誓旦旦,讥诮一笑,立即引来几位僧侣的不满目光,孙夏听了月无忧这声笑也觉得为难,连忙劝他们道月无忧是自己的朋友,才没有使双方打起来。
月无忧却不领情,直言道:“孙夏,饶你武功盖世,你最多能以一敌几?”
孙夏也知道自己是夸大了,但他认真道:“哪怕我一个也敌不过,我也不会坐视旁观。”
月无忧听了,看他两眼,却没再嘲笑了。
孙夏又期盼道:“况且月姑娘,你不是也要上少林,你一定有办法吧?”
“我有什么办法,”月无忧不解。
“你那么厉害,武功那么高..”
“我武功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月无忧不耐烦的打断他。
“这,月姑娘,我看你也不是差那些钱财的庸俗之人..”孙夏讨好道。
“你庸俗,”月无忧又打断他。
“恩,我庸俗,”孙夏痛快承认,毕竟他的来意的确也与盖诚许诺的钱财有关,见孙夏这么厚着脸皮,月无忧一挑眉,面不改色改口:“我也庸俗。”
大家都是庸俗之人,那谁也帮不了谁了。
孙夏无可奈何,月无忧是个女子,他总不能和个不讲理的女人一般见识。
况且月无忧如果使出西域秘术那她的武功照他还高些,他也见识不过。
孙夏立刻颓丧起一张脸,月无忧看的心烦,悠悠道:“我帮不了你,可有人帮得了你,”说着,朝萧子若瞥去一眼。
孙夏倒是看得分明,只是不大确信。这几日相处他也觉得萧子若很有本事,可她连点武功都不会,能帮什么忙?
萧子若也看到月无忧这一眼的暗示,对孙夏的怀疑视而不见,只是打趣月无忧:“想不到你也是嘴硬心软,说着不管,还是对朋友的事很在意的。”
萧子若身为萧家后人,哪怕这江湖上争得再头破血流藏宝图也该归她所有,届时藏宝图的问题解决,少林寺自然也不会再有纷争,是以孙夏求助月无忧真不如去求萧子若。
孙夏听着这句话喜上眉梢。月无忧是个有本事的,与个有本事的人做朋友岂不是愉快事?他一直想和月无忧做朋友。
不料月无忧听了,脸色立刻就变的恼怒:“谁与他是朋友,我回去西域后就不再过问中原这些杂事,不稀罕交这个朋友!”说着别过脸去,不管萧子若还是孙夏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孙夏听得伤了心,立时就愁眉苦脸。
萧子若也是一时愣住。
与孙夏被月无忧的冷言冷语打击了不同,她听出了月无忧的弦外之音。
月无忧,这是真的打算不顾一切回去西域连自己的病也不管了,竟不止是走火入魔时的痴语。
她甚至不敢直问月无忧的意思,否则若月无忧说的和她想的一般当真毫不留恋要回去西域再不踏足中原,她根本连劝说月无忧的立场都没有。
☆、如花美眷九
平日香客如流的少林寺如今香客们避之不及一个不见,个个尽是佩戴兵器看着便知来者不善的江湖人,也难怪香客们要躲,便是孙夏这一行人看着也直皱眉头。
如今形势是少林寺被盖城召来的江湖人密不透风的围住,莫说客栈酒肆,连空闲的民宿都没有,山脚下熙熙攘攘不少人就地而卧,好在这些人还有那么点顾忌少林寺的威严没敢逼上山去,否则真是玷.污了这清净之地,但上山去也难了,因为这些江湖人还虎视眈眈的守着上山的必经之路,唯恐多一个人便多分一分宝藏,好在孙夏是少林寺的故人,对少林寺的上上下下很是熟悉,众人跟着他走了条荒凉路上了山。
即便不是江湖人也都知道少林寺听说过少林寺的威名,月无忧入中原也有几年,她又不是个聋子,当然也听说过不少一直很是向往,如今来了,就忍不住跟着上山一看,果然见到少林寺是威严庄重之地,众人自觉不敢喧哗,几十人走的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月无忧却想到这少林寺也是个占山为王的,忍不住暗暗一笑。
迎面遇上几个武僧本来见他们这么多人紧张起来,认出来孙夏才缓了脸色,带众人去厢房歇息,少林寺常有香客往来,现在香客们不敢上山上香,江湖人们个个被盖诚号召来在山下和少林僵持,反而为香客预备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孙夏不急着歇息,忙着去找了传大师问清楚这事,若真少林有难,盖诚许诺的那点财宝又有什么所谓?萧子若与他一般急便与他同去,只是离去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跟着领路的武僧去厢房,与她背道而驰的月无忧。
萧子若想张口唤月无忧一声,让她等自己回来。
可月无忧头也未回,令萧子若忐忑恐怕她即便喊了月无忧,月无忧也不会应她。
月无忧许诺护送她到少林,现在已经到了少林了。
她们已无关系。
萧子若轻轻咬唇,还是回身紧紧跟上孙夏,只是走的很快,步子很急,想着早去早回。
孙夏与萧子若一同去见了了传大师,了传大师在经阁内跪在蒲团上面对佛像闭目念经,不急不缓,面色虔诚,外面那些喧嚣都打扰不了他似的,萧子若和孙夏都不好意思打扰他,只有静静站在一旁,等着了传大师念完了佛经。
了传大师手中佛珠依次捻过,佛经念完才睁开眼,他睁开眼才发现屋内多了两个人,但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打量了两眼夏,又打量两眼萧子若,了传大师慈眉善目,眉目颇具佛像,一双眼睛温和无波,被这双平静安稳的双眼看着,本来有些急躁的孙夏都平复了心情,恭敬对了传大师双手合十行礼:“了传大师。”
了传大师微微一点头,目光中有些喜悦:“你来的很是时候。”
孙夏憨厚一笑。
了传大师又看向萧子若,面色略有疑惑:“这位女施主是..”
“了传大师,”萧子若也恭敬的双手合十向了传大师行了佛礼,然后轻声道:“我姓萧。”
了传大师看着她目光闪动,然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毕竟这世上姓萧的人那么多。
萧子若只是唇角一弯,好像没这回事似的也不多说,安静的听孙夏询问了传大师关于少林寺的处境,问出来的与他们知道的也差不了多少,了传大师便劝连日奔波的孙夏好好休息,孙夏也老实的应承,然而萧子若却留了下来。
了传大师多看了一眼仍留在屋内的萧子若。
“萧姑娘?”
“是,了传大师,”萧子若又施一佛礼,然后施施然来到了传大师面前就要跪下,了传大师吃了一惊,忙道:“姑娘这是?”却又顾忌礼数没有伸手扶她,萧子若就跪在了冰凉的地上,神色凄楚的看着了传大师:“还请大师为我父亲正名。”
“你父亲是..”
“他们口中所谓的逆贼萧青正是家父,”萧子若缓缓伏下身跪倒在了传大师面前:“还请大师助我,”她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磕的地面咚咚作响,惊得了传大师退后一步:“萧姑娘,老衲这可受不起啊。”
“大师自是受的起的,”萧子若抬起头来已是额前鬓发散乱,额头一片青肿还渗出些血色,她定定的看着了传大师,一字一顿道:“大师肯救下我父亲的旧部而不是将他交给恶鬼府的人,便说明大师是相信我父亲没有通敌卖国的。”
了传大师捻着手中佛珠串,看着萧子若叹气:“那又如何?”
萧子若复又跪倒下去,了传大师躲开一步避开她这一拜,萧子若抬起头来便见到面前的佛像,也不在意,双手合十对着佛像闭目拜了拜,了传大师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捻着手中佛珠盯住她。
然后萧子若睁开眼,虽看着佛像,却道:“大师觉得该如何?”
了传大师手中动作一顿,捏住那颗涂了红漆的佛珠一言不发。
这种时候即便世人都窥伺萧青那张藏宝图,也不会有人来冒充是他的亲人,不管萧青有没有通敌卖国,他都已经死了,而且是带着罪名死的,他的亲人都要被牵连,没有谁会为了钱财来冒充一个戴罪之人。
然而了传大师即便相信萧青无辜,却也不好插手此事。
即便萧青无辜又如何?事实已定,萧子若也是戴罪之人,庇护一个旧部就已将少林闹得上下不得安宁,若是庇护一个戴罪之人,怕要为少林上下带来灭顶之灾。
萧子若虽看着坦然淡定,其实心中恐惧的很,毕竟她这是以命相赌,她也理解了传大师心中担忧,于是又缓缓道:“那藏宝图是我萧家的,旁人若想拿也要过问我,和少林又有什么关系?”
了传大师听萧子若这意思,竟是想以一人之力扭转僵局,连少林寺都拿那些江湖人无可奈何让他们欺到门前,萧子若分明一个不会功夫的,这可多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