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安也是造成她烦躁的原因,本该开开心心的一天,尚南方的脸色却比哪天都差。
孟芒夏已经订好了蛋糕和玫瑰,中午就能送过来,她坐在顶层的办公室想象着尚南方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自己的心意应该能够让这个敏感多心的女人心情好转吧。
尚南方确实在临近中午时收到了快递,一个信封和一束玫瑰,她知道孟芒夏喜欢搞这种小动作,其实,她也很喜欢孟芒夏的这一点。
甄暖暖捧着花进来的时候口中还念念有词,问了另外两个秘书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总裁的生日,总裁是摩羯座哦,怪不得那么不活泼。
尚南方想打开信封后看看孟芒夏写了些什么再给她发短信,楼上楼下的关系,孟芒夏也该知道礼物到了。
信封是没有任何标记的白信封,掂量一下她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是情书?还是演唱会门票?
尚南方恣意想象,迟迟不愿打开,她发现一想到孟芒夏自己就没有那么不安了,甚至对这信封的内容产生隐隐的期待,像小时候收到生日礼物一般,有种纯粹的愉悦。
手痒,心也痒,没等多久她就动起了手指,仔细地拆着。
只是当她看到信封里的照片时,惊喜变成了惊吓。
照片拍的是她和孟芒夏,一张正面,一张背面,是跨年的那天晚上在进酒店房间之前孟芒夏挂在她身上的时候,拍照人角度把握得很好,她们只是拥抱却看起来像在亲吻。
也就是说,除了当事人以外,任何人看到照片都会以为她跟孟芒夏是在接吻。
她突然想起那条短信,又迅速地在花束中寻找着线索,可惜,花束中没有任何卡片之类的东西,信封里也只有两张照片。
这并不是孟芒夏送来的礼物,尚南方的期望落空,心情又恢复了沉重。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又是怎样拍到这种照片的,尚南方此刻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孟芒夏,如果照片被发出去,孟芒夏跟自己的关系恐怕会成为新的关注点,到时候连同孟锴一起,都会受到牵连。
为避免事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尚南方还是给那个号码回了短信。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对方再次联络她,说出要求。
如果是为钱,尚南方毫不吝啬,如果是为了别的,那她就不打算客气了。
孟芒夏的礼物下午才送到尚南方的办公室,而尚南方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微妙心理。
她把上午的花束扔到垃圾桶,留下孟芒夏送的玫瑰,她细数了一番,怎么是98朵?
99朵玫瑰代表长长久久,怎么会少了一朵?是店家漏掉了?还是遗失在路上?
尚南方顿觉今天果然什么都不顺心。
要不要问一下孟芒夏呢。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吧,何必执着于那些寓意,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孟芒夏晚上才闲下来,正好蛋糕也到了,下班之后她要跟尚南方一同分享,嗯,可以再来一个烛光晚餐。
"南方,我们下班吧。"孟芒夏拨通尚南方的电话,人已经进了电梯。
尚南方嗯了一声,也准备下班了,进了电梯没看到孟芒夏,那她应该是等在楼下了。
摁下1层之后,她静静地等待着,电梯似乎降得特别慢,每一层都会停,可停了却没有人上来。
电梯停在5层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响了两声便挂断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来,尚南方烦躁地接了起来,结果电话那头并不是要威胁她的人。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孟铠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
尚南方无法形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复杂感受,惊诧?担忧?还是侥幸?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今天听到的最能让她感到轻松的消息,无法化解的恨意终于有了出口。
如果,只是说如果,孟铠伤得很严重,那么她就能提前解放了,无需等到10年之后。
电梯终于到达了1层,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她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孟芒夏。
她的心中忽然有了恐惧,有着这样阴暗想法的自己该如何面对孟芒夏?
孟铠毕竟是孟芒夏的亲人。
"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电梯出故障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找人救你了!"孟芒夏提着蛋糕挽上尚南方的胳膊。
尚南方僵硬地任自己被她拉着走,孟芒夏在说着今晚的打算,她要给她过一个浪漫又温馨的生日,30岁对女人来说很重要,在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之前,要做好很多准备。
孟芒夏还以为尚南方是在意眼皮乱跳的事情,"别多想啦,今天去我家吧。"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带走尚南方,生怕半路出现个付子沿要截胡。
可尚南方的步子很慢,最后居然停了下来。
孟芒夏注意到尚南方自打从见了面就没有说过话。
"怎么了?"在大门口孟芒夏不好意思去拉尚南方的手,只得握着尚南方的小臂保持着距离。
尚南方脑中回响着医生严肃的语气和催促的话语,你是孟锴的亲人吗?请迅速到第二医院3号急救室,伤者情况不容乐观,请做好心理准备。
距离接到电话时已经过去8分钟了,抢救还顺利吗,孟铠还活着吗?
这么争分夺秒的时刻,作为孟铠紧急联系人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冷静无情。
要继续拖延时间吗?
如果她不告诉孟芒夏这个消息,装作一切如常,结果会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睡觉之前想到了这章,一直在想尚南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还有那种报仇雪恨的快感到底是哪里来的。。
反正差点没睡着觉
oh...睡不着其实是因为后腰疼,咋整啊
☆、了断
尚南方正不知如何开口,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到李俞的名字,尚南方心中一窒,她一定是有孟铠的新消息。
尚南方果然还是不够狠心,于是在孟芒夏奇怪的目光下接了电话。
"喂。"一开口,嗓子都是发涩的。
"南方?我刚接到消息,老爷子抢救出来了,你在来的路上了吗?你是不是跟孟芒夏在一起呢?"李俞喘着粗气赶着爬楼梯,孟铠也是她的病人,她要负责到底。
"嗯,我们一会儿就到。"尚南方挂了电话,脸色黯然。
"发生什么事了?"孟芒夏开始着急了,尚南方的状态不太对。
"去医院吧,孟铠出了车祸。"
孟芒夏一惊,"什么?!他现在怎么样?很严重吗?"
"在重症病房,具体伤情到了才知道。"
孟芒夏的担心都写在了脸上,虽然孟铠在她心中已经不是一个完美的榜样,现在甚至成为了她的对手,但……血脉之间的关联是无法切断的,这是一种本能。
尚南方没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取了车坐到驾驶位,孟芒夏脑子发懵也沉默着,跟着上了车,蛋糕被放到了后座上,再也无人问津。
尚南方平常开车很稳,也很注意安全,可孟芒夏的焦虑不安毫无遮拦地传递过来,她不禁也有些急躁。
"南方,能不能再快一点?"孟芒夏一刻也多等不了,万一耽误了时间,错过了孟铠的最后一面,她不敢设想。
"你别急。"
尚南方试着安慰孟芒夏,孟芒夏根本不领情。
"我怎么能不急?!靠边换我来开!"
"不要胡闹,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尚南方不想跟孟芒夏硬碰硬,她目视前方还是加快了速度。
孟芒夏的情绪她可以理解,所以也能够包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之后,孟芒夏就跳下了车奔跑起来。
尚南方看着孟芒夏的背影,真的很怕她会一去不复返。
锁好车,她也进了医院,孟芒夏如无头苍蝇般四处询问,急得眼睛都红了。
"芒夏,他在楼上,712号病房。"尚南方不忍让孟芒夏再难受,直接把地址转告她。
孟芒夏听罢便不管不顾地上了楼,尚南方苦笑一声,慢慢跟在后面。
医生诊断孟锴是颅内出血,肋骨断了两根,脚也怕是真的不能再走动了。
尚南方到了的时候孟芒夏已经守在了病房的玻璃门外,医生说他醒不醒得过来都要看运气,孟芒夏听得泪流满面。
李俞向尚南方摇了摇头,尚南方面无表情地靠近孟芒夏,孟芒夏有了依靠,伏在尚南方肩上哭出了声。
尚南方嘴上说着不会有事的,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种可能,该怎么办呢,孟芒夏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孟铠就这样去了,她会伤心欲绝的吧,而如果孟铠醒了,孟芒夏的立场会不会动摇?
"先坐一会吧,别里面的人没醒,外面的又倒下了。"李俞走过来拍了拍孟芒夏的肩。
尚南方神色冷淡地扶着孟芒夏坐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她无法安慰孟芒夏,因为她没有跟孟芒夏一样的心情。
这一晚,孟铠没有醒,孟芒夏守了孟铠一夜,尚南方则守了孟芒夏一夜。
李俞也没能休息,在病房关注着这三个人的情况,随时做好再次抢救的准备。
还好,一夜无事。
各怀心事的几个人第二天都已疲惫不堪,医生也来建议可以轮流回去休息一会儿,因为根本不知道要这样守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不眠不休吧,尤其是尚南方,过度疲乏很可能引起极大的不适。
孟芒夏红着眼要赶尚南方走,尚南方默不作声,神情仍是平静。
也不知是哪一个微小的表情刺激了孟芒夏,她忽然觉得尚南方有些面目可憎,孟铠都已经这样了,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真的太冷静了,竟然不念一点情分吗?
李俞打算带尚南方先走,却听孟芒夏嘶哑着开了口。
"尚南方,我爷爷待你不薄吧,你一点也不担心他?"
尚南方根本也不打算回答她,"我先回去,给你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孟芒夏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尚南方,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