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所有人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的时候,眼前的地方早已是血染了一片。
尔苏炎站在血泊之中,手里的鞭子还在滴血。狼因原本背向殿口站在他的身后,耳尖的他早已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可他依然没有选择转身,仅仅是转过了头。
只见他因为转头而微扬起的下巴有着冷酷的线条,薄得无情的嘴唇略略勾起,一双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斜睨着被殿内宛如屠宰场一般的场面而惊呆的众人,似乎是被对方严阵以待的模样给逗乐了。
随后,他轻轻问道:[主子,可以全部都给我吗?]
尔苏炎挑了挑眉,心里也是诧异起了狼因噬血的程度。闻言他先是看了说话的男人一眼,随后扬着唇角笑道:[当然。]
这一天宫内惨烈,乃至后世传言边营之长狼因实为罗刹转世,噬血如命云云。
只是殿内的人终究占了数量上的上风,狼因和尔苏炎渐露疲态。
就在众人暗自窃喜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之时,三枝黑羽金箭以雷霆万钧之势穿透了逼近二人身前的侍卫咽喉。
浓艳的鲜血喷在二人脸上和身前,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恐怖。
漆黑的眼珠看向殿外的黑影,唇角的笑意竟是又加深了几分。
而被那三枝黑羽金箭所吓的残余侍卫均是朝向殿外望去,期盼着刚才那三箭只是误伤。虽然在他们看清楚那三枝箭后,心里就已被泼了一盆冷水。
等他们看清楚殿外所来何人以后,心中的猜疑暂时被惊喜所替代。
是他!
太好了!
现场更是有人忍不住惊呼道:[虎将军!]
殿外背光而立的男人虽是效忠于那个不起眼的皇子尔苏琉夜,可是他依旧是那个威名无双的伟男子。
魁梧伟岸有如战神,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拉着的一柄黑金色的弓。弓上图腾华美,箭上黑羽刹刹,金色箭身更是闪烁着冰冷而正义的光芒。
这是一支曾被誉为“戗国第一”的弓——既是如此,持弓之人又怎会射偏?
健壮的手臂抬起,对准前方拉满了弓弦。
这一回,他准备射向谁?
“咻、咻、咻”
三箭齐发,破空如电。
这回倒下的却依旧是宫中侍卫。
瞬间,绝望有如倒塌的大山,压在了现场除了凶手以外所有人的心上,让人憋得简直就要快透不过气了。
背叛,谎言。
血流遍地,尸体横陈。
昔日太子的尸身倒在场中央无人收殓。
昔日的二皇子尔苏炎站在殿中央。他看着从殿外朝他走来的男人,眼神狂傲,冷酷霸气。
背着光朝人走来的虎斯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他的话语已经表明了所有的一切。单膝跪地的魁梧男子,声音沉稳有力,透着隐隐的兴奋。
下跪之后,他说:
[请‘新皇’登基!]
尔苏炎扩大了嘴角的笑容。笑到最后,他几乎都要站不住脚了。
[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声音几乎要穿透云宵。
所有人都在望着他,崇拜、敬畏、疑惑、兴奋、憎恨……种种情感不一而足。
他的笑声是快乐?
也许。
他究竟在笑什么?
他在笑自己,终于夺得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而他更是在笑这苍天,终究还是为他鸣了一声不平。
只是……
为何心里还是会空呢?
第27章
明黄色的龙帐明黄色的流苏。只是往日里最该坐在这儿的人,此时却是不在。
那么,现下——谁在上,谁在下?
尔苏炎撑着下巴,模样慵懒。一双向来邪美的眼里此时更是泛着点点冷光。
[父君,今日之事你看如何?]
天下能被他唤为父君的人只得那么一个。
而这唯一的一个人,满头散发衣衫缠乱,手脚倒是没被人舒服,可一看他的模样便知是如何被人粗鲁的对待了。
皇帝,不,是旧帝,闻言仰着头看向自己的二皇子,久不出声。结果一出声竟然是在笑的。
尔苏炎听了也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任他发癫。他倒想看看,这老东西最后临终了又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笑?
他会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我儿,父君早知会有今日了!]这话说得还真像他早已料到一般。
[喔?你早知道了?]尔苏炎听罢似乎是来了点儿兴致,整个人从原本颓废的躺姿变成了稍显精神的坐姿。
[父君真是‘足智多谋’啊!]
他的话是人都听得出有多么的讽刺。
[父君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皇帝轻轻说到。
尔苏炎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变了,原本还稳稳当当地握在扶手上的双手手背上竟是爆起了条条青筋。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若是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若是知道,为何要对我如此?!
若是知道,你竟然还忍得下那个心?!
想到最后,气到极点的尔苏炎竟然上前去踢了自己的亲生老父亲一脚。
而本就受尽前所未有的折磨,已是虚弱不堪的老皇帝被他这一脚踢得顿时后退倒地不起。狼狈不堪的样子看得在场几个旧臣亦是有些不忍了。
他们的眼光均望向被自己亲生儿子踢了一脚的男人,心里生出了几分同情。
然,同情归同情,要让他们开口劝上一句却是绝无可能。
——新君的旧恨绵长。要化解?西天佛祖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但是,终究有人胆色过人。
[殿……陛下,他毕竟是您的父亲……]
一旁实在看不过去的虎斯只是上前劝阻了这么一句,就被人狠狠瞪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瞪得他差点连怎么呼吸都要给忘记了。
[父亲?哪里有这样狠心的父亲?!]
尔苏炎眼中怒火蓬勃,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真真正正是咬牙切齿。
[父君……咳咳……父君不怪你……]
[怪我?!]
闻言尔苏炎冷笑一声,随即一把揪起了老皇帝的衣领把人瞬间拉近身前不到两公分处,[你有什么脸敢来怪我?!]
说罢手上一松,老皇帝又大力跌回原地。而这一回,他脸色煞白已是口不能言了。
[若说我心狠,那也是拜你所赐。你说对不对,父君?]
老皇帝垂着头,似乎是再也无话可说。
见他如此尔苏炎像是终于发泄够了一样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于是周围人见机赶紧示意侍卫把老皇帝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