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你绝对不可以跟他们走的,不可以的。你是……静王的人,绝对、绝对不可以背叛他……绝对不可以……”
兀自说着冷酷的威胁的八伶似乎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徐润言已经眯起的眼中泛着浓烈的杀意,同时他的右手也笔直得有如利刀,随时都有可能朝着他脆弱的颈上砍下去。
然而奇怪的是才过了几秒而已他眼中的杀意却又消失了。只见他猛地扭过头去用力地盯着沈烟,眼里似乎有着疑惑,而这份疑惑慢慢归于消散,最后被震惊所取代。
而被他以如此强烈而怪异的视线注视着的沈烟嘴角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只这一瞬间徐润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沈烟是故意的。
他不是为了投降而投降。
他是为了激怒自己和八伶。
因为他根本就知道即使自己投降了豹子灵也不会放过另外的二人——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沈烟一个人而已,其余的人对他们来说则是帮助沈烟逃跑的罪犯。那么,杀死两名犯人,他何罪之有?
然而,恰恰就是这点被沈烟给利用了。
他知道他们不敢动他,所以对于徐润言和八伶来说,“沈烟”,就是最好的保命符。
而现在,徐润言瞥了眼刚才还严阵以待的士兵以及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果然都已经不敢动弹了。
所以——与其说八伶挟持的是沈烟,更不如说他挟持的是这群戗国士兵。
“……说你不会背叛……不会背叛的……”八伶咬着牙依旧拿剑架在沈烟的脖子上,只是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狂乱,就像是在痛苦的压抑着什么不让它爆发出来一般。
随着他手上越来越控制不住力道,沈烟感觉颈上传来微微的刺痛,他不知道八伶究竟在意些什么,他只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他们必须得趁这个机会离开。
挟持我。
他将这个信息以眼神传达给了徐润言,因为通过刚才他的表现他知道他一定是猜出了他的想法。
徐润言啊徐润言……有机会真该和你聊聊,问问你究竟在钟落鸿的手下是干得什么活计,怎么那么会猜测人心呢?
而他想的没错,徐润言也确实接受到了他拼命想要传达的意思。
但是,那个能够坦然接受别人的牺牲而丝毫不会有任何愧疚感的冷酷的徐润言已经死了,至少在沈烟的面前那样的徐润言是不存在的。所以面对他的暗示,徐润言并没有配合。
沈烟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疼痛。
徐润言,别辜负我,别辜负我……
你该明白的……你该明白,只有这样做才能救得了我们三个人。只有这个办法才可以保全我们三个人。
是的,三个人。
——少一个都不行,不行。
徐润言,你明白吗?
沈烟与徐润言对视着,目光在空气里交汇。最后,徐润言闭了闭眼,呼吸有了片刻的沉重。再睁眼时,他从鼻腔里深吸了口气同时亦抽出了自己的剑。
随即他朝着戗国人方向大吼道:“若是你们敢再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
豹子灵微纠着眉。
虽然他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但眼前的情况并不是他乐于见到的。他的目的是带回沈烟,不是让他死。
被劫持的沈烟牵制了他接下去的行动。然而,更叫他感叹的是,沈烟信错了人,他被那两个曾经的同伴给背叛了。
怎么办呢……
放了他们?
还是……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附耳上来,豹子灵听完以后看上去十分惊讶,而那人说完以后就又退了回去。
此时在他身前严阵以待的军队这时都向后退了一步,看样子是准备退让了。
这情景看得沈烟心中窃喜,以为是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
他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来到这里。
“沈烟,你竟然敢逃跑。”
包含阴沉怒意的声音穿透所有人直达沈烟的耳边,而后者的目光也紧定在了来人身上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真的会亲自跑到这么个偏僻的边境来。
他怎么也来了?!
第52章
金黄玄纹虎皮束腰。
乳白尖利狼牙作饰。
是谁,可以将林中万兽之王扒皮裹身?
又是谁,能让林中冷血杀手没齿难忘?
只有他,只有眼前这个一身彪悍满眼邪肆,样貌俊美长相气概,眸中却有着夺人邪肆的男子。
这个男子的名字,现在刻在了戗国历史之书之上,以后将会埋在戗国历代帝陵之中。
他就是戗国现任帝君,尔苏炎。
可是,他的脸色为何如此阴沉?仿佛有着无尽的恨意萦绕周身,最终将他牢牢囚禁。
而他此时此地的出现意外得叫所有在场的人均是吓了一跳。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是的,不该。
原本一直骑在马上从不轻易下来的豹子灵这时也抛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坏习惯快步走到尔苏炎的面前,随即他单膝跪地以示对其的无上尊崇,然后再站到他的侧后方将现场的指挥权全权交给这位年轻的帝君。
尔苏炎瞥了他一眼以后目光就再也没有停驻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笔直向前望着眼前被人挟持了的沈烟以及挟持着他的人,而他眼中的怒意也顿时化做了深沉的黑色烈焰似要将一切烧尽。
沈烟……
你竟然敢逃跑?!
我对你如此宽厚,却仍旧留不住你的人?
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
恨意与怒意将他的理智死死缠住,他咬着牙的面孔虽是苍白看上去竟也份外的狰狞!
[你们还呆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杀了他们!]
[王,沈公子他……]
豹子灵想上前提醒他他的意中人正被人拿利器架在脖子上危险至极,如果自己这边轻举妄动恐怕结果不甚乐观。然而,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尔苏炎一眼给看得没了声音。
不管杀过多少人上过多少次战场,这个人的眼神依旧可以冷得令他冻结。
[那又怎么样?]
……什么?
[我要的只是一个‘活的’沈烟而已。]
豹子灵闻言,脸上表情一僵。
他的意思是……
[你不会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吧。]
只要沈烟不死,是残是伤都无所谓了?
[子灵?]
——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