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儿见！带着你家发小儿啊！”秦琰臻作挥泪状，痛惜。
第66章
然后，高沐禹有了跟班儿，臧草草乐意当跟屁虫，秦琰臻更乐意当跟屁虫的尾巴。臧草草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建筑系，带回梵钊的只字片语都是安慰。
“哥们儿——”秦琰臻趁臧草草不注意，一把逮住了沐禹：“待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先遛？”
“你要干嘛？”沐禹看着秦琰臻好笑得很。
“小爷我表个白嘛！愿不愿意的一句话！”秦琰臻铁了心。
中午，高沐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甩掉了“跟屁虫”和“尾巴”，拐到后街的小吃店，要了碗排骨面。“老板！来份一样的面！”肖卿妍坐到了沐禹身边：“一个人？”
“嗯。”沐禹笑着应道。
“你和梵钊怎么了？最近他玩命的赶项目——”
“项目？”沐禹不明白。于和说过自从出柜事件后，梵钊几乎不接项目了，连课题研究都不积极。
“我跟他承包了个项目，私活儿，干成了我们就开公司！”肖卿妍饿了，囫囵着面，失了淑女的本分：“你不知道？你们怎么了？这学期就没见你们一块儿过，问他他也不说，只知道赶进度，我见天儿的熬夜，现在CAD用得比建筑系的都熟练！本来就十拿九稳的生意搞得志在必得似地——”
“他——”沐禹顿了顿，轻声：“还好吗？”
“好不好的，你不会自己看啊！”肖卿妍嚼着附送的小腌菜：“真搞不懂你们俩！不过这单真要是做好了就算挖到第一桶金了！反正他计划开工作室，我觉得可以做就参了一股，你就等着当翘脚老板吧——”
沐禹失了胃口，心不在焉的应酬了几句，出了店门，拨通了臧草草的手机：“草草，你们吃完了吗？”
“高沐禹你故意的吧？”草草生气道：“你他妈分文不取的就把我出卖了——”
“对不起。”沐禹无意纠缠“告白”：“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问你——”
“你们学校大门口——”
“别动！我来找你——”沐禹挂了电话，飞奔，跑到校门口，只剩半口气了，臧草草递给他一瓶水。“谢，谢谢。”
“干嘛？”草草没有好脸色。
“梵钊他，他好吗？”沐禹喘得厉害。
“你跑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女孩儿皱眉：“真服了你了！明明关心得要死，还装13的避而不见！他不好！瘦得厉害，跟你比着瘦呢！”沐禹颓然，垂着头，难过。“傻瓜！你们俩都是大傻瓜！”草草搂住了沐禹：“为什么就不能只随自己的心意走？真傻——”
傻得天真，事实残忍。曲欣然拣了一只虾到高沐禹的碗里：“不合胃口吗？”
“不是。”沐禹咽不下去。
臧草草坐在俩母子中间，一个人嗑光了洋葱鱿鱼卷儿。
曲欣然轻叹口气，说起单位里的同事：“张阿姨你还记得吗？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她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也在本地读大学，哪天见个面吧，当是多认识一个朋友——”
“阿姨！”臧草草“哐叽”一声撂了碗筷：“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是同性恋！还把他往女人手里塞！你是想害你儿子还是想害人家女儿！”
“草草——”沐禹伸手想捂住女孩儿的嘴。
草草反手握住沐禹的手：“我就说了，还就要说个明白！曲阿姨，你就那么不待见同性恋啊？沐禹没出去乱混，他和梵钊是认真的，认真想在一起过日子！不比你当初和高玉生结婚的认真劲儿少——”
“臧草草！”曲欣然皱紧了眉头。
“我哪句说错了！您当初和高玉生离婚闹得满城风雨的，知道周围那些人跟沐禹说了什么吗？一身一身的脏水往沐禹身上泼，关他什么事儿，你们俩离婚关他什么事儿！凭什么受这狗屁委屈！你们俩挣财产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谁管沐禹了！说什么为了沐禹着想不跟高玉生撕破脸，您那是为沐禹着想吗？您那是爱高玉生帮他收面子呢！亏得我们长大了！否则被您蒙一辈子呢！我不愿意沐禹跟您过得一样，他跟梵钊能幸福！您不同意算了，我只要沐禹幸福！”草草长出了一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自个儿好好想想吧！沐禹，跟我去我家吃饭！呆在这儿憋气儿！”
“我留下来——”
“留下来个屁！你这少吃一顿都把胃疼得死去活来的主儿跟我回家！”女孩儿死拽着沐禹：“明天我就真飞回学校了，陪我吃饭！”
“陪草草回臧家吃饭吧——”曲欣然笑着，笑得难看：“你对着我也吃不下饭。”
臧家，臧家的爸妈多少都知道了一些沐禹的事，管不了，只剩得关心。“待会儿再喝碗甜汤，叔叔专门去郊区老店买的。”臧妈塞了个苹果到沐禹的手里。
“嗯。”沐禹抱着苹果，心慌。
“干嘛呢！吃啊！”草草捏着沐禹的脸，不喜欢他现在的表情，丑丑的，可怜。
“我担心我妈——”
“没什么可担心的！”女孩儿不以为意：“反正我受不了了！你也别憋着，跟梵钊私奔都可以！又不是为曲欣然活！要对得起自己！”
对得起自己啊，可这世上总不是只有自己的。深夜，沐禹拧开了家的门，曲欣然依然坐在餐厅里：“沐禹，草草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那样想？”
“一部分。”高沐禹的诚实，由始至终。
绵长的沉默，化作沉默的一部分，沐禹坐到曲欣然的对面，等待发落。过了半辈子的女人，惊觉半辈子的荒谬：“哪天，让那个男孩儿来家里吧，我想见见他。”
“妈——”沐禹抬起头，不可置信。
“我要见过他之后才能做决定。”曲欣然起了身，掩过表情。
沐禹睡不着，辗转，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昏暗的天，凌晨三点，穿上衣服，出门。一门关，一门开，曲欣然的咬紧了自己的手，才没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