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巫得知后,面上自是感激涕零,心里暗骂这小龙雀崽子心眼多,拿他儿子当盾牌,叫他也不敢再拿白巫开刀。
他不发话,下面的黑巫自然以他马首是瞻,毕竟,他能预测黑巫王的动向,其他黑巫都觉着,只要纬巫不发话,风向就还是由黑巫掌控。
这群人显然是被楚洛卖了还帮忙数钱的智商,殊不知,纬巫已经暗自里随那小龙雀崽子去了。
纬巫眯缝着眼睛站在占星台,眼前一遍遍出现的占测画面,都是那个龙雀小崽子,一步一步集中力量,只手遮天,逆转未来。
他笑了,也许这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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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何安瑶坐在自家后院凉亭里,看着竹架子上爬满了黄心白底的素馨花,心里想着往年这开花的日子,毛毛都要眨巴着眼睛窝在这儿小半刻,挑一朵开得最正的花摘下,跑来给她插在发髻里。
西娅总会嫌弃死胖子土鳖,皱褶眉头给何安瑶取下来,把花往胖子圆脑袋上一搁,吆喝道:“小咪!”
这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蓝瞳希特猫,就已经拔弓射箭,扑哧一声,准确无误的射中毛毛脑袋上的小素馨花。
每次都吓得毛胖眼泪八叉的来寻她告状。
何安瑶想着想着,嘴角就浮起丝笑。
一旁的小侍女见自家主人心情好,忙跟着凑趣道:“大人这是想小殿下了?”
何安瑶蓦然被她拉回神智,抬眼一看,空旷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没有毛毛,没有西娅,也没有小咪,就连龙渣,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白天都不见它人影。
何安瑶垂下头,低声说:“没有,就是看这素馨开的好,心里喜欢,你去给我找朵开的正的来。”
“是。”侍女施了礼,立即碎步到竹架子上挑花儿。
何安瑶趁机匆忙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满心思念的酸楚不断要涌出眼眶。
这都城里,已经取回法杖的,都是第一批任职的白巫长老,沐然都还没影儿呢,哪里轮得到她,得耐心排队。
何安瑶可不想让旁人看出自己心急想兽人,这事要往深了说,也能怪到小殿下身上。
毕竟,何安瑶如今已经贴上“殿下宠妃”的标签,只是想要优先取回自己的法杖,这说来不大的事情都不能搞定,既显得小殿下不体贴,也跌了她自己的颜面,所以她也只能把这事藏心里。
平日里,只要没什么大事,小殿下都会来何安瑶宅子里用晚膳,可它就是不提法杖的事情。
何安瑶也私下旁敲侧击过,说“如果毛毛在,就用不着殿下的守卫把守这宅子了”云云,可小殿下每次都没认真接茬,何安瑶也不敢追着讨要。
这毕竟关乎大局,她只能心里暗自揣摩着,是不是小殿下不敢对她徇私,也许这会引起其他长老和祭司的不满?
事实上,她还是想得太多。
小殿下长这么大,就没担心谁对它不满过。
它每天在这儿用完膳,一双翡瞳就直勾勾盯着何安瑶探视,心里一直琢磨着:“没有法杖,她为什么还不求我留下一起睡呢?她不害怕吗?她是不是害羞?我该强迫她吗?”
然后就看见讨不回法杖的何安瑶一脸黯然,情绪低落的催促它回自己小窝歇息。
小殿下:“……QAQ”
日子一天天过去,何安瑶的街坊邻里很快就都回来了。
小径上也渐渐被许多来往嬉闹的兽人充斥,何安瑶的心也是一天沉过一天。
可这些恢复身份的长老们,简直比她还闹心,因为九成的宅子都遭了贼,家里的贵重物品几乎是被洗劫一空,吃的喝的也都糟蹋了一地,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在敢来偷窃的流民数量也有限,他们的船只也简陋,搁不下太多物件,不然,估计连家具都得给搬空。
因为何安瑶早前接济过几个刚回来的长老,之后陆续回来的长老,也就有意无意的派自己家兽人,来问她家要些米面和鸡蛋。
何安瑶也没拒绝,她想着等俸禄下来,这些人也不会一直来跟她“乞讨”,毕竟只是些粮食,她家没遭贼,现在算是“富甲一方”了,所以也就当了回圣母,来者不拒都给了食物。
可事实证明,好人难做。
第一个季度的俸禄,居然延后到下季度分配了,因为都城的下级职务没分派完毕,暂时处理不过来……
长老们自然不敢对小殿下有什么意见,只能把一腔怒火灌输在“殿下的宠妃”身上。
甚至有人在猜测,何安瑶给他们分食物,说不定是小殿下私下的命令,这就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索要理所应当了。
于是,来讨饭的兽人们渐渐变得二大爷一般,夸张点的还跟何安瑶家侍女小桃点菜,指定说自家主人想要吃什么。
何安瑶虽然没出面,小桃每次回来却会将情况全都告诉她,包括那些兽人理所应当的高傲嘴脸,气得她几次想吩咐小桃打发它们走,又怕惹怒那群兽人,伤了自己家仆从。
她又不好自降身份,出面去跟兽人争执,也不能为了几袋米粮上门一家家找它们主人,跟楚洛告状吧,又不是大事,为几代米粮争执,多少有些小家子气了。
何安瑶只能生闷气,直到两天后,她听见库房附近传来小桃的惊呼,吓得她在正屋一哆嗦,本能的四下摸法杖,最终只能两手空空的冲出去,半分气势都没有。
“怎么回事?”何安瑶雄赳赳的赶到库房外,斜着眼睛盯住外面站着的两个兽人,小桃正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捡干柿饼,显然是有人将那柿饼篓子掀翻了。
见主人过来,小桃眼圈都红了,这两个兽人居然对她一个仆从发火,等于是不给何祭司面子,她撇着嘴回答道:“大人,它们说要猪肉干,库房里只剩三条了,这是您留着给……”她不敢说出殿下两个字,只能含糊道:“是您制作晚膳的食材,我不敢取,它们……它们就……“说着就垂头抽噎起来。
何安瑶闻言侧头斜向那两个兽人,看样子都是较高级别的兽人,估计它们的主人也比她的职位高,也没有对她露出太谦恭的姿态,只低了低头,招呼道:“何祭司。”
何安瑶绕过两人,站到库房门前的台阶上,深吸一口气,没有表情的对小桃吩咐:“进去拿两袋米分给它们。”
小桃闻言心里一喜,雄赳赳气昂昂的应了一声,进门去拿米。
两个兽人互看一眼,急忙要开口,就被何安瑶打断到:“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来我家了,下个季度俸禄发放前,还请你们为自己的主人打些野味熬过去。”
一个兽人蹙眉道:“何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不明白吗?”何安瑶瞪眼道:“还有三个月时间,我家这点余粮自己都不够吃,你们兽人捕猎方便,我这儿连法杖都还没取回,有什么道理反过来帮你们?原本只是想给你们应个急,等你们打猎囤积好食粮,你们倒是来要上瘾了?”
两个兽人闻言都面红耳赤,它们原本以为是主人说的那样——何祭司是奉命分发食粮。
没想到人家只是出于好心,作为有手有脚的高级兽人,来跟一个失去兽人的白巫讨食,着实有一些丢份儿。
其中一个兽人支支吾吾应了声,急匆匆的就想要离开,另一个兽人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坚持道:“这是主人的命令,就算是最后一次,也请何大人通融一下,让我们完成好任务,我保证,会在天黑之前多倍奉还现打的野味。”
何安瑶心知这兽人是借主人的命令跟她杠上了,心里气恼,沉默许久,还是不想先低头,皱着眉头对它道:“我要是不通融呢?你还打算强制完成你主人的命令不成?你还真是有本事,可是看我没了兽人好欺负?”
那兽人闻言抿紧嘴,脸色涨红,目光斜像库房内,貌似真的打算开抢,吓得何安瑶退后两步,耳边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谁说你没兽人的?主人。”
何安瑶猛地回头,惊喜的看向院门的方向,那一身破烂的麻布斗篷,胳膊上裸、露出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一双琥珀色的鹰眸熠熠生辉,充满警告的凝视着何安瑶面前的兽人。
这在海上漂泊数月的落魄的打扮,与初见她的那一日丝毫无差。
“西娅!”何安瑶大喊一声,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就朝它冲过去。
“主人!”
不等西娅走过来,一声带了更浓重感情的呼喊就紧跟着响起,一个肥硕的毛球,用啤酒肚将何安瑶眼前的西娅顶开,黑亮亮的小眼睛里全是暖呼呼的泪水,两颗大门牙闪闪发光!
“毛毛……”何安瑶停住脚步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毛胖,它一身的棕毛已经不如从前油亮顺滑,好几处都脱毛脱秃了,显然是在海上遭了不少罪。
库房门口的兽人正打算趁机进屋,就听西娅沉声喊了句:“小咪。”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箭羽划破空气,钉在了门框边,打横拦住了那兽人的去路,警告似的划破了它胸前的衣襟,吓得那兽人连退数步。
衡量了周围赶来的三只兽人的战斗力,那讨食的兽人一低头,灰溜溜的跃出围墙,夹着尾巴逃跑了。
“小咪?”何安瑶顺着箭羽方向,看向后院墙头,就见那双熟悉的冰蓝色眼睛,难得带了些思念的温情。
小咪扬了扬下巴,帅气的冲她一点头。
它们……全都在海上飘了几个月,回到她身边。
“你们……你们……干嘛不耐心等等,我就要……拿回法杖了。”何安瑶抹着眼泪,感动得泣不成声,暖暖的毛胖迅速颠过来抱住她。
何安瑶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其他巫师不太一样,她把自家兽人当成家人,原本,这与别家也看不出区别,直到今天,她才发现,或许,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和她兽人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那根法杖与契约,也能永远的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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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四个多月的时间,都城的运行终于走上了正轨。
七月初盛夏,女王还吩咐准备了舞会,打算带着楚修一起走进大家的视线。
这个消息,是小殿下亲自传达给何安瑶的,并用一种“你要想清楚”的眼神,暗示她这次应该将白签送给“哪位尊贵的龙渣”。
何安瑶一头黑线的连连表示她明白,最终,她不幸抽中了黑签……
而王室是用不着抽签的,按照传统,王室成员都是等着白签人献签,晴天霹雳的小殿下一时间陷入消沉的状态。连奶皮都不想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