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房间大门就被推开了,楚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这刚走开一会儿,又怎么了?”
祁白看他一眼:“没事儿,就是无聊了。”
“……”
“哈,逗你玩的。”祁白笑起来,“又拿什么好吃的了?”
“十一炖的j-i汤,说只给你和宸星喝,连肖然都不许碰。”
“哇,林时伊好仗义!”
“这说明十一是正式把你当兄弟了。”楚霁伸手把他扶起来,又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十一这个人,爱憎分明得很。”
祁白看了他一眼:“那你呢,爱恨分明么?”
“我以前也以为自己是爱恨分明的。”
“以前?难道现在不是了?”
楚霁轻笑:“嗯,遇见你之后就不是了。”
遇见你之后,我发现自己居然也开始对一个人又爱又气无可奈何,我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冷静和理智,竟可以被轻而易举地击溃瓦解。
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个意外。
祁白听懂了这句话,不禁沉默。
“小白。”
“嗯。”
“喝汤吧,我喂你。”
“额……我自己来吧。”
楚霁挑眉:“你准备怎么自己来?”
“……”
“听话,让我喂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楚霁舀起一勺j-i汤,细细吹凉送到他唇边,“反正你以前也喂过我,咱俩扯平了。”
祁白顿了几秒钟,蓦地用力咬住了勺子,楚霁往回拽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小白,牙口不错。”
祁白讪讪地松开,忽然低声问道:“阿霁,我的手什么时候能好啊?”
“急什么,肯定会好的。”
“我挺不安的,总觉得这条胳膊已经废了呢……”
“胡说八道。”楚霁皱眉,“你要是好不了,我就也把右臂弄残了陪你。”
“我靠你这也太极端了吧?”
楚霁没好气地瞪着他:“再极端还能有你极端?”
祁白知道他是又想起了那天在东区工厂的事情,便放低了声音道:“别生气啊,我那也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就连命都不要了?你想过我么?”
“想过。”祁白叹气,“我当时想,要是自己死了,没准能少给你添些麻烦,也省得你日后回忆起来埋怨我。”
“我埋怨你什么了?”楚霁又好气又好笑,“那天你坦白交代完转头就走,连反应的时间也不给我,我后来想说句‘没关系’都没机会啊。”
祁白惊讶道:“你真不怪我?”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难以理解,但后来也就释然了。”楚霁语气转柔,不禁摸了摸他的头发,“换作是我,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
当初是我自己对你产生兴趣,也是我执意要接近你,就算这是个圈套,那也是我主动要钻进去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你,心甘情愿。
“小白,在你举枪对准自己的一刹那我才醒悟过来,其实一切都没那么重要,只要你能好好的。”
只要你能好好的。
祁白亮亮的新月眼里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但他很快就又像往常那样笑起来。
“阿霁,别这么煽情了,听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楚霁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反而放下手中汤碗,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小白,你还准备躲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没,没有啊,我这不就待在你家么。”
“别打岔,你明白我的意思。”
“……”
楚霁见祁白低头一言不发,也不逼迫,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他,直到他再次鼓起勇气看向自己。
“阿霁,你想过么,也许我们并不合适。”
你是无极未来的领袖,肩负着振兴组织的责任,而我只是一个想要查清父母死因却没有任何资本的普通人,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到你什么,我甚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给你惹麻烦,所以,我无法与你真正站在一起。
况且,几乎连我自己都要忘记了,我父亲是警察,我养父也是警察,而我,或许哪天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我看不清自己的未来,我也不想用你的未来作赌,因为我们都输不起。
楚霁突然倾身上前,撩开祁白厚厚的刘海,随即闭着眼睛吻在了他的额头。
这一吻近乎虔诚。
“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啊,小白。”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从未把这一切当成游戏,我已经认真得让自己都感到恐惧。
我居然也有了弱点,是你。
多么荒唐,却又幸福得令人战栗。
祁白缓缓扬起唇角,却蓦然抬手遮住了楚霁的眼睛,在完全掩盖对方视线的瞬间,泪水终于从那双爱笑的新月眼中汹涌而下。
这是多少年来,他第一次落泪。
然而他终是没有给予楚霁肯定的答复。
有些承诺,注定无果,所以,不如不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向后推迟着又过了半个月,在这期间众人终于得到了些许平静,只是楚霁和祁白的关系依旧若即若离没什么实质x_ing进展,而尹宸星则一直心事重重。
但纵使如此,也没人会想到尹宸星竟然会在某天失踪了,而且失踪得极其彻底。
那天楚霁去学校取课程资料,林时伊和肖然护送连思医生出门采购医疗用品,祁白在楼上睡觉,没有人盯着尹宸星,而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甚至连张纸条都没有留。
电话已经打了二十多个,均无人接听。
“他这是要彻底避开我们,可理由是什么啊?”林时伊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腿伤还没好,他一瘸一拐的能去哪?都怪肖然,今天非得拉我出去,这才一下午的工夫就把宸星丢了!”
肖然叹气:“十一,别闹了,我们正在想办法。”
“你在逗我?宸星什么x_ing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果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能找得到吗?”
“吵什么吵。”楚霁无奈地瞥他一眼,转头望向躺在沙发上的祁白,“小白,在这之前宸星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祁白思忖良久,迟疑道:“他倒是来过我房间一趟,问了我关于上次在东区工厂的一些细节。”
“然后呢?”
“然后……他就出去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祁白如是回答,“但宸星的习惯你们也明白,他不是个会把情绪摆在脸上的人,就算他有什么打算,我也不可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