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任鸽终于被罗姐问烦了,才不满的表示:“我从来就不睡床。”
“那你睡哪里?”
“地上。”
这让罗姐莫名惊诧,更坐实了任鸽是个变态的说法。
其实任鸽不让任何人碰那床铺的原因十分简单,只因为麦苗在A市的最后一晚,和她缠绵的现场便是她卧室的那张床。甚至连床上的被褥枕头还保持着麦苗出门时的那一片凌乱。任鸽心情不好或者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常常拎着啤酒坐在地板上,研究那些被子的纹路。麦苗喜欢侧卧,所以棉被在离床边24厘米处有一个皱褶;麦苗睡觉喜欢在两个枕头中间的缝隙之中,所以枕头A和枕头B中间有个长约17厘米的空隙;麦苗用的是欧莱雅的洗发水,所以枕头B上曾经有那浓重的香味,不过最近任鸽再怎么闻,更多的是灰尘的味道。
这个地方就像任鸽的告解室,她对着麦苗那夜健康脱落的体细胞说着话,比如自己最近的心情,比如谁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比如自己有多想她,比如。。。比如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因为一句话湿了眼眶。
最近她有些脆弱,她想要是这样的自己麦苗应该会更喜欢吧。想起曾经和麦苗看电影的时候,因为害羞不敢掉眼泪,所以一到感人镜头就说些难听的笑话逗她开心。让麦苗大发雷霆,好些日子都不找她一起看电影。要是现在能和麦苗一起,她决定就算看科教片,比如什么人体的秘密之类的,她都要痛痛快快的哭个够,管它到底是因为子宫感动还是阴囊。
想到这里,任鸽又快像个情感丰沛的白痴那样坠入自己无边的伤感当中,忽然一声接着一声尖锐的铃声响起,她寻摸着手机,埋头一看是阿莱的头像。
接听,背景音乐动次大次的几次快把她心脏吓得颤悠悠,喂了好几声,才听到阿莱的声音。阿莱好像是喝醉了,又好像是接收讯息不良,她只听到一句话:“我看见吴用了。你快来。”
要不是任鸽喝了两罐啤酒,她一定会开快车把红绿灯撞得稀巴烂,更不会坐在出租车后座像屁股上有火烤着那般,那司机看着外面的天气,不住的摇头:“这天气,明天肯定是大雾漫天啊。”也就这般浪费了十多分钟才赶到龙虎豹夜总会。
一进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她一把推开上来兜售生意的公关经理,抓着熟识的少爷劈头盖脸的问:“阿莱呢。”
“三娘教子厅。”这少爷见到任鸽有些紧张,舌头像打了结。欲言又止想提醒她一些什么,却又只是给她指了个方向。任鸽便匆匆忙忙的往楼上跑去,一把踢开了那大厅的门。龙虎豹夜总会的厅都颇大,三娘教子厅也不例外。一般情况下来玩的老板或者公务员们都会叫上一群小姐,把整个空间装饰得充满淫*荡的肉香。但今天却着实不一样,阿莱和吴用分坐于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两端。一个面色苍白,一个表情吊诡。
吴用见到任鸽,倒是先嘲讽的讲话,那声音在没有音乐的硕大空间里来回回荡,空洞里装着填不满的欲*望:“你果然出现了,你不是爱麦苗得很。一个妓女的电话都能让你兴师动众的跑来。”
“是啊。难道我还会为了麦苗守一辈子寡,笑话。”任鸽摸了摸背后的包,字斟句酌的说道,大概阿莱没想到任鸽会这么回答,眼神恍惚间发出灼人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我旗帜鲜明的喜欢苗苗。
127第126章
到最后当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后,任鸽夜里做噩梦想到那一幕都会想,事情走到那一步,不是吴用作的,就是自己作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你是想把我逼死是吧。”妄想让麦苗出车祸的始作俑者开头的第一句就不够淡定:“连吴宜之都放我一马,根本没找人警告我,你凭什么上天入地要处处逼我?”他拱起背用力拍茶几的样子有些别扭,但语气的愤怒却十分明显:“别他妈的以为我不知道,上上个星期在刘家河突然闯进我家,要看莎曼莎护照的人不是你找。上个星期要我公司把我除名的电话不是你打的。任鸽,你他妈的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我老婆就要生小孩儿了!”
“你老婆?麦苗吗?”任鸽找了一个稍远的沙发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看了吴用一眼,压住心里的紧张和愤怒:“你老婆?你老婆怕现在还没离婚吧,还真有脸说。敢问你老婆现在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是生是死对我来说重要吗?哈哈哈,为了你麦苗倒是放弃得彻彻底底,到头来你倒是转脸和这□在一起了。我能说我老婆麦苗比一个□都还不如么?”话一说完,他便啐了一口唾沫:“我今天来找你很简单,第一,我警告你不许再对我搞小动作。不然老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任鸽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我现在可是帮吴宜之做事。你受的那些罪,可都是吴宜之示意的。谁让你这么不开窍,要和一洋毛子在一起,吴市长对此很不开心啊。我看你还是去政府大楼那儿跪着去,跪到让吴市长心软,说不定他就会对你高抬贵手。”
“屁。”吴用又啐了第二口唾沫:“别和我玩这花样。你逼我就没好结果。别以为我不知道麦苗现在在H城。”他眯了眯眼睛:“你以为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告诉你,我不仅知道她住在H市第七人民医院,还知道在三号住院大楼,21层17号。今天值班护士八人,照顾她那病房的护士名字姓马,明天下午三点四十分就要做最后一次检查。你觉得我找到她之后,带她去见吴宜之,求他原谅我,是不是更容易?”
“笑话。”任鸽咬了压根吐出了这两个。
“笑话么?还有更好笑的事情,要是吴宜之知道你从来就没放弃麦苗,而一直不停帮你忙的人便是H城最大的黑帮大佬欧阳红。。”吴用笑得更高深莫测:“而欧阳红的靠山则是吴宜之现在的死对头,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现在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只是为了把他套进去?而我呢,领着麦苗对他再三保证,一定会让麦苗为吴家开枝散叶,三年抱两。反正谁生不是生。你说他会不会原谅一个小辈一时的荒唐?说不定还会感激我给我弄个肥缺?”
“你要什么?”任鸽虽然知道事情并不会像她说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的进行,可是吴用这横着插一杠插得太狠,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甚至,她心烦意乱的再问了一遍:“说吧,你要什么。”
“三百万现金先汇入我账号,我再想想要不要去找麦苗。”吴用说完站起来给了阿莱一耳光:“小娘们,看清楚了,她只会为了我不要的贱人东奔西跑,你还妄想保护她,还不如给本老爷操,老爷还能赏你三瓜两枣。”然后器宇轩昂的走出了这包厢。
“你还好吗?”任鸽皱着眉,沉默了半响才回头问阿莱。见阿莱摇头,她便摸了摸阿莱的头顶说了一句:“你听到的话,最好是忘掉。”也转身离开。
硕大的包厢里,就只剩下沉闷的空调嗡嗡声和阿莱绝望的叹息。她之前以为任鸽只是因为她当初拍过任鸽貌似床照的照片而不信任她,所以无法倾心。但任鸽对自己那种忽远忽近的热度又让她不由自主的陷入一场一个人纠结的爱情。那日在暗巷,任鸽终于在喝醉之后忍不住兽性差点做出出格的事情让她又燃起一丝希望,可现在。。。听着任鸽急急离开的脚步声,阿莱不仅痴痴的看了过去,有些心疼任鸽要面对的这群烂人,想帮她却感到无能为力。
阿莱并不知道,这并不是任鸽今夜的最后遭遇。虽然脸任鸽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都认为,这个被吴用搅合掉的夜晚,自己会独自一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或想出对策或想不出对策。她不会想到,在她开门准备进屋的时候,旁边的楼梯口有人幽幽的开口说:“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走廊上声控的楼道灯一直亮着,也把满脑子全是吴用、吴宜之和麦苗的任鸽吓得连钥匙都掉了。她艰难的捡起钥匙,靠着墙喘了两三口气后才道:“蒋雨,你怎么在这儿,真是稀客。”
如果不是今天夜里出了这许多事,任鸽遇见不请自来的蒋雨的时候,大概会表现出诚意十足的惊喜。而不会像蒋雨现在看到这样,只是泡个茶,任鸽都能把半壶热水直接倒在茶壶外面,差点把自己的手烫成了清炖猪脚。
“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蒋雨站在厨房外面围观着手忙脚乱的任鸽:“或许我出门时应该看看今夜星空有没什么异响再过来。”
任鸽没有出声反驳,只是专心致志的提着茶壶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再放到她的面前。自从蒋雨从任鸽家里搬走之后,她就再也没和蒋雨有什么密切私下交谈。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真的无话可说,就算到吴宜之的别墅,那可是蒋雨的地盘,可再见蒋雨,连“今儿天气还是挺不错”这种话都没怎么说过。据说吴宜之满意蒋雨的这点也在这里,从来不和他身边的弄臣们有什么过多的联系,一直保持着“独善其身”的清白之躯。今天她特意来找任鸽,怕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六安瓜片?”蒋雨捧起茶杯:“小任还真是个贴心人。这半年来我只记得吴宜之喜欢喝乌龙茶,要头脑清晰的时候必选黄金桂,都忘了自己以前只好六安瓜片这一种了。”她伸出右手摸了摸坐在一旁看着她的任鸽的左耳耳垂,语气愈加低落:“我今天不开心。”
“怎么了。”身为肉型大玩具的任鸽脑袋里虽然烧得像火山熔岩一般滚烫,但表面上还算是妇女之友的体贴样子:“吴宜之家暴你。”说完踢掉拖鞋侧躺在沙发上,以前和蒋雨同居时,她们有时聊天她便常常使用这个姿势:“不对,就算吴宜之家暴你,你都能把这坏事变成好事。应该是其他。”
蒋雨喝了口茶,把头仰于沙发靠背:“你还真了解我。这事和吴宜之没关系,也说不上没关系。是他老婆对我很是不满。今天下午来找我,给了我一巴掌不说,还说要让我死得很难看。你说现在吴宜之又在国外开会,她会不会真的对我痛下毒手?”蒋雨的称述的一句话让任鸽哑然失笑。
任鸽见吴宜之老婆,被A市人称为吴夫人的女人不超过十次。红二代出身,和吴宜之的结合在任鸽看来就是纯粹的利益结合体。尤其是每次她飞扑到周建安身边拥吻的样子,让任鸽每每不忍直视以外也为吴宜之抱屈,按理说吴宜之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除了为人阴险狡诈,其实也算是政坛不多见的美男子。可吴夫人表现得就独爱周建安那一款山一样敦厚的男子,才让周建安这在万花丛中过,不留片沾衣的人砸在这情网里,怎么爬也爬不出不来。这忽然的醋意大发又是哪一个款项?任鸽沉吟了一下,如果不考虑感情因素,应该是蒋雨准备回德国以吴宜之为靠山组建新公司的事情惹了她,这是手伸太长必然会打手的节奏啊。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她:“你确定在其他方面没惹到她?”
“应该是没有。”蒋雨一副白莲花的样子连连摇头:“本来我已经决定要出国了,吴宜之身体最近不好,又要我留了三个月。这两月为了他腰肌劳损的老毛病,从星期一到六每晚我都坚持不懈的给他按摩。现在他老婆说了这话,我怕是想走也得剐下一层皮才行。现在想来我在A市过得日子比高级保姆都不如,现在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你也算是吴宜之底下的红人,能不能让我尽快的走?这个忙不管是帮我还是帮吴宜之,我们都会记着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