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二人在商量个什么事情!
于是, 在萧若佩转头离去, 在门口转身时,便意外地在余光之中看见那戚断情居然倾身上前,一手扶住王爷的后脑, 竟是径直吻了上去。
萧若佩眼前一晃,心口也是一涩。她连忙转过身去,一副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带着方才随自己过来,此时候在门口的贴身侍女回去了。
可这假装看不见,不代表真的没有看见。方才屋里那情形温情且暧昧,深深烙印在了萧若佩的脑海之中。
这便就是她一直向往的呐。
可惜她上一辈子被那个看似温柔如水,实则暴戾懦弱的男人毁了青春,这辈子又做了个自以为绝对正确的决定,嫁给了这么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男人。
萧若佩心想,这定然不是自己命不好。世上是没有好男人的,若是自己什么都不作为,那么无论重新活多少世,恐怕都是同样的惨淡结局。
再去触碰那个小瓷瓶,萧若佩心中的胆怯似乎顿时减弱了许多。
在萧若佩眼里,戚断情此时的这个吻是这二人情至深处、两厢情愿的结果,可唯有这两个人知道,戚断情每次做出这样的举动时,不亚于在悬崖上走钢索。
一不小心,巴掌就又要落在脸上。
可是今日,乔易年的反射 弧似乎尤其地长。戚断情都尝到了他舌尖上苦涩且辛辣的中药味了,乔易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别提毫不留情地报以耳光。
故而,在戚断情心疼地停下动作,去桌上拿起一块松软清甜的糕点递到乔易年嘴边的时候,乔易年才反应过来方才的羞愤。
可这满腔怒火,都被一块糕点抵在了嘴边。
乔易年看着面前的戚断情,鬼使神差一般发不出脾气,一腔怒火都被四两拨千斤地融化在了胸口。
紧接着,乔易年便张开口,将糕点吃进了嘴里。
他咀嚼着糕点时心想,戚断情去当将军实在可惜。他应当生个女儿身,去当那魅惑众生的西域舞姬。届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可抵千军万马。
这一日刚过了中午没多久,乔易年便靠在床头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原本他没有什么熬夜的习惯,在这么个手机都没有的地儿更是没有任何熬夜的理由。但这一旦要在屋里养伤,没地方可去,除了几本半懂不懂没什么意思的儒家经典,便也没什么可消遣的。
这一睡,再睁眼,便已经到了屋子里被夕阳照得一片暖黄色调的时辰了。
乔易年迷迷糊糊地睁眼,把不知何时蹭到自己身下的那本硌着他腰的线装书抽了出来,放在一边。
他本来记着自己是歪在床头睡着的,可此时再一睁眼,却是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身上还贴心地盖着被子。
他揉了揉眼,侧过头去。
接着便看到几丈外坐在那张梨花木书桌前的戚断情。
这个人平日里看着自己时,总觉得傻里傻气,且通身冒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和温柔,像是条跟在主人屁股后头的大狗。唯有他离了自己去专心做一件事时,才能叫人看见他身上原本存在的迷惑人心的魅力。
比如说此时。
透过半开的窗户和窗外随风轻摇的竹叶的夕阳毫不吝啬地照在戚断情身上,叫他那刀刻斧凿的深邃五官显得尤其好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尽是沉淀下去的专注和沉稳,正坐在书桌前,修长的右手握着毛笔,正缓慢且庄重地写着什么。
乔易年一时间也看呆了。
接着他便看到,书桌前这个人抬起眼来看向自己。
那一双眼睛,像是深邃静谧的黑夜里突然亮起来了星星。
接着他便看到这个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勾起了温和且满足的笑容,像是被这会儿暖色的夕阳浸透了一般,满是温热地一直熨帖到人的心里。
这叫乔易年不由得对恭亲王产生了羡慕的情绪。
接着他便看到戚断情将桌上的宣纸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走到乔易年面前,将这纸递给了他。
上头写了三个大字,乔易年。
恐怕这小子练了一下午,才将这字写得大致有模有样的。
……虽说这最为难写的“乔”仍旧写得头重脚轻,肩窄背歪,还缺了个笔画。
乔易年看着这幼儿园小孩子的家庭作业一般的字,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接着颇为顺畅地抬手,摸了摸戚断情的狗头。
戚断情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接着喊了一声:“先生。”
……又喊先生了。乔易年颇为无奈。
就在此时,顺喜从门口跑了进来。
顺喜这感官颇为敏锐,一进屋便发觉自己又破坏了大好的气氛,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但是懊恼归懊恼,话是不能不传的。
“王爷,吴二爷听说您受伤了,专程来看您啦!”顺喜道。
听着这话,乔易年随手将手里的字放在一边的桌上,起身吩咐顺喜道:“带戚断情回落竹轩,再安排人给我更衣。”
“哎哟,怎么还如此见外了!”
乔易年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传来了个爽朗的声音。
人未到,声先至。
乔易年抬头,便看到了个穿着窄袖劲装,头发在脑后束了个马尾,五官英气俊朗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便是深受皇上针对的恭亲王乔易年唯一交心的好朋友,姓吴名成舟,字渡己的吴右相嫡次子,人称吴二爷。
这吴二爷从小便是乔易年的伴读,二人颇为投机,从那时起便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乔易年是个温文尔雅克己守礼的x_ing子,可这吴二爷却是出了名的不拘俗物,随心而为。
他方加冠时,便擅自跑去考了武举,中了武状元。这搁在文官世家,尤其是吴丞相这样的文官世家可谓奇耻大辱,尤其吴丞相早给他铺好了路,只等他考个功名。
就因为这事儿,当年他差点被吴丞相打断腿。幸好当时家里的老夫人还在世,死活保住了吴二爷健全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