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听他喊先生, 赶忙抬起头来, 接着便看见戚断情正越过自己去看另一个人。他纳闷,接着便转过身去, 便看到乔易年背着手站在哪儿。
他赶忙起身,回身对乔易年行礼。
乔易年连忙两步上前扶起他,道:“夫子不必多礼。”
接着,孟夫子便见乔易年从自己身侧走过去, 脚步虽说有些缓慢虚浮, 却也是稳且直地。他停在戚断情身侧,在戚断情神情惊喜的抬头时,毫不留情地抬手在他后脑勺上使劲拍了一下。
戚断情的神情顿时变得委屈了起来。
“坐无坐相, 举止轻慢,怎么如此失礼。”乔易年对戚断情道。
戚断情委屈巴巴地抬着头看向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劳烦孟夫子翻译一番。”乔易年道。
孟潜颤巍巍地将这话翻译了一遍。
接着他便看到向来冷淡疏离,举止自由的戚断情像个私塾学生一般,赶忙在椅子上坐好,双手将书摊开在桌上,接着抬头看向王爷。
像是个知错就改后乖乖坐着等表扬的小学生。
这神情实在是熟悉,让乔易年也不由得回到了当年师徒的身份,不自觉地便开始说教起来。
乔易年抿了抿嘴,接着斥责道:“喊夫子来替你上课,是教你写字说话的。夫子言传身教,你就洗耳恭听,这是向来就有的规矩。你什么时候学得连夫子都不知尊敬了?”
孟潜看了乔易年一眼,看他说完话就看向自己,便连忙又将这话翻译了一遍。
这可着实是冤枉了戚断情。
他这一世从小生在北方Cao原,那儿是没有桌椅的。坐在哪里向来是跽于垫上,从没端端正正地坐过椅子。故而来了这里,一上课便是两个时辰,坐在椅子上腿脚怎么搁都不舒服。
……更何况昨夜……运动得有些久,并腿坐在椅子上便更不舒服了。
戚断情委屈,可看着乔易年此时的神情,心头的委屈便尽数烟消云散了,化得甜兮兮的流淌在心间。
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拉住乔易年的手,用突厥语问了一句话。
“……这??”孟潜神色一变,目光也变得躲闪,舌头都打起了结,支吾着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了。
“他说什么?”乔易年皱眉问道。
“这……”孟潜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且直说便是。”乔易年道。
“夫人问您……昨夜c.ao劳,久站的话……那处……可有不适?”
乔易年:……。
跟这种精虫上脑的臭流氓没什么话好说的。
臭不要脸的戚断情这才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可师尊已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扬长而去了。
那虚浮的脚步,看在戚断情这个知情人眼里,都带着一种奇妙的情/色色彩。
但此时的戚断情除了微微一硬以示尊敬以外,实在做不了别的事情。
于是这一日,戚断情下了课,送走孟夫子后,急匆匆地跑到乔易年那儿想趁热温存温存的时候,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王爷吩咐了,您不能进。”小侍卫如是说道。
戚断情听懂了个七七八八,也不能耐他何,只得抿嘴,颇带些威胁意味地拍了拍小侍卫的肩膀,扭头走开了。
小子,你怕是不知道如今王爷最宠哪一位夫人。敢这么将王爷的宠妾拦在门外,你恐怕是活腻歪了。
当然,他这一走,并不是回落竹轩。
戚断情隐约记得,那一日乔易年坐的那个屋后的花廊那处是有个不大的后门的,清净且不显眼,没人把守。
他绕了一圈,便绕到了那处。
果然有个叫人进出的小门,在树荫底下敞着,空荡荡的也没人把守。
就在戚断情喜上心头,径直走向那个门时,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一边。
那处,花架子下面挂了个鸟儿架,上头锁着一只黄嘴鹩哥。鹩哥原本站在上面一副无所事事的正常模样,可自己一来,却突然浑身震悚,接着便站直了身体,两只嫩黄的爪子脚跟一靠,竟是下意识地站成了军姿。
脚尖张开四十五度,身体微微前倾,一看就是他们联邦军队的标准要求。
戚断情:……?
此前,他从未注意过乔易年处的这只闲养着的鸟儿。
他突然对这鸟产生了些兴趣。他负着手,慢悠悠晃到鸟架前,颇像是个检阅士兵的长官。
越接近,熟悉感就越强烈。
这鸟似乎发现了自己行为的不正常,赶忙故作轻松地左右换了换爪子,一副强装出的自然模样,嘴里还叽叽咕咕地叫了起来。
可那鸟下巴却是绷得紧紧的。
戚断情便慢悠悠地伸手,挠了挠这小鸟的下巴。
“恭喜发财!恭喜……!”
鹩哥一激动,开口便嚷嚷起来。嚷嚷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地闭上了嘴巴。
戚断情渐渐确定了这熟悉感的来源。
“部队编号?”他用突厥语正色问道。
“回长官,卑职中央军十三师行政处……”这原本话都说不利索的鸟儿突然重新立正站好,脱口而出。
“……。”变成了一只鹩哥的崔上尉听到那句话,似乎条件反射 地忘记了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等他话说了一半,才顿时反应过来。
……大意了。
鹩哥讪讪地闭上了嘴。
“果然是这样。”戚断情勾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一声,一把将那鹩哥从鸟架子上薅了下来。
这鸟爪子还扣着锁,他这一扯,那细细的金链子便死死扯住了鸟爪子,疼得鹩哥像整个腿都要脱臼了一般。可这原来乔易年随便碰一碰它就疼得吱歪乱叫的系统,此时大气都不敢出,连抽气声都封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