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萱背过身不停地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总之,这个游戏很能看出人的智商,来来回回都是小毛冲到水里喊:“我暗恋涂姐姐……我暗恋林姐姐……我暗恋许妹妹……”
终于有人阴沟里翻船了,轮到林清萱到水里表白心声了。她却装做忘记输赢,不肯表白。许贝茹感叹道:“好不容易才轮到你暗恋我一回,怎么这么忸怩,你去不去?去不去?”
小毛和小涂也起哄,林清萱无奈,只好往河水深处走去。
才走到河中心,就听见有人喊:“小林,小林!”真是天不测有风云,早不到晚不来,张知同居然碰巧赶到了。
林清萱抿嘴笑笑,冲许贝茹耸耸肩,又往回走。许贝茹这个气呀,简直恨不得一脚踢老张下河。
林清萱和张知同坐在河边遮阳伞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公司前景,发展势头等等,林清萱打了个哈欠,她第一次觉得如此话题对不起眼前良辰美景。
林清萱一直在偷眼观察许贝茹,他们三个还在玩牌,笑得很张扬的样子。
又聊了一会公司业务,林清萱又回头看看——只剩下两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许贝茹去哪里了?
林清萱有点着急,她不停地东张西望,连张知同也发觉了她的心神不宁。
“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说的话你认真听没有?”张知同问。
“山这么青,水这么美,你回公司再和我谈不行吗?”林清萱说,她很少这样任性。
张知同一楞,挥挥手放了这个女人。
林清萱沿着挤满人的河滩走了一遍,但是没有看见许贝茹。
其实,许贝茹一直坐在河滩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她什么都看得见。
看到林清萱又找了一圈,许贝茹终于忍不住叫住她:“哎,你在找什么呢?”
林清萱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这个似笑非笑的讨厌家伙。
许贝茹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天然小河湾,她背靠着岩石,把脚伸在清凉的河水中。
林清萱也踢掉鞋子,坐在许贝茹身边。河水没过脚背,冰冰凉凉的。两个人不说话,只听见身边哗哗的流水声。
“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 林清萱轻轻的哼起了歌,委婉的,温柔的。
许贝茹满怀爱意地看着她,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一切。
一生一世的感觉,就算只有片刻。
此时此景,夫复何求。
“哎呀!我的妈呀!”林清萱突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淋了许贝茹一身一头水。
许贝茹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东西得罪了她。
两个人由于静坐的时间太久,水里粼粼的游鱼将她们的脚当成美食,纷纷聚拢过来,小口小口的啜着。
这一叫,吓坏了人儿,吓跑了鱼儿。
许贝茹乐得哈哈直笑,为了表示报复,她也淋了林清萱一头水。
林清萱薄如蝉翼的衣裳湿了以后,很色情地贴在身上,许贝茹做出垂涎欲滴的表情,一副讨打相。
林清萱可怜巴巴地拎着衣摆,用手来回扇着风,脸上的表情臭臭的。
吃午饭的时候,许贝茹吃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活了 我愛了 我都不管了
心愛到瘋了恨到酸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怎麽你卻不敢了嗎
我還以為我們 能不同於別人
我還以為不可能的 不會不可能
凡是她想要夹的菜,都会提前一步被林清萱夹走,她象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许贝茹的筷子在蒸南瓜上徘徊来徘徊去,这次林清萱象没看见一样。
无可奈何,填饱独子要紧,南瓜就南瓜,结果许贝茹吃了一肚子蒸南瓜。
林清萱还一脸正经地表扬她:“你饮食习惯不错,吃粗粮,身体才好!”许贝茹咬着尖尖的小牙齿,似乎随时准备窜出去啃这个女人一口……
最后,林清萱吃好喝好,哼着歌走了,剩下许贝茹闷闷坐着消化健康南瓜。
白沙河奔流不息,时而浪花似箭,时而温柔腼腆。
河底遍布大大小小的白色卵石,踩水是一种乐趣,也是对脚丫的考验。岸边有山民挑着草鞋卖,林清萱为自己和许贝茹各买了一双鞋,二十元,她从来不讲价。
“啪”的一声,她把草鞋扔在许贝茹面前,脸上的表情是愉悦的。
有了草鞋,这下子什么都不怕了,可以尽情去河里踩水。
许贝茹穿上草鞋,跳进河里。林清萱跟在后面,她们两个离开人群向对岸走去。
河中心水流湍急,急速地拍打着小腿,让人站立不稳。
许贝茹拉着林清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林清萱脚一滑,许贝茹急忙挽着她的腰。
她的脸越来越近,空气中有只属于她的味道,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危险、危险……”许贝茹提醒自己,可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在林清萱脸上啄了一口。
林清萱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她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也呆呆的望着她。
两个人如此接近,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就这样一直注视,会不会永远刻在心底?
当两个人从浪漫中醒过来的时候,都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就算全世界都发现了她们的秘密一样。
终于走过了白沙河,对岸的人的确少些,两个人沿着山路慢慢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草浸了水,走起路来总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就象有人在脚底下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走了都久,人群的喧嚣声渐渐消失了,小路上荒草渐生。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是来做坏事的。
许贝茹突然停了下来,她轻轻搂住林清萱,转过头亲吻她。林清萱闪了一下,她把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许贝茹知道没有继续,能够和她单独在一起,她已经很快乐了。她们找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互相依偎着坐在树阴下,世界如此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许贝茹低声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喜欢和林清萱讲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我小时候,家门口有一棵大树,每当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麻雀会准时来开会……那时候我总想,要是懂得鸟的语言该多好呀!”
“嗯……”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天边会有火烧云,整个天空都是红的,我会一直看到脖子抬不起来……”
“嗯……”
“我喜欢火车,特别喜欢火车……坐在火车上,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一个小时也好,十个小时也好,坐车的人都以为可以坐一辈子。”
“嗯……”
唠唠叨叨好像还没说多久,怎么天就要黑了呢?
许贝茹把脸埋在林清萱胸前,闻着她香喷喷的味道,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走。林清萱其实也不想离开这里,但是那么多人还等她们着呢。
伴随着“咕唧、咕唧”的草鞋声,两个人又回到了对岸,回到了人群里。
晚上这一顿,许贝茹吃得很香甜。
涂亦萍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下午跑哪里去了?”许贝茹被呛了一下,急忙咳了几口。还好,小涂并没有继续追问。
男同事叫了啤酒,大呼小叫地划拳,掩盖了许贝茹的声音。
晚饭过后,牌局重新开始,许贝茹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林清萱了。
许贝茹忍不住打电话,并没有人接,她的心不由得有点慌张,带点愤怒带点不安。
找了几圈后,许贝茹问秘书小陶:“张总、林总去哪里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情,她又加了一句:“他们晚上还请不请我们吃烤全羊喃?”
小陶回答:“估计没戏喽,他们俩个都去都江堰了!”一句话将许贝茹打到谷底。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许贝茹,她的心一下子就阴翳下来,整个人都暗了一圈。她心灰意冷地坐在院子里,默默地喝着茶。
涂亦萍和小毛拉着许贝茹打了几圈斗地主,她仍旧是没精打彩的。
牌好要抓,牌不好也要抓,她如此心不在焉,直接拿四个二轰炸两个老K,输得一塌糊涂。
小毛如此赢了几把后,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搞的,失恋了?”
“失恋?”涂亦萍扑哧一声就笑了:“就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还失恋?”
许贝茹哭丧着脸,有苦说不出。
爱情和打牌相反,往往是谁最认真,谁输得最惨。
打了两个钟头,许贝茹是越挫越勇,脸上贴满了小纸条,像卖门帘的。
“小笨蛋,你把这么好的连牌拆了干什么?这是打春天的牌!”突然,有人在身后说。
许贝茹知道谁回来了,心中那种狂喜,像水里的软木塞子,怎么也按不下去。
林清萱替许贝茹挑出一长串的牌,施施然地丢了出去,然后诚恳地向涂亦萍和小毛建议:“你们赶紧炸了嘛,不然是春天哦!”
涂亦萍看了看小毛,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牌捏得紧紧的。
许贝茹剩下的牌还可以组成一条顺子,她终于醒了过来,神采飞扬地问:“炸不炸喃,要炸赶紧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小毛没脾气,涂亦萍叹了口气,摇摇头。
“四个A……”许贝茹扔了个氢弹出来。
“两个王……”许贝茹又扔了个原子弹。
春天加双炸,许贝茹是翻身农奴把歌唱,1949年终于盼到了!
林清萱坐在许贝茹身边,她笑着问那两个家伙:“春天双炸要贴几张纸条呢?”
“二张?”
“四张?”
“八张?”
所有人都糊涂了,把牌丢在一边,笑得不亦乐乎。
又打了几把牌后,农家乐的老板已经在院子中间燃起了篝火,上面还架着一只不断滴油的肥羊。
火光熊熊,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一群人组成两圈,围着篝火开始跳舞。
跳了几曲后,许贝茹有点焦躁起来,她无论无何也无法和林清萱共舞,两个人总是错过。
羊烤熟了,大伙一哄而散拿着盘子去抢肉,许贝茹没有动,她向林清萱做了个向外走的手势。
林清萱和许贝茹走出农家乐,站在屋后面的竹林下。
许贝茹回过身,温柔地抱着林清萱。
林清萱挣扎了一下,小声说:“有人会来……”还没等她说完这句话,许贝茹的唇已经盖上了她的唇。
她的舌头小心探索着,挑逗着,林清萱停止挣扎,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
风吹过竹稍,发出哗哗的声音;房前人们的喧嚣声,一声声传过来。
这一吻,激情的,漫长的,两个人几乎窒息。
当许贝茹慢慢吻到林清萱的胸口的时候,林清萱终于有点清醒了,她喘着气说:“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