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萱埋怨张知同:“你停车干什么,人家小姑娘还没吃饭呢!”
“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张知同突然来了如此深情的一句,他腾出一只手,握着林清萱,像是怕她走丢了了一样。
这顿饭,林清萱吃得食不甘味。
气头过了,许贝茹的心开始一揪一揪地疼,空空荡荡的,犹如狂风摧残过的山谷。
越是爱她,心里越是不自信,这对于许贝茹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和乔乔这群好友在一起,许贝茹心里反而塌实了。她连招呼也不打,就跑到人家混饭吃,乔乔和杨欣欣的烛光晚餐彻底被破坏了。
“你娃娃又去哪里受气了?” 乔乔问。“还有人能给她气受呀,老公?”杨欣欣简直不敢相信。这莫名其妙搞在一起的一对,居然保持着夫唱妇随的习惯。
许贝茹一声不吭,该吃该喝,毫不客气。心的确有个伤口,但她不准备展示给别人看,当自己是只猫,舔舔就可以了。
“就算是N夜情吧。”许贝茹告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当张知同吻她的时候,林清萱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她不由自主地躲避着,把脸转向一边。这个动作如此突兀,连张都感觉都到了。
如此重复几次,张终于放弃了。他沉闷地坐在一边抽烟,一根接一根,林清萱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她对他说:“我累了,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跑……”
这是多么明显的谎话,但愿他会相信。
我活了 我愛了 我都不管了
心愛到瘋了恨到酸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怎麽你卻不敢了嗎
我還以為我們 能不同於別人
我還以為不可能的 不會不可能
张没有回答什么,他倒在床上闷头睡了。林清萱坐了一会,静悄悄地走了。林走以后,张站起身,透过窗户望着楼下。
林清萱站在路口打的,很快离开了,她不知道身后有人一直在看她。
回到家以后,林清萱迫不及待地泡了个澡,将身上的疲倦和晦气一一洗去。她躺在浴缸里,伸手拿手机。
13679……她只拨了十个数字,最后那一个始终没有按下去,她凭什么要解释?
翻来覆去,最后一个数字最终也没有拨下。
她对着天花板说:“嗨,你在哪里,我回来了,很想你……”
洗完澡后,林清萱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那些照片。照片上的那个人,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已深深地刻在心里,就算岁月也无法洗去。
“I am gay,I am arrogant!”初雪手上那个旗帜,这些英文隐约可辨。
初雪暖暖的笑意仿佛仍旧在眼前,她那么天真无邪地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突然,林清萱心念一动,她叫了起来:“注册结婚,她不会和她结婚吧?天那!”
无论怎样,夏初雪都是林清萱心底的那道伤痕。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化成那一声不能抑制地叹息。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为了自己,为了那个远在天堂的人。
林清萱又陷入了失眠的万丈深渊,她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
女人一过三十,黑眼圈不请自来,几乎一夜未睡的林清萱也不例外。她几乎认不出镜子中的这个憔悴的女人就是自己。
略施粉黛,点了点腮红,就算只为了养自己的眼。
到了公司,林清萱一上午几乎没出办公室,左右两个人都需要合理的解释,她实在为难。
一连几天,和许贝茹又如陌路。
林清萱心里一直在挣扎,却没有人可以搭救她,她的彷徨能讲给谁听?欧阳老板?黄老板?抑或者任何一个人?
很久没上网,她这次开QQ只是为了等待“哀绿绮思”。
这一夜,“哀绿绮思”的头像真的亮了,她很惊讶:“你也来了,最近如何,很久没见你了。”
林清萱只回复了一个苦脸。
“有心事?”
“嗯。”
“说来看看。”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恭喜你走出来了。”
“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不合适……”
“他喜欢你吗?”
“或许。”
“那很好。”
“但是……”
“但是什么,喜欢就去做。否则赶快放弃,人生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让你犹豫?”
“但是……”
……
但是,还是但是,林清萱永远有很多但是。
但是,这次好像真的喜欢了吧?
“N夜情?”在林清萱辗转反侧的时候,许贝茹同样彻夜不眠。
她一次一次的问自己,一次一次的说服自己放弃。假如感情真的可以这样轻易忘记,哪里来得那么多伤心断肠的人?
我活了 我愛了 我都不管了
心愛到瘋了恨到酸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怎麽你卻不敢了嗎
我還以為我們 能不同於別人
我還以為不可能的 不會不可能
这几天,唯一能让她开心一点的就是小丫头杨牧歌的短信了。她一直坚持每天给许贝茹发问候的,搞笑的短信。
高考结束了,她还在家里等待通知。如果不出意外,结果很快就可以拿到,三个月的漫长假期,人生只有这么一次
当杨牧歌站在办公室门口左顾右盼的时候,许贝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觉预感有事情要发生。
杨牧歌喜盈盈地告诉她:“我考上大学了!”“恭喜,恭喜!”许贝茹也由衷地为她高兴。
牧歌的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看来心里在酝酿一番话,许贝茹及时阻止了她。并示意小丫头原地等候,自己则去人事部告假。
当许贝茹经过林清萱的办公室时,心里一阵难受,无论怎样的爱情,总有一个爱,一个被爱。
许、杨两人坐在一个很冷清的茶室里,一人一杯菊花茶,杨牧歌啜了两口茶后,大叫服务员换成冰冻的饮料,一杯水十元钱,她一点也不肯将就。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杨牧歌如此建议。
许贝茹一口茶差点噎在嘴里,如果喝水也能噎死人,她好歹还算是古今第一个,名垂千古。
“开始,开始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
杨牧看着她,有点嗔怪她的榆木脑袋:“感情呀,我们的感情。”
许贝茹不得不冷静地提醒她正视问题的关键:“是你感情我,不是我感情你。”
杨牧歌一点也不介意:“我说过呀,给我点时间,你肯定会爱上我,早晚而已。”
许贝茹无限郁闷,几乎要捶胸顿足:“感情不是熬粥,时间到了就熬熟了;感情是曼妥思遇见可口可乐,瞬间就必须沸腾!”
杨牧歌不紧不慢地回答:“是呀,我觉得我已经够沸腾了……”
许贝茹恨得直跺脚,这难道就是90年代的爱情观,“天大地大,我的爱情最大”?
“你没女朋友,我也单身,两个人正好在一起。”小丫头热烈地建议。
许贝茹闷叫了一声,她终于棋逢对手,直到把菊花茶喝成了白开水,她也没能将沉浸在伟大爱情喜悦中的小丫头说通。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和杨牧歌谈话还是蛮有意思的,她笑语连天,没心没肝也没烦恼。
晚上住在哪里可着实让人犯愁,据小丫头说,她已经获得母亲的批准,准备在成都同学家耍一段日子,当然这所谓的“同学”就是许。
许贝茹苦着脸想办法,她怕落个拐带幼女的名声。晚饭也吃得没盐没味,最后她终于决定送小丫头住旅店。钱花光了,她总该回家吧?
“不!”杨牧歌固执地说:“我住你家,你上班,我在家里为你做饭、洗衣服……”
许贝茹肚子里一阵乱笑,她这个八零年代进厨房都只为煮面,这九零年代更是不知道厨房门朝哪个方向开吧?
杨牧歌亦步亦趋地跟着许贝茹,生怕她把她丢了。许贝茹捧了个烫手山芋,扔也扔不得,放也放不得。
“这个死女人,”许贝茹恨恨地骂着林清萱,“要不是你安排我出差,我至于有家也回不去吗?”
“死女人”像听见了有人腹诽一样,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当然看见许贝茹请了假和绵阳的那个女孩一起走了。
好歹身份比较矜持,副总当然不能跑去指责人事经理,“准假”这是人家的工作职责;也不能打个电话招许贝茹回来,“请假”这是员工的权利与自由,但心里却平白堵了一口气。
林清萱还是忍不住把策划经理招呼进办公室,她板着脸问:“明天要交给开发商的DM单做好没有?”
策划经理看起来胸有成足:“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了?文案都跑了,做好的东西谁来检查?出了错怎么谁来负责?”她终于还是吐了半口怨气出来。
“这……”策划经理语塞,“喊AE检查一遍也可以,最后我再把关。”
“……”林清萱还能再埋怨什么,她还剩了半口气在胸口,不吐出来实在不爽快。
下班以后,林清萱仍旧看什么都不顺眼,在如此堵车的境况下还连连超车,根本没听见后面骂声一片。想吵架,心里正烦着呢,来呀来呀,你追上来呀!
乘着赌车,林清萱翻着手机,漫无目的地乱按着,当电话那头有人说话的时候,才悚然惊觉。
“嗨!”许贝茹说。
“啊,你在做什么?”林清萱顿了一下。她不能挂机,这样太做作了。
“我遇到麻烦了,拣了个烫手山芋回家,正在想如何解决。”许贝茹老老实实地回答。
“烫手山芋,怎么回事?”林清萱只觉精神一震。
“她晚上非要住我家,不然就去住九眼桥,你说我怎么办嘛!”许贝茹小声地说。
“你喊她住九眼桥的第十个桥洞嘛。”林清萱居然有心情说笑了。
“你说什么,人家大老远投靠我,总不能这样尽地主之谊吧?”许贝茹抱怨。
“那你就收留她吧,也不枉人家对你的情谊。”林清萱说。
“哼!”许贝茹鼻子里直哼哼,“我还是很有原则的,没感情就不上床!” 说完这句话,她居然有点脸红,这也算是一种感情告白吧。
林清萱微微笑了,心底下开了一朵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