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贝茹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响了。许贝茹像找到救星一样,对着电话嚷嚷:“老乔呀,今天晚上我没地方住,到你家凑合凑合,好不好?”
那人停了半晌,终于回答:“你可以到我这里来。”
“牧歌?”许贝茹下意识地回答。
“嗯,要是你没地方住,到我这里来吧。”牧歌说。
许贝茹想了好一会,也不回答。
“我们寝室有空床。”牧歌善解人意地说。
“好的,”许贝茹回答,隔了好一会,她又说:“谢谢你。”
牧歌似乎笑了,她说:“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校门口接你。”
“半个小时候后。”许贝茹回答。
许贝茹又在床上呆坐了一会,这才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又拎着那个小包包,穿过那群民工汉子,不声不响地走了。
“小妹,二天有空又来耍哈。”身后有个民工喊,引得众人一片大笑。
在出租车上,许贝茹再次和牧歌确定了接应位置。
几个月不见,杨牧歌黑了点也瘦了点,也许是军训的缘故吧。许贝茹冲杨牧歌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就带了这么点东西?”杨牧歌问,说完,这个小女孩自己也笑了,她又不是要住多久,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都静悄悄地不说话。
树阴里、灌木丛后,隐约可以看见那些不忍分离的情侣,耳畔清晰悦耳的虫鸣声时时可闻。
杨牧歌寝室里果然有空床,一张空空如也的床,连个棕垫也没有。许贝茹瞪着牧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牧歌调皮一笑:“要么我们一人睡一头,要么你睡地上。”
“一人睡一头吧,”许贝茹垂头丧气地回答,“半夜不要踢我!”
“还不知道谁踢谁呢,我睡觉很老实的!” 杨牧歌叉着腰回答。
杨牧歌对室友的解释是:“我无家可归的表姐。”这年头,一表三千里,谁知道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
杨牧歌的话真的很多呢,她和许贝茹唠叨了大半个晚上,听得许贝茹上下眼皮打架,最后黑甜一睡,不知世事。
第二天,许贝茹准时醒来,也不知道这屋的懒丫头是怎么读书的,居然没一个起床的。脚底下的杨牧歌也呼呼睡得正香,像个小猪儿。
许贝茹卡着时间进了办公室,林清萱似乎已经到了很久了。她把许贝茹叫进办公室,温柔地问了几句:“昨天睡得好吗?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赌车吗?”许贝茹含糊地回答着,并没有说自己究竟住在哪里。
林清萱忍不住摸了摸许贝茹的脸颊,无限爱恋地说:“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许贝茹没有能等到午饭,她和几个同事到项目上去了。临到中午的时候,她接到林清萱的短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了没有?多吃点哈?”“好。”许贝茹回答。
快下班的时候,许贝茹又接到林清萱的短信:“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去吃晚饭。”许贝茹又回答:“好。”懒得选择,她们就在公司附近的肯德基简单地吃了一顿。
吃完了,俩人都没有急着走,而是在餐厅里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中间,许贝茹接到杨牧歌的一个电话,她问:“今天晚上你还过来吗?”“过来。”许贝茹回答,“等一会就过来。”
“你还要去哪里?”林清萱问。
“一个朋友那里。”许贝茹回答,她还是没说自己的难处。
“那你早点回家,到家给我电话。”林清萱说。
“嗯。”
“我送你去吧。”
“算了,很近,自己走过去。”
看着林清萱的车开远后,许贝茹这才走到一环路,上了一辆34路环线车。
杨牧歌居然还没吃饭,她一直在等许贝茹。许贝茹于心不忍,于是大方地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烧烤!”牧歌一脸地雀跃。
结果吃的是校门外的“春春烧烤”,据说店老板是玉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许贝茹一直没有给林清萱电话。难得小丫头牧谈兴不浓,等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你到家了吗?”林清萱问。
“我已经睡觉了。”
“哦,那好,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就听脚底下的杨牧歌兴奋地问:“是她吗?”
“嗯。”
“你们吵架了?”
“没有……”
“呵呵,你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早就看出来了……”
天那,杨牧歌的深夜“卧谈会”又要开始了。
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许贝茹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
乔乔终于回电话了:“找我干啥,咋声音有气无力的,让人给煮了?”“现在才想起我,要煮都熟透了!”许贝茹埋怨,这人终于从火星上回来了。
“嘿嘿,特殊情况,特殊情况。”乔乔笑得春花灿烂。
许贝茹好象听见电话里有个陌生女人在耍娇,这个乔乔,变心堪比变脸。
“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出去晃了?”许贝茹明察秋毫。
“是滴,是滴,你猜对了……以后跟你慢慢说。”乔乔居然挂了电话。
林清萱发条QQ消息过来:“到我办公室里。”许贝茹赶紧过去,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吩咐。
林清萱却递给许贝茹一个苹果,干干净净的,削好皮的苹果。
许贝茹一边啃苹果,一边打量着林清萱。最近她这两天,她突然转变风格,衣着打扮都往前走了十年。不再穿那些婉约性感的裙装,而改穿严肃正经的西装西裤。
“你也不嫌热。”许贝茹评价。
“还好了,少走动就是了。”林清萱到现在也没有解释自己做出突然决定的原因。只要她一天不说,许贝茹就一天也不会问,将矜持进行到底。
等许贝茹吃完苹果,林清萱又给她拎了一口袋零食出来,她说:“给你的,拿回家吃。”
许贝茹笑:“你该拿出去收买人心,就只给我一个,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周扒皮果然是周扒皮,林清萱的光芒不愿意均匀地撒在别的长工身上,她干脆地回答:“不给他们,都是给你的。现在别拿过去,下班后再拿。”
许贝茹回到座位上,小毛问:“她没骂你吧?”
“骂我干什么?”许贝茹有点纳闷。
“我还以为她一直看你不顺眼呢。”
“……”
快下班的时候,林清萱又叫上许贝茹:“和我一起去开会。”
“开会?又是去吃饭吧,大姐你就饶了我吧。”许贝茹皱着眉说。
“吃饭又不是吃药,罗嗦什么,赶紧一起走。”林清萱不给许贝茹退缩的机会。
许贝茹只能上了林清萱的车,车很快出城了,往温江方向。
“只有我们两个去?”许贝茹问。
“嗯,算私人关系吧。”林清萱回答,“都是场面上的人物,到时候你嘴要甜一点,该敬酒的时候就要敬酒,知道不知道。”
许贝茹怎么觉得自己像个“三陪”。
是温江本地一家开发商,其中一个是林清萱大学同学。
幸好有同学在一边拦着,林清萱和许贝茹并没有被灌太多的酒,那几个男人倒是越喝越兴奋。啤酒跟不要钱一样,一箱一箱被抱进来。
大哥,这里是火锅店,不是酒吧,喝酒也要看地方。但这几个哥们根本不管这些,只是一个劲的互相敬酒,时不时再敬两位女士一杯。就这样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多,火锅店都快打烊了,还是没个完。
眼见服务员又抬了一箱啤酒上来,许贝茹的忍耐程度达到了极限,她终于问林清萱:“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喝死几个哇?”林清萱无奈。
正好这个时候,杨牧歌来电话了,许贝茹按下接听键:“谁呀?”牧歌笑着回答:“你在做什么,这么吵闹?什么时候过来?”
“晚一点,你们那里什么时候关门?”许贝茹只有一点点醉,思路还是非常清晰的。
“11点。”
“好,我尽量赶回来。”
挂上电话后,林清萱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许贝茹问:“你还准备去哪里?”
“杨牧歌那里,怎么?”许贝茹仗着一点酒意,狠狠地说。
林清萱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明白了。
“你去她那里做什么?”
“睡觉,这两天都睡在她那里……”许贝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蛮横地说。
林清萱一转身回包间去了,并没理睬她。
“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打的回去!”许贝茹在她身后说了一句。
包间门关了,没一会,林清萱收到许贝茹的短信:“我回成都了,你自己慢慢喝。”
林清萱急忙冲出包间,跑到火锅店门口,正好看见许贝茹上了一辆出租车。门一关,一溜烟地跑了。她急忙摸手机,结果没带出来,跑回包间打再打电话,人家已经关机了。
许贝茹走了后,林清萱心神不宁,但她再着急也没用,酒会还要继续,就这样,她一直陪着那些“场面上人物”喝到晚上11点多。
回成都的路上,快进入市区的时候,林清萱看见路上有一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出租车,旁边还趴着一辆运沙车。虽然已是深夜,但周围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
林清萱鬼使神差,也停下车看热闹,她刚摇下车窗,就听见有人说:“一个小姑娘,啧啧,好可惜……”
“谁被撞了?”林清萱冲口就问,并没有搭理她。那一刻,她手脚都软了,软软地走下车,软软地挤进人群。
事故现场已经没了当事者,据说救护车已经把人拖走了。“卡车司机还好,出租车司机怕是不行了,还有那个乘客……”
林清萱回到驾驶室,手脚冰凉,她先是打许贝茹的电话,还是关机。林清萱摸出打火机,手都是抖的,半天也点不着烟。连抽了两根烟后,林清萱终于又想起一个人,赶紧翻出他的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张知同接电话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欣喜,虽然还不知道事情原委。等听林清萱结结巴巴地说完以后,也有点着急,这算工伤不?
“你别着急,你先到西边几家医院问问,看看人是不是送过去了,我再打电话在问问。”张知同说。
林清萱先去了金沙医院,然后又去了西区医院,都说没有接到车祸急诊。就在她还如同没脑袋的苍蝇一样在路上瞎晃悠的时候,接到了张知同的电话。
张知同说:“人送到XX医院去了,你去那里看看,别着急,我也马上过去。”等林清萱挣扎地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人几乎已经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