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寒光乍现,侯桑榆手中的戒尺拍向桌子,冷声说道,“站到一旁。”
商洛抿唇,所谓的站到一旁就是罚她蹲马步呢,只要学习的时候不认真,侯桑榆就会罚她蹲在角落,美其名曰,劳逸结合。不过就是变着法来折磨她,这回倒也不挣扎了,安静的找了一个角落,默默哀叹。
啧啧,在房门外候着的夏竹默默为王爷心疼,也不知怎的,王爷最近越来越听话了,王妃说东王爷不敢往西,以前多少还会抗争,现在是默默接受,难道是王爷已经习惯了吗,也许是的,别看王爷平日里这般嚣张,不过是个纸老虎,王爷其实是个心地很温和的人咧!
“王爷,喝口茶,”见王妃暂时出了门,夏竹赶紧端来一碗茶。
商洛喝了一口热茶,心情也愉快了些,揉了揉酸胀的腿,抱怨道,“你说本王将学问学好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做官,非逼着我学这些无聊透顶的玩意。”
夏竹好像记得王爷昨天听到王妃说不用去学堂之时的摸样,像是不开心呢,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吗,正茫然间,小厮带了一封信件,说是有人叫他呈给王妃的。
给侯桑榆的,商洛一脸好奇的将信件接了过来,便示意小厮下去,将信件来回看了又看,忽然生出一个主意,趁侯桑榆不在,看看也无妨的啊。
夏竹一脸纠结的看着商洛,信是给王妃的,私拆王妃的信件多少有些是不合规矩的,她是下人可不敢以下犯上。
“哼,赶紧给本王拆了,不然我把你许配给被你抢劫的龙少爷,”商洛恨恨的说道。
夏竹无语,上次不是说是宋管家吗啊,今日怎么换成了龙少爷,不过龙少爷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人家是个女的啊,到底不敢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却还是从商洛手中接过信件,细心的打开封印,可不能弄出一丝痕迹,不然被王妃发现了可就糟糕了。
见夏竹已将信取了出来,商洛迫不及待的将信展开,都是些文绉绉的话,眉头蹙的紧,也难怪她看的如此费力,许多字都是不认识的,倒是末尾几句认得出来,原来是约侯桑榆今天晚上去“潇湘馆”的啊,一看落款商洛觉得有几分眼熟,冥思苦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侯仲冕啊,是侯桑榆的堂兄写来的信,商洛好奇的劲头瞬间消散,还以为是什么神秘人呢。
估摸着王妃也快回来了,夏竹赶紧将信重新封好,果不其然,信刚放下后桑榆就翩然而至。
瞧了一眼桌上的信件,侯桑榆转而淡扫了一眼呆在角落里蹲马步的商洛,将信拿起,纸上的字迹字迹再熟悉不过了,收起信件,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方才有没有偷懒?”
“没有,”商洛笃定的说道,一会会而已,就等于没有休息一样的啊。
侯桑榆轻哼了一声,“今日回去将弟子规抄上百遍,明日呈上。”若是真蹲了这么久,早就颤颤巍巍了,哪里还会这么轻松。
商洛无奈的咧咧嘴,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侯桑榆,任命吧,注定被侯桑榆蹂躏了。
回到房中,侯桑榆才将手中的信件取出,怔怔的看了许久,才将信展开,若你一开始就这般执着,你我怎会落入如此境地。
用了晚膳之后,商洛便爬上了屋顶,天气已然转冷了,手中还抱了一个嬷嬷硬塞给她的暖壶,这爬墙的习惯是儿时在宫里养成的,以前一直好奇那高耸的宫墙之后有什么事物,大了一点才知不过又是一堵墙而已,所以后来才会偷偷溜出宫去,看一看真正的外面的世界。
今天晚上的月色倒是好得很呢,真像是一张大饼,让人想咬一口,要是有一壶好酒就更好了,也不知侯桑榆又把她的女儿红藏哪里去了。
刚刚想到侯桑榆,商洛便见到了在园子里走动的侯桑榆,咦,这是要出去吗,商洛一拍脑袋,哦,原来是去赴约去了,眼眸一闪,即刻有了主意。
商洛小心翼翼的跟在侯桑榆后面,哎哟,真是太好玩了,比上次打劫的时候还有意思些。
侯桑榆和商洛一前一后进了“潇湘馆”,商洛跟老板要了侯桑榆隔壁的厢房,当然是要加钱的,商洛身上没有钱,便将夏竹身上的银子全部搜刮了,好歹付了房钱,就说嘛,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桑榆,”原以为今日自己又白等了,见了侯桑榆,侯仲冕自是难掩兴奋,一向稳重的他,一时都失了礼数。
侯桑榆微微颔首,淡然说道,“不知三哥找我何事?”
“桑榆,一晃已有两年的光景了,你我竟变得如此生疏了,”侯仲冕神色痛楚的说道,眼前的人是他指天为誓非卿不娶的女子,而她却以嫁做他人妇。
“三哥,日子久了感情自然生分,却是常理,”眼眸越发冰冷,侯桑榆心里苦涩,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竟会来这里赴约。
“桑榆,那一日其实我来了,”侯仲冕眼眸微红,无奈的说道。
“你说什么,”这一下扯得心头剧痛,侯桑榆微微握拳,有些愠怒的说道。
“那一天我来了,我已经做好舍弃一切的准备,想带你离开,可是,有人在背后偷袭了我,尔后便昏过去了,醒来时我便看到了侯公,侯公将我囚禁在洛阳城外,直至你成亲后才将我放了回来,后来又把我调往晋阳,直到前几日我才有机会重新见到你,”侯仲冕微微叹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侯桑榆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为了这权势,自己的祖父可谓是使尽了手段,如坠冰窟,彻头彻尾的寒,她一直误以为,是侯仲冕不敢承担这一份感情,所以怨他、恨他,今日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的祖父,所以皇后才会说一子错,皆落索,她侯桑榆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桑榆,”侯仲冕慢慢靠近侯桑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越是拼命遏制对她的思念,却愈是浓烈,这份情,已经将他的心全然灼烧。
心底早已溃不成军,侯桑榆伏在侯仲冕的肩上阖上了眼眸,让她自私一回贪恋这一响温柔。
侯桑榆的心底生生的只有恨,良久,慢慢拉开与侯仲冕的距离,终是敛了心神,幽幽轻叹,“三哥,我现在已是襄王妃了。”你我再也不可能了,心底生疼,三哥,究竟是我负了你?还是你负了我?
“桑榆,我这次回来是想带你走的,你相信我,这次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了。”侯仲冕信誓旦旦的说道。
侯桑榆无奈一笑,“三哥,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我终是无缘了。”
房门突然传来响声,侯仲冕吓得后退了几步,惊慌失措的说道,“追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为谁零落为谁开
“那个,是我,”商洛尴尬的笑笑,方才在隔壁房间听不清楚,只好跑到房门口去听,熟料僵持一个姿势太久,一不小心磕到了门,都来不及逃,被侯桑榆抓个正着。
“啊,王爷,”侯仲冕惊得脸色煞白,慌乱的看着侯桑榆。
侯桑榆倒是镇定自若,这厮定是拆了自己信件,不然怎么会跟到这里,自己与她可没有什么缘分可言,随即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侯仲冕,心中不觉泛起一丝冷笑,这就怕了吗,不是说还要将自己带走的吗?
“三哥,你先回去吧,”侯桑榆端坐,神色清冷的说道。
“是,”侯仲冕听到吩咐,赶紧离开了房间,哪里还顾得其他。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消散,也许该庆幸自己错过了侯仲冕,寒沁沁的眸子盯着商洛,这才出言道,“你拆了我的信!”
“没有,”打死不承认就是的,商洛无辜的说道,信是夏竹拆的,这回又的不关她的事。
“无耻!”侯桑榆轻启薄唇,做错事了也就罢了,偏偏还百般抵赖,真是无可救药。
侯桑榆兀自走出了厢房,剩商洛一人还傻站在那里,回过神来的商洛赶紧追上前去,弱弱的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回府。”
侯桑榆是坐轿辇,商洛骑马,一会功夫商洛已经在府里等候了,见到了姗姗来迟的侯桑榆,商洛赶紧迎了上去,要知道若是侯桑榆生气了,自己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更让商洛耿耿于怀的是,那个侯仲冕居然说要带走侯桑榆,哼,难怪第一次见他就看他不顺眼,真是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你跟着我做什么!”侯桑榆冷声呵斥道,换做寻常男子,知道自己的妻子偷会他人不应该勃然大怒吗,可这位王爷不仅没有怒意,倒像是巴不得自己这样般,心里的怒意更甚。
“我、我,”商洛停住了脚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怕侯桑榆生气,也不想她再去见侯仲冕,心里忽然间有些酸涩,呐呐的说道,“对不起。”
没了商洛的跟随,侯桑榆的怒意有增无减,停了脚步,冷声说道,“还望王爷以后自重,别再同宵小之辈一般尽干些卑鄙无耻的事。”
声音不大,却听得商洛心头一颤,都已经道歉了啊,自己不过是闲的无聊而已吗,却也不敢再跟上前去,悻悻的回了房。
月色清冷,映着这一园枯枝,身影拉长,侯未央伫立在梅园深处,许久没有回神,心境不宁的时候总爱来这梅园。
手不自觉的又轻抚着身上的披风,侯未央失神的笑笑,自己是魔怔了吗?那么多的披风偏偏自己钟爱这一件,唯独这一件是陆玉璃披过,为何,为何是陆玉璃啊?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如止水,偏偏这个时候动了心,没有惊讶于是个女子,却无奈于为何是她,痛楚蔓延开来,侯未央阖眸轻叹。
陆玉璃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早上起来眉眼总是含笑的,浅浅的梨涡,染着几分甜静出尘。
也不知为何自己好像特别喜欢皇后娘娘,只要见到她便会欢喜,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喜欢往钟祥宫跑,而且今日太后搬去了佛堂,不用去太后那里请安,一大早就可以见到皇后娘娘了。
匆匆用了早膳,便去了皇后宫里,可到了宫门便被皇后的贴身宫女冬雪拦住了脚步,“皇后娘娘染了风寒,诸位娘娘不用来宫里问安了,德妃娘娘请回吧。”
“啊,皇后娘娘病了啊,请太医瞧过了吗?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陆玉璃满脸的担忧,乞求的看着冬雪。
“太医说要静养几日,所以德妃娘娘还是请回吧。”冬雪躬身说道。
“好吧,我晚些时候再来吧。”陆玉璃无奈的妥协,心里满满的失落,自己病的时候最想人陪着,为何皇后娘娘不让自己进去呢,难道是皇后娘娘讨厌自己了吗,心里愈加不安起来。
回到宫里陆玉璃无精打采的伏在桌子上,好想见到皇后娘娘,哪怕一眼都行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陆玉璃豁然起身,自己非得做些什么才行,上次自己病了还留了一些药材,不如亲自熬一碗汤药送过去,总归是自己的心意啊。
第一次熬药,可是折腾的够呛,好在陆玉璃耐心好,半个时辰之后总算出了成果,来不及换身衣裳,小心翼翼的端着碗,直奔钟祥宫。
冬雪惊讶的瞧着陆玉璃,出言道,“德妃娘娘您没事吧?”
陆玉璃摇摇头,将药端到冬雪面前,急切的说道,“这药我服过,效果好得很呢,你快让皇后娘娘服下吧,不然等下就凉了。”
冬雪在陆玉璃满心期待的注视下接过了药碗,轻轻叹息一声,“奴婢这就去。”
听了冬雪的话,陆玉璃这才放了心,随即离开了钟祥宫。
染了风寒是真的,毕竟昨夜在梅园吹了许久的风,但不至于需要服药,望着陆玉璃送过来的汤药,侯未央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娘娘还是喝了这药吧,毕竟是德妃娘娘的一片苦心,为了熬这药奴婢看,德妃娘娘也是吃尽了苦头,”原本皇后娘娘病了就未传太医过来瞧过,冬雪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太清楚皇后的性子了,皇后其实最怕医药了。
“她亲自熬的?”侯未央不可置信的问道,心跳不觉漏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