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正是风靡流行,莫非你听也不曾停过?”
苏绵延诚实的摇摇头。
“梅子酸鲜融进酒里,倒也说不出的口感。”
“这样的季节倒并不适合青梅煮酒,若是寒冬腊月,微微轻雪,屋内暖意洋洋,再煮上几杯青梅酒,看着屋外落雪,松柏傲骨,竹叶青翠,寒梅枝头,那当是何等情景。”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来种梅花吧。”
面对苏绵延兴奋雀跃的神情,岑怀瑾忍不住给了他一盆兜头冷水:“这是江南,并不是塞外,哪里种得了梅花。”
“总有能在江南种植的梅花的,这你便不懂了吧。”
看着苏绵延得意的笑容,岑怀瑾莫名好脾气的随声附和着是是是。
分茶煮酒,若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对于苏绵延来说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岑怀瑾也是个及会享受的了,他描绘的冬赏雪景并梅花,青梅煮酒饮杯茶,勾的苏绵延想和他称兄道弟,只为了这冬天的情趣了。
苏绵延睡觉前,都是忍不住的傻笑。
第14章 第 14 章
“你会束发吗?”岑怀瑾从书中移开眼睛,斜睨了苏绵延一眼,
兴高采烈奔着门外去的苏绵延迟疑了下,诶了一声,转头应道:“当然是会的。”
“那你来给我弄。”
苏绵延弄得歪歪斜斜,并不能如岑怀瑾的意,岑怀瑾对着苏绵延好一通的奚落,苏绵延仍是笑眯眯的并不生气。
弄了许久后,岑怀瑾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才略微满意了。
“那既然弄好了,我去书房了。”苏绵延兴冲冲的要往外跑。
“你今日同我出门。”岑怀瑾皱着眉,上下的打量着苏绵延。
“诶?”苏绵延停住脚步,站在门口望着岑怀瑾不住的眨眼睛,以在心内确定这个消息,他能出去内院了?
苏绵延心中欢喜雀跃,一叠声应了下来,转身要跑回房内去梳妆打扮。
时至今日,他竟将女子身上的繁复缛节,全部接受。可实在觉得禁锢的很,实在是不方便也不得喘息。
不过,能出去透透气也很开心呀。
“不必穿了。”苏绵延顺手划拉了两只金钗便往头上钗,岑怀瑾出声制止道:“换回男装吧。”
诶?苏绵延停下本向衣柜的脚步,转头望着岑怀瑾,仿佛不能理解的眨着眼睛,诶?
“今日是我恩师诞辰,我自需前去祝贺,你穿着女装不伦不类的,没得要别人笑话。”
你还知道不伦不类啊,苏绵延在心内腹诽,那你整日里让我穿女装做什么,让你看笑话?
想是想的,苏绵延才不会傻的吵出来,好不容易能出门一次,他才不要耽误时辰。
“可我...”苏绵延腼腆的小心笑了:“现在没有能穿出门的冬装。”
岑怀瑾叹了口气,拉开衣柜门,指着最上一层,道:“你随意挑,都是新的。”
苏绵延犹豫的问道:“你我身量较差,会不会穿的很....怪异啊。”
“你且试试。”
苏绵延谨慎的挑着,岑怀瑾似乎很喜欢透亮的颜色,亦或者绣了些暗绣的,那....苏绵延翻到了最下面,看着一套最普通的玄色长袍,摸起来料子不错,那就它吧。
穿妥之后,苏绵延很是惊诧的扭身想要看顾,这衣裳...
“既是穿妥了,便走吧。”岑怀瑾迈进了屋内,打断了苏绵延的思绪。
苏绵延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岑怀瑾的脚步,终究问出了口:“我穿这衣裳很合身...”
“哦?”岑怀瑾停住脚步,挑眉看向他:“你穿着这样合身,当真好看。”
苏绵延想说的话被堵回去了,莫名的涨红了脸,跟着岑怀瑾的脚步了。
岑怀瑾带着苏绵延迈出二门后,早有仆役殷勤的站在门外候着,手中捧着两件大氅。
苏绵延忍不住对着仆役看了又看,怎么觉得没见过这个人呢。
一直在岑府哪里生活的?
又是做什么的?
怎么能毫无印象呢?
岑怀瑾反复的看着两件大氅,犹豫了许久,才选了一件。
苏绵延默默的叹息,想着终于选完了,剩下的便是自己的了,刚想要伸手接过大氅,却被岑怀瑾手中的大氅笼罩住了。
苏绵延困惑的抬头望向岑怀瑾,岑怀瑾认真仔细的系好苏绵延胸前的带子,对苏绵延温然笑道:“莫要冷到。”
哪里会冷到!苏绵延心内恍若要炸裂一般,又说不明到底是何情绪,浑浑噩噩的跟着岑怀瑾的脚步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绵延声如蚁呐。
“恩师寿诞,我带着你去拜谢恩师。”
“为何要带着我?”苏绵延迷茫的问出了心中疑惑,但岑怀瑾并不想要回答了。
沉默间,岑怀瑾带他到了学堂。
苏绵延有些难掩的兴奋,他自小曾在学堂读过书,虽是接近寒冬Cao木凋零,但曲径通幽处,正是书声琅琅入耳,颇有些旧事再现的感觉。
苏绵延心内欢喜雀跃,忍不住要跟着学堂的读书声高声背诵了。
岑怀瑾伸手握住了苏绵延的手腕,低声道:“慎行。”
苏绵延的心砰砰跳着,似乎要跳出胸膛了,他努力抿着嘴,不让表情过于丰富的乐出声音。
正是随着岑怀瑾的脚步越走越是深幽,耳边喧嚣的读书声越来越远,安静的苏绵延并不是很习惯了。
“可是听说了吗,岑家三公子高中解元,又娶妻成家,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说了你也信?”不同于刚才声音中的艳羡,声音中满满的不屑嘲讽。
岑怀瑾拉住苏绵延的手腕,站在了原地。
“科举考试,最为公正,为何不信呢。”
看着双方好似剑拔弩张得互不相让,又是一个声音恍若笑着打着圆场:“这赵兄便不知了吧。”
“谁不知他哥哥正是朝中三品,这个小小的解元,不一定怎么来的呢。”
“早听闻岑家二少爷在皇帝面前最是得宠,常常夜宿深宫,以伴君侧,真不知...”
“啧啧啧...”
“这种事,生男生女没区别。”带着暧昧而猥琐的笑意,两人互相附和,似乎有着无穷的乐趣一般,大声笑开。
苏绵延气不过,大步向前便要冲过去分辨一二。
被岑怀瑾紧紧拉住了手腕,沉静的看着他,无声的摇摇头。
苏绵延的气势刹那弱了下来,望着岑怀瑾的神情中添加了许多不解的委屈。
“你何必冲动。”岑怀瑾似是轻叹,引得苏绵延更是不开心了。
苏绵延气鼓鼓的问道:“你便任由他们这样的编排你?”
岑怀瑾不屑道:“那又如何,是我高中解元,而不是他们,随他们说风凉话去。”
“总归是人言可畏,怎么能如此纵容。”苏绵延不甘心的低声念着。
“正因为是人言可畏。”岑怀瑾止住脚步,苏绵延措不及防撞上了他的后背,一时忙着表示歉疚,还要揉着撞疼了的鼻子,竟忘了两人刚才说的话题了。
岑怀瑾莫名觉得好笑,伸出手轻拍了下苏绵延的额头,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正色道。
“正因为人言可畏,才要谨言慎行,不能有所差池,为人所诟病。”
“总归觉得刺耳难听...”
“那便不要听。”
“可是听到了呀。”
“便当做从未听到过。”岑怀瑾放缓了脚步,等一等焦急的赶上来的苏绵延后,继续道:“总归不能是牛角尖,钻进去出不来。”
“可是...”
“人活一世,说你不好的人很多,哪里值得你一一去计较。”
“可是...”苏绵延仍想要说什么,岑怀瑾已在一间屋子外停住了脚步。
苏绵延抬起头,正见留着山羊胡须,文质彬彬的老人站在门外对着他们笑着。
“先生。”岑怀瑾恭谨的拱手行天揖礼,苏绵延看着他的举动,忙着效仿。
宋矜熹笑道:“我的寿宴,倒是巴巴的又要麻烦你跑一趟。”
“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岑怀瑾义正言辞道:“老师而今花甲,若是被师母听到,又要说你为老不尊了。”
“我不过才是花甲之年,你转年还要考取春闱的,哪值得分心特意来一趟,偏偏你还记得。”
“先生不想和我们说,但总归要记得的。”岑怀瑾将带来的东西递与宋矜熹的书童,继续道:“而今离得近,不能日日拜谢先生,都是过错。”
“别,你好好说话,我听你这么说话,想打你二哥。”
岑怀瑾望空翻了个白眼:“先生,您倒是先有个师傅的威严。”
“我要威严干嘛用啊。”宋矜熹笑眯眯道:“都这个年岁了,弄些虚的假的有什么意思?梅景行倒是弄得有威严气派,不也是一样有头疼脑热,心生担忧的孽徒吗。”
岑怀瑾叹气道:“先生,梅太傅毕竟是您的师叔...”
“那怎么样?”宋矜熹不以为意的继续笑着:“他远在天边,我才不管他。”
随口说着话,便都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