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心内在熊熊的叫嚣着什么,可他听不清楚辩不明白,只能放任所有的念头疯狂的生根发芽,潜藏心底。
夜色渐晚,岑怀瑾早已安睡,苏绵延放缓了动作,轻轻的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想要唉声叹气,又不敢打扰了岑怀瑾,只恐他也睡得不好了。
苏绵延撑起手肘,望着岑怀瑾安静的睡颜,不禁叹息出声。
虽是并不明白自己为何叹息,仍是心内感慨着,继续吵闹了起来。
可又要感慨些什么呢。
第17章 第 17 章
苏绵延一等数日,等不到庄中送来消息。
初时,苏绵延尚且能够勉强自己,时日越往后走,苏绵延越是坐立不安,犹如五脏六腑俱焚,焦躁难耐。
苏绵延没了心思再去看书,没有心情去书房了,整日里坐在屋内望着二门是否有人进出。后来心内急迫,索x_ing站在二门旁,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丝毫的蛛丝马迹都不想放弃,但并没有什么收获,二门外安静的仿佛世界困在了院子内。
苏绵延很是沮丧,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同岑怀瑾商议,请他同意放自己回去看一看吧。
岑怀瑾并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若是据实相告,将兄妹之情详细说了,动之以情,想必可以的吧。
苏绵延不断的在心内给自己打气,字字斟酌小心谨慎,又不断的在否定,想着若是不同意应当如何。
如此反复,苏绵延实在没了底气。
“你今日怎么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苏绵延实在反常,岑怀瑾率先开口发问。
这几日他不是没有看出来苏绵延的反常,只不过一直忍着惦念,没有问出口,留意着苏绵延的情绪。
“我想要回庄子一趟,看看绵绵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既然如此,苏绵延索x_ing咬紧牙关,说出口了。
岑怀瑾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低声道:“莫不是你信不过我?”
“自然不是!”
“那是为何?为何要回去?”
惊讶岑怀瑾近乎失态的语气,苏绵延努力笑着:“毕竟眼见为实,若是不能亲眼见到绵绵情况,我实在担忧。”
“你姑且放心好了,我派出的人必定妥当,要比你们庄内的人一起出去瞎寻乱找,来的有用。况且,苏绵绵临走前,将庄子委托财叔打点,不会有什么岔子。”岑怀瑾目光直视着苏绵延,道:“你且信我。”
苏绵延深陷在了岑怀瑾的眼神中,几乎听不清岑怀瑾说了什么,而盲目的点头。
岑怀瑾的话算是勉强安慰了苏绵延,但到底还是心内慌张不已,整日里带着坐立不安的心焦,岑怀瑾不自觉的看着他时,神情中也沾染了不安焦虑。
自那日后,内院的氛围变得莫名的焦躁起来。
苏绵延敏锐的察觉到后,心内惶恐了起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努力的将近几日所有发生的事,说过的话,一一盘点,苏绵延皱紧了眉头。
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导致岑怀瑾多想了,他并不是有心的。
可有心想要讲给岑怀瑾,但并不知怎么开口了。
不知不觉中,对岑怀瑾想要解释的焦急盖过了对绵绵的担忧。
他并不想与岑怀瑾彼此尴尬的相处下去,更不想相对无言,一室冷清好似路人。
有日,厨娘来送午饭时,苏绵延恰巧站在门外。
厨娘迈过二门,见到苏绵延站在门外,低下头掩饰惊讶,快步走到苏绵延身旁,恭谨的双手递过食盒。
苏绵延接过后,轻声道:“多谢。”
“主子客气。”厨娘从怀中掏出书信,高举过头递与苏绵延,道:“有公子的请柬与书信,劳烦转交与他。”
苏绵延自然是应承了下来,将书信放置在手边,食盒温于炉火之上,翘首张望着岑怀瑾回屋。
隔着窗子望见岑怀瑾出了书房,苏绵延忙将信件紧紧的握在手里,站在门边等着岑怀瑾进屋,不自觉的深呼吸,心内排演着如何将话说的圆满。
“这是……”
见到岑怀瑾进门,苏绵延忙递了上去,岑怀瑾恍若未闻般抬脚走向屋内,留下苏绵延茫然的站在原地,望着岑怀瑾的背影,心内被不知所措的茫然吞噬。
他真的做错什么吗?
可他是做错了什么呢。
岑怀瑾如今对他不冷不热,并不愿意同他说话,苏绵延心内烦躁,并不知如何是好。
他并不知岑怀瑾为何不开心,也不知如何能讨得岑怀瑾开心,他实在笨拙,既不知如何顾好眼前的局面,也不知如何护好绵绵。
两者相夹,苏绵延格外的不好过。
终日里陷入了苦思冥想,一时想着,若是岑怀瑾派的人妥当,怎么会时至今日,都带不回绵绵,反而被她耍的团团转?按照岑怀瑾的心x_ing,应该是遣人见到了绵绵便不顾一切的抓回来了。
莫不是真的找不到绵绵了?
岑怀瑾为何生气了呢。
一时又想着,等了又等,等了许久,庄内终是没有消息传来了,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意外。
苏绵延心急如焚,实在担忧绵绵如今情况,但面上不好表露,只能辗转反侧的胡思乱想着。
岑怀瑾近日闭门苦读,将自己整日关在书房内,对他并不理会,彼此之间整日里连一句话也没有。想来他偷偷的出去,快速的回来,不会被发现吧。
苏绵延换妥了男装,蹑手蹑脚的想要往外走,却不想书房门突然大开,岑怀瑾眉目冷淡的抬脚向他走过来。
苏绵延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想不出怎么解释了,脑中一片空白。
“你干嘛去!”岑怀瑾遏制不住情绪,吼道。
苏绵延讪讪笑着,从门环上收回了手:“我出去找我妹子...”
“为何要去找她?”
“我心内担忧,实在放心不下...”
“我不是说过不用你去找吗?”
“可那毕竟是我妹子...”苏绵延弱弱的想要争辩。
“是你妹子私逃在先!而今你在岑府只能算作人质,苏绵延,你要做什么?”岑怀瑾厉声吼道。
苏绵延心内慌得不行,岑怀瑾的声音过大,他唯恐院外的奴才们听的清楚明白,出去乱嚼舌头,恨不得伸手捂住岑怀瑾的嘴,又实在没有胆子。
只能芒刺在背一般,怯懦的靠近岑怀瑾,卑微的反复轻声嘘道:“轻声,轻声,岑公子轻声...”
“难不成你是要私逃?”
“什,什么?”苏绵延怔在原地,看着眼前充满敌意的岑怀瑾,莫名有种百口莫辩的错觉。
“你们兄妹是不是商量好的。”岑怀瑾恶狠狠的笑着:“合伙的一起跑路?”
“不是不是,不是说一个月为期么,如今时限已过,我去...”
“都是借口!你便是早已打定主意,要趁机私逃了吧!”
“不是...”
“那你就不准出去!”岑怀瑾气急败坏的吼着。
“不出去就不出去。”见到岑怀瑾如此不通情理,苏绵延慢慢的撤回脚步,垂下头忍不住低声的咕哝着:“不出去有什么大不了。”
“总不能是你与你妹子早有商议,才要偷摸离去。”岑怀瑾带着恶意的笑容,继续揣测着。
“才,才不是!”
“那是什么?你妹子新婚当日出逃,总不能是你苏家商议好了什么,要从我岑家拿走什么吧。”
苏绵延的脸涨得通红,憋得不知该说什么辩解的话,气得眼睛通红身离去,反复的碎碎念着:“不要再理你了。”
心内是被委屈盛满,几乎要落泪了,这人怎么这样恶意。
岑怀瑾看着越来越远苏绵延的背影,好似真的生气了,岑怀瑾心内莫名的忐忑了起来,若如,若是苏绵延真的生气了,再不理他要怎么办?
苏绵延当着是个榆木脑袋!其心若昭,他怎么就能看不见一般?莫不是装出来的?
转念一想,岑怀瑾难免忿忿不平。
他整日里将自己困在了书房,可哪里有心情看书呢,不自觉的盯着窗外苏绵延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多余担忧做出过激之举。
哪里知道,真的看到苏绵延胆大包天的有了其他的想法,若不是他今日制止及时,苏绵延便已经出府去了。
光是想着,岑怀瑾都觉得后脊背微凉,忙跟着苏绵延的脚步回到屋内。
正枯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苏绵延,被岑怀瑾的脚步惊回神,赌气的躺回榻上,背对着他。
岑怀瑾坐在床边,望着蜷缩在榻上,出神想着心事的苏绵延。沉默许久,想了又想后,低声唤道:“过来下棋。”
苏绵延满心委屈,才不想理他,可好几日不曾说话了,又舍不得坏了这样的气氛。
苏绵延并不情愿的起身,走过来后,看着神态自若的岑怀瑾扭捏的坐下。
岑怀瑾已将棋盘摆好,递过棋子,随口问着:“你会下棋么?”
“学,学过。”
“那你先下。”
苏绵延拿起一枚棋子,心内都是委屈和混乱,不管不顾的落在了棋盘上。
“星位无子,乱下棋。”岑怀瑾冷哼一声,抬头望着苏绵延,似乎想看他如何调整。
苏绵延本想振振有词的反驳,但看着如此冷静的岑怀瑾,突然怯懦了起来,唯唯诺诺的应着是。
岑怀瑾如此的冷静自持,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惊慌失措,可自己不是岑怀瑾的x_ing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