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同系的师妹,低我两届。”苏婕又重新举起粉底盒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过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向薛莉达问道:“咦?你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认识她哥哥。”
“这样啊。”苏婕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等到苏婕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镜子,才想起还少一个人,于是起身说了句:“Esther该好了吧,我去瞧瞧。”
薛莉达盯着苏婕离开的背影,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心中琢磨:“费了那么大劲安排这一出,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结果。这两人果然认识,只是今天见面的反应却是不咸不淡,似乎她们之间关系不那么好……”
倒是叶涵引起了她的兴趣。平时在公司也没怎么留意,到今天薛莉达才忽然发现,叶涵的谈吐举止越来越让她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再想起两个月前那些流言,倒越发觉得这个女孩似乎不一般。
“Annie,你的皮肤真好,经常做保养么?”薛莉达摆出羡慕的表情看着叶涵。
叶涵笑着摇摇头。“你的皮肤也很好啊。”
“你在广州也常去会所么?”薛莉达顺水推舟地问道。
“有时候会和朋友一起去。”
“以后有时间,我们经常出来放松放松。”
“嗯。”叶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苏婕找了服务员带她到吴若旸按摩的房间。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远远看见一个穿着按摩师制服的女孩从里面出来,心神恍惚地离开。
苏婕推开门时,吴若旸还趴在按摩床上闭目养神。
“这么快就弄好了?”
“嗯。”吴若旸懒懒答了句。
“刚才出去的是按摩师?怎么那么眼熟……”
“唐佳怡。”
“啊?居然是她!哈哈——”苏婕开怀大笑了几声,又朝吴若旸眨眨眼,“咦?那刚才的画面岂不是很香艳?”
“去你的!”
“按的很舒服吧?”
“她都没什么力气的,一个劲地走神。”
“我上次来那个按摩师按的挺好啊,唐佳怡是在你面前太害羞了吧,心里肯定还惦记着你呢。”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吴若旸幽幽叹了口气。
苏婕自顾自笑了一会,忽然拉下脸来对吴若旸说:“喂!我说,你真的不打算追叶涵?”
吴若旸摇了摇头。
“你确定?”苏婕追问道。
“确定!要我说多少遍?”
“很好,那我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你……”吴若旸猛然回头恼怒地盯着苏婕,“吃饱了撑的!”
到了晚饭时间,四人在服务员带领下,踏着脚下金色地毯来到一间中式餐厅包房。苏婕说了,今天要请大家吃顿好的。
菜单上没有标注价格,苏婕胡乱点了一通,还指名要吃上次在这里吃过的光绪小米粥,还有什么鳕鱼狮子头、乌鱼蛋羹等等。
席间,叶涵找了个借口离席,来到前厅找值班经理。
“叶小姐。”值班经理毕恭毕敬地听候吩咐。
“今天这顿饭的费用就记我账上吧,至于其他的,待会结账的时候报个总数就行了。”
“好的。”
叶涵在值班经理递过来的单子上签了字。“这事别和她们说。”
值班经理双手结果账单,点头道:“明白。”
“谢谢。”叶涵朝他笑着点点头,返回了包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苹果
来到昆明不长不短的三个月时间,叶涵的工作能力已经逐渐得到甲方的普遍认可。许多人不知不觉中已然把她当成同事来对待,尤其是佰世策划部这群看似高冷实则闷骚的年轻人。
平时吃午饭的时间,就是同事之间增进感情的最佳时机。假如吴若旸不在公司,或者没空陪叶涵吃午饭,这个任务就自然落到小夏等人头上。小夏也看得出,吴经理对这位广州来的叶经理十分看重,因此尽职尽责地引导叶涵融入策划部的午间休闲氛围,从来不会冷落了她。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叶涵总是吃过午饭就找个借口溜回自己办公室,躲在电脑前上网。
在看到“女王”留下的“各安天命”四个字后,叶涵心中始终难以平静,当晚她就发布了一条长达千余字的回帖,使那个陈年旧帖又被顶回到第一页。
这天中午再打开帖子时,不出意料地,帖子又多了许多新的回帖,只是回帖的人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一拨。许多新的网友开始追看这个帖子,并发出和当年那群老网友同样的感叹。这个曾经在论坛里红极一时的旧帖又再度被炒热。
满屏充斥着“好可惜”、“好忧伤”这样的字眼,也有不少人痛心疾首地喊着“心疼女王大人”以及“洗碗工快回来洗碗!”
叶涵不敢再去读一遍自己的回帖,害怕那种难以言说的坏情绪会影响下午的工作。她准备关闭网页时,最后扫了一眼右上角那个一直在闪动的站内短信图标。“大概又是无聊的系统消息吧。”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忍不住点开了短信。
令她难以置信的是,这条站内短信并不是系统消息,而是来自ID“洗碗工的女王”。
“女王”在短信中问她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叶涵马上回复了短信,发送之后就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回音。她完全没料到,四年过去了,楼主竟然还在关注这个帖子。不知楼主和她的洗碗工如今是否依然安好,是否已天各一方,各自寻到了最终的归属。
叶涵正坐在电脑前发呆,忽然听见外面策划部的办公区热闹了起来。有人笑着说:“真难得啊!今天有洗好的苹果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哎哎哎,别抢。”
自从五一长假过后,吴若旸似乎又转眼变回了那个战斗力超群的工作狂,半点也看不出她内心的起伏波动。只是在叶涵面前,她的脸上早已寻不到最初的那种冷漠淡然,并且在休息时间里,策划部办公区的欢声笑语中也越来越多地能听见她的声音。
叶涵合上电脑,拿过水杯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刚拐过桌角,就见吴若旸已经来到门口,两只袖子卷起,湿漉漉的手上端着一个小玻璃盘子,盘子里盛着一个刚洗好的苹果。
吴若旸笑着走进来,将盘子递到叶涵面前。“吃个苹果。”
“谢谢。”叶涵微微笑着接过盘子。
这时小夏出现在门口,举起手中咬了几口的苹果晃了晃,一脸得意地笑着说:“这可是Esther亲手洗的苹果哦,平时可没机会吃到。”
“难道她从来没给你们洗过苹果吗?”叶涵笑着偷瞄了一眼吴若旸,只见她撇了撇嘴,朝小夏扔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小夏抱怨道:“她哪有空啊?不是陪客户和媒体吃饭,就是自己躲在办公室里赶报告。”
等小夏走开后,叶涵端着盘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垂下眼帘,却正好瞥见吴若旸指尖还在滴水。她连忙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问道:“你呢?你怎么不吃?”
吴若旸接过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随口答道:“抢光了,小夏一人要吃两个。”
“那……”叶涵刚要把手里的盘子递给吴若旸,却被她按住。
“我难得洗一次苹果,你也不肯赏脸?”
叶涵被吴若旸带笑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连忙低下头,朝盘子里那个红彤彤的苹果看了看,小心地拿起来送到嘴边,轻轻咬下一口。
吴若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最近没睡好?”
叶涵想起今早在镜子里又看见久别重逢的黑眼圈,却也编不出什么谎话,只好支吾着说:“大概睡得有点晚……”
“再过两个月就要开盘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忙,你要休息好。”
“嗯,我知道。”叶涵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赶紧躲开吴若旸审视的目光,抬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
吴若旸坐了下来,仍然抬头望向叶涵。“项目配套明细表、楼层平面图、户型平面图,我都发到你邮箱了。”
“这么快?”叶涵嚼着苹果的嘴忽然停了下来,腮边鼓出一小块。
吴若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算什么?你还没见过我最快的时候。”
叶涵暗自钦佩不已,慢慢点着头:“你的工作效率总是这么高,果然天生就是这块料。”
“那可不是天生的。”
叶涵捧着苹果踌躇了片刻,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在吴若旸身旁坐下,好奇地问:“我很想知道,你学的什么专业?”
“汉语言文学。”
“那怎么会想到要做这一行?”
“阴差阳错。”吴若旸淡淡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这大概是长假之后两人最长的一次交谈,吴若旸用风轻云淡的口吻说起了大学时代的一些琐事,还透露曾经的愿望是进入传媒行业。
“毕业前,我在一家报社实习。等到实习期结束,主编对我说,他很满意我的工作能力,但是他不能录用我。”
“为什么呢?”
“因为本来留给我的位置,被人顶了。”
叶涵垂下眼眸,默然不语。
吴若旸接着说:“当时我就想,没什么大不了,这家不行再换一家。可是后来……后来我回到昆明……莫名其妙就被Helen拉进了佰世。”
“那……你父母什么时候去的美国?”
“毕业以后我在上海待了一年,那时候我爸被请到美国教书,我妈也跟着去了。”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吴若旸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勉强往上勾了勾。“不想去。”
叶涵从她的眼中,仿佛又见到无数记忆在翻涌,于是忍不住问道:“是因为有她在吗?”
吴若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某酒吧,薛莉达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一只质地柔软的小绒布袋。她脸上收起笑容的时候更加显得性感妩媚。最要命的是那两片鲜艳的薄唇,不管从任何角度看去都完美无缺,可以毫不费力地牢牢抓住任何一道不经意掠过的目光。
不时有男人假装无意地朝这边瞟来,她早已习惯,连瞪回去的念头都懒得有。只是静静盯着面前小圆桌上的一杯柠檬水,若有所思。
渐渐地,她感到有些烦躁,于是点起一支烟,目光恰巧落在对面墙边的一张二人桌。一男一女正起身离开,男人为女人拉开椅子,女人起身替男人系上围巾,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灯光很暗,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周云慧和工程部经理李建峰。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搅在一起,薛莉达暗自嗤笑一声。
她准备起身换个座位,实在不愿让这两人发现幽会被撞破,正在这时却听见有人叫她。
“莉莉!”
薛莉达回头看着走过来的人,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