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谈毕,两人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面对面坐了下来。
吴若旸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说道:“方案的事,调查组已经宣布结案了。”
“是吗?”梁雨桐头也没抬,似乎一点也不感到讶异。
沉默片刻之后,吴若旸抬眼看着梁雨桐,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知道是谁做的。”
梁雨桐笑了笑:“孙航一直不肯告诉我,不过我已经猜到了。”
吴若旸默默陷入沉思,回想起两天前的那个巧合,再细细回忆了一遍几个月来的几次偶遇,忽然发现梁雨桐和薛莉达一同出现的次数还真不算少。有很多疑问,她想向梁雨桐求证,但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名义去过问她的生活,她的感情。
梁雨桐端起咖啡,望着杯里旋转不停的细小泡沫,说了句:“既然你们公司决定不追究了,你也就别再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一诺
几天来,除了忙碌的工作之外,并无任何特别的事发生,生活照常继续,吴若旸和叶涵的感情也正以双方都满意的缓慢速度持续升温。
苏婕又开始忙得整天不见踪影,只是偶尔打电话来调侃两句,问问吴若旸是不是又在上班时间走神发花痴。薛莉达却变得越来越低调,连带着整个市场部都好像成了失宠的弃儿一样,存在感越来越弱。
而房展会参展筹备工作完成后,吴若旸和叶涵反倒稍微闲下来一些。两人都很少提起高总的事,生怕把自己心中的不安情绪传染给对方,但私下里却都没闲着。吴若旸近来与总经办的文秘小玲联络变得频繁起来,电话短信也比以往更多,当然表面上还和平时一样,只是偶尔碰见打个招呼。
房展会开幕的前一天,展位布置完毕后,吴若旸特意带叶涵去吃了菌火锅,随后又来到附近的一个开放式公园。
傍晚时分公园里景色十分迷人,只是游人也不少,虽然不比节假日那样摩肩接踵,却也令这两人逛得有些拘束。二人沿着湖边的步道往公园深处走去,直到身边已经几乎看不到游人,吴若旸才牵起叶涵的手。
来到一座石桥边,前方又变得热闹起来,工作人员正往路两旁的树上挂灯笼,尽管中秋赏灯活动还未开始,仍是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叶涵踌躇着放慢了脚步,说道:“这里人好多。”
“我们到那边去吧。”吴若旸朝石桥另一端指了指,那一片区域没有明亮的灯火,也没有景点建筑,显然游客稀少。
二人越过了石桥,依旧沿着湖边步道缓缓走着。叶涵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昨天和你一起吃饭的,是……”
吴若旸一听,立刻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叶涵。最近唯一一次没有和叶涵一起吃饭,就是在昨天。小玲说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于是请吴若旸吃了顿饭,其实整个过程就是不断在向吴若旸倒苦水,抱怨工作多么辛苦。
叶涵瞥了她一眼,就将头埋了下去。“笑什么?”
“总经办的小玲你也见过的,同事而已。”吴若旸一边走着,一边凑到叶涵面前,笑着观察她的神色,“吃醋了?”
“才没有……”叶涵抿嘴笑着,抱起吴若旸的胳膊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两人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一幕,令二人着实感到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湖边的栏杆旁,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就快要隐没在渐沉的夜色之中,但熟悉的脸庞轮廓却依旧十分清晰。薛莉达背靠着栏杆,环抱着梁雨桐的腰,梁雨桐则用双手勾住她的后颈,两人正甜蜜对视,说着悄悄话。
吴若旸和叶涵刚停下来不久,对面那两人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俩。
梁雨桐看见紧紧贴在吴若旸身旁的叶涵时,心中吃了一惊,但面上很快恢复常色。她收回手离开薛莉达身旁,朝两人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么巧。”
叶涵这时才忽然回过神来,连忙放开吴若旸的手。吴若旸不由得心中疑惑,转头去看着她,却见她微低着头,神色十分不自然。
梁雨桐面带微笑,径直走到叶涵面前,却转头对吴若旸说:“能不能……借你女朋友几分钟时间?”
吴若旸满眼诧异,却也不便发问,愣愣地看了看梁雨桐,又转头看了看叶涵,随后轻轻笑了笑,算是应允。
梁雨桐笑着拉起叶涵的手:“来,陪我走走。”
叶涵仍低着头,跟随梁雨桐拐上步道旁的小路,往绿树丛中走去。
湖岸栏杆边,只剩下吴若旸和薛莉达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等了许久,薛莉达觉得十分无聊,便扭头朝吴若旸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最近气色不错嘛。”
吴若旸对着湖面笑了笑:“你也不赖。”
二人谁也不想费力去找话题,各自尴尬地沉默着。半晌过后,吴若旸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困惑,向薛莉达问道:“你是认真的?”
“怎么?怕我吃了她?”薛莉达略带挑衅的目光朝吴若旸扫去,“她现在可不是你的。”
吴若旸无言以对,鼻腔里难以察觉地轻哼了一声,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叹息。
薛莉达挑了挑眉,笑着说:“你到底是想要追逐新欢呢,还是留住旧爱?”
“我只是希望桐桐能找到一个……”说到这里,吴若旸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薛莉达,“值得依靠的人。”
薛莉达冷哼一声,嘴角微微带笑。“那你就好好看着。”
直到身后已经看不见另两人的身影,梁雨桐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叶涵。
“原来你喜欢的人就是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梁雨桐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平缓,轻柔,却令叶涵越发窘迫。
“一开始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可是后来你知道了啊,你也知道我跟她早就已经结束了。”
叶涵每每想到那次因为一时冲动而扔下吴若旸独自跑回广州,心里就万分难受,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以为……你们……”
“以为我们还藕断丝连?”
叶涵咬了咬嘴皮,仍低垂着双眼,沉默不语。
梁雨桐微微偏着头,默默看了她一会,开口道:“你的顾虑太多了。不必这么委屈自己,知道吗?”
叶涵抬头看了梁雨桐一眼,心中微微有些颤抖,连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或许有时候,自己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敏感,更加害怕失去。
梁雨桐淡淡笑了笑,接着说道:“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别轻易否定自己。”
叶涵回想着刚才那一幕,这才忽然想起梁雨桐曾在电话里提起过的那个人,原来并不是吴若旸,而是薛莉达。她笑了笑,轻声说:“其实……是我自己想太多,误会你们了。”
梁雨桐上前一步,笑着拉起叶涵慢慢往回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到你的回帖吗?”
叶涵摇了摇头,好奇地看向梁雨桐,的确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王在消失几年后又会突然回来看那个帖子。
梁雨桐目视着前方,微微笑了笑:“因为那天刚好在会所碰见了她,你应该还记得。”
叶涵努力回忆着那次见面的情形,缓缓点了点头。
梁雨桐缓步走着,继续说道:“回到家以后,我才忽然想起我曾经发过这么一个帖子,于是又找出来看看。本来我是打算来□□的,却无意中看见了你的回帖。”
叶涵沉默着,走了一会才开口道:“其实也没必要删了它。”
梁雨桐笑了笑,抬头望向前方隐约透出树叶缝隙的湖面。“帖子里的故事的确很美好,但毕竟已经是过去了。”
返回湖边步道时,梁雨桐向前方等在栏杆边的那两人看了一眼,又转头对叶涵说了句:“好好珍惜吧。”
叶涵重新回到吴若旸身边时,四人并未多聊半句,只以眼神互相告别。梁雨桐挽起薛莉达先行离开,留下吴若旸和叶涵停在栏杆边。
见叶涵盯着湖面许久不说话,吴若旸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叶涵微微笑了笑,转头看着吴若旸。“我们是网友。”
“网友?”
“嗯。”
吴若旸挠了挠头,仍然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叶涵笑着转过身来:“就是网友啊,聊得投缘,就见了面。”
“那你们……都聊些什么?”
“聊吃的。”
吴若旸的神色更加困惑不解。“聊吃的?”
“对啊,我还吃过她做的甜点呢。”叶涵仰起头,颇为得意地看着吴若旸。
吴若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趁四下无人,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天色渐暗,两人手牵手慢慢走出公园。叶涵心中却渐渐涌起越来越多的担忧,或者说,是因为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反而生出一种不知该怎样去抓紧幸福的焦虑感。
上车之前,叶涵对吴若旸说:“去你家吧,今晚不想回酒店。”
这次来到吴若旸家中,没有旁人打扰,是真正难得的二人时光。叶涵站在落地窗前,想象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吴若旸,想象着这个人独自面对漆黑的夜空,面对万家灯火时,自斟自饮的情景。淡淡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落寞,或者有时也会被思念填满。
音响中流出柔和纾缓的音乐,吴若旸将音量调到与夜幕刚好融合的大小,然后转身慢慢走向窗边。正好看见叶涵的双肩缓缓起伏着,似乎深深地叹了口气。
吴若旸轻轻走到叶涵身后,伸出双手从背后圈住了她。
叶涵身子微微颤了颤,已被溶进温暖的怀抱。她享受着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却越发害怕横在眼前的不过是海市蜃楼。半晌过后,她轻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吴若旸将脸贴在叶涵耳边,认真地点了点头,柔声说:“喜欢。”
“如果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你还会喜欢吗?”
“会有什么不一样?”吴若旸偏着头,笑着看了看叶涵,“难道你整过容?”
“当然不是啦。我只是……”叶涵用手覆上吴若旸的手背,轻轻抚摸着。
“只是什么?”
叶涵思索了片刻,才说道:“我们两个想要在一起的话,恐怕不太容易……”
“我知道。”吴若旸将叶涵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叶涵小声问道:“如果……如果有很多困难的话,你会不会……”
吴若旸笑了笑:“再难我也不会放弃。”
叶涵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这句话反反复复响在耳畔,仿佛这就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全部力量。
这时,吴若旸把头缓缓抬起,双手也慢慢抽了回来。丝丝凉风掠过两个人刚刚接触过的肌肤,叶涵的左脸和耳廓骤然失去了温度,但后背仍然能感觉到吴若旸的体温。
叶涵正要转身时,却见一团淡紫色的光点出现在眼前,定睛细看,正是那个刻着吴若旸名字的紫水晶吊坠。
坠子吊在项链底端,在叶涵面前微微晃动着,慢慢下降,直到轻轻贴在她的锁骨上。吴若旸小心地为叶涵戴上项链,然后将她的长发理顺。
叶涵用指尖轻抚着那个方形坠子,慢慢转过身来,抬头望着吴若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