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的层数在增加,空洞黑暗的教室在眼前不停的变换,却都是一个样子。说到底也只是一座七层的小楼,时间很短,下落过程中鬼灯似乎也是在寻找什么机会,抱着白泽的手松开在摸索着。
差不多到四层的高度的时候,鬼灯突然踏住四楼多出来的那一层水泥板,他的目的是送白泽出这个学校,因此在踏出的那一刹那,鬼灯的脚猛一发力,接着那一股劲跳到不远处的窗台上。
抓住窗沿,顺势转了个圈。期间白泽静静的抓着鬼灯,一刻手也没松过。他知道鬼灯会送他出去,鬼灯是真的想要他活着,他不能他给他再添麻烦了。所以白泽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只有这样,紧紧地抱住这个男人。
在四楼的窗户上站定,鬼灯一刻也不停的再次跳了下去。这次的楼层不高,比起从七楼跳下来可是安全多了,对于鬼灯来说。
他的手再次抱住白泽的身体,借着自己体格的优势带着安全的到了地面。后边的那妖物明显是不想把自己摔散,这时还没有到达地上。鬼灯看时机还好,就放下白泽在他的背后猛推他。“快跑!!”
“你怎么办?!”白泽还是很担心,虽然鬼灯的体格真的很强壮,但是他实在是非常的担心。“我闻到血的味道了!你身上的伤裂开了!”他想起了午间时那个浑身是血的鬼灯,就算体格强壮也是一样会受伤的。
鬼灯皱了皱眉,他自己的身体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推搡着白泽的肩膀。“你别管那么多了快走!”
白泽想挣扎几下,他虽然怕死,但是鬼灯死了才是比自己死还要难受的事情。他猛地一甩鬼灯的手,看到什么东西在挣扎中从鬼灯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银白色的小东西掉到了地板上滚远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只听见鬼灯“啧”了一声,抓住白泽挣扎的手,猛地往外面推去,力气大的让白泽摔到地上。那妖怪已经到达了地面,嬉笑着看着他们吵架,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向鬼灯扑了过去。
白泽听到了鬼灯对他的怒吼:“我等你等了一百年!!你要死了我找谁要利息去?!猪脑袋就是猪脑袋!”
他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鬼灯朝那黑潮笔直的冲了进去。
“等等!!!鬼灯!!?”
他要干什么?冲进去送死吗?
白泽想站起来冲过去制止他,但是17年的人生没有给他勇气,只是让他知道了恐惧,瘫软的双腿让他动不了身子。
鬼灯这一转身转得义无反顾,半点目光都没有留给白泽。白泽的心凉透了,心底的哪一块地方剧烈的疼痛着。有什么东西,和那个背影重合了。白泽眯起了眼睛,义无反顾离去的背影,残忍的分别……熟悉的心痛。
黑色的影子仍咧开嘴嘲笑着,那背影渐渐看不见了,黑幕在慢慢的将他包裹,吞没。
“啊……”白泽是想尖叫的,但是声音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他应该歇斯底里的冲过去拼命的才对……不对,这样不对。他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他应该动起来,不是拼命而是逃跑。
他皱着眉头,试着动了动瘫软的腿。
那一瞬,黑影转了过来。
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头扎轻飘的透明纱巾,一身古装腰侧别着长刀的少年挡在了白泽的身前。“孽障!!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还不知道适可而止吗?!”
“……你为何人?”
“地狱鸦天狗警署源义经,因你扰乱现世秩序,来逮捕你!”
源义经在地狱当了警察吗……?白泽望着身前长相清秀漂亮的少年冒了头冷汗。不对!地狱原来有警察这种东西吗?!还是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喂……鬼灯他……”
源义经转身敬重的对白泽笑了笑,说:“白泽大人无需担心,那位大人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所以不会让他有事的。”他已经及时的做了补救了。转身面对妖物,对方似乎很不满意。
“我可不归你们地狱管吧?”
源义经皱了眉,喝道:“你刚刚吞下的是我地狱阎魔大王身边的第一辅佐官大人,袭击地狱高官是重罪!”
天啦撸,鬼灯职位这么高?!该不会是瞎编的吧?
妖物抖了抖,嘀咕道:“还不够……还不够……把你后面那个人交给我!!”说着疯狂的冲向白泽。
源义经挡在了白泽面前,无奈的叹了口气。“早就告诉你刚刚吞了个不能惹的鬼了……所以我才一个人来的啊。”
那妖物疯狂的很,似乎是看源义经身材瘦弱,想直接把人撞开吞下白泽,嘶哑的声音恼的人心烦。不知在哪处的鬼神啧了啧嘴巴。
突然妖物停住了身形。“嘶啦啦——”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妖物黑色的身体破开了一道口子,沾着新鲜的鲜血的强壮手臂抓着那泛着血色冷光的狼牙伸了出来。
场景太血腥,不能描写的部分太多了,和谐和谐。
白泽铁青着脸看着那个刚刚被吞下去的人现在一身是血的从妖怪身体的钻出来。
鬼灯甩了甩手臂,一身恶臭的血污让他恶心的皱起眉毛。他扛着狼牙从妖物的尸体上跳下来。“源义经啊,辛苦了。”
“鬼灯大人……你直接杀掉我们会很困扰的。”
“反正在地狱也是判死刑了,都一样。”
“那倒也是……”源义经偏头望向白泽的方向,那厮还是呆呆的坐在那儿没有反应过来。“您现在已经恢复鬼神之身,阎魔大王说百年期限已满,迫不及待的想要您回去呢。”白泽怔了怔,抬头,鬼灯要去哪里?
鬼灯默默的望着白泽,道:“大王估计又要把工作推给我了自己偷懒了……算了,我离开一百年地狱的运作怎么样我也很担心,回去吧。”他收回了望着白泽的目光。
要走了吗?白泽张口叫道:“鬼……鬼灯?!”
“……”回头,与那懵懂又惊慌的目光对上,鬼灯只是摇了摇头,转身随着源义经一同走出学校。明明是百年都未曾走出过这里的,看来封印是真的解开了啊……
白泽坐在原地,愣愣的坐了好久。他沉默的垂下眼眸,还以为……能和他一直待在一起呢……他揉了揉眼睛,抹去盈满眼眶的液体。这算什么啊,随随便便的给他希望现在又一脚把人家踹开自己走了。
鬼灯早已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白泽再也见不到他了。
“鬼灯你这个大蠢蛋!!!”
他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来,歇斯底里有什么用处,再怎么任性那个家伙都不会回头来看自己一样。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划下晕开,明明是哭不出来的,为什么却停不下来了?
心底哪一块地方在抽痛着,像极了那个时候的感觉,熟悉决绝的背影,让人心碎的分离。到底是什么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呢?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鬼灯……”好喜欢你。
第10章 #完结#
那家伙消失了一个星期了,不管去哪里找都找不到。就像是……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
鬼灯的拥护者们非常的担心,猜想着鬼灯是不是也被拉到黄泉里面去了之类的,不过,自从鬼灯不见了以后,学校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学生失踪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连警方都把派过来的人收回去了,就想这个案件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泽最近很安分,没有钓女孩,没有上课开小差,也没有顶撞老师。只是精神萎靡了很多,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大概只有白泽一个人自己清楚。
每一次听那些猜想鬼灯失踪的各种说辞的时候,白泽只会苦笑。那家伙是鬼啊,在地狱里还是个高官,禁制接触了当然是回到地狱去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和我们这些平凡人类玩呢?
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平凡的人类留下来呢?
那家伙,深爱着神明啊不是吗?
白泽伸手捂住了胸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着。自从那天以后他的心脏也总是时不时的钝痛几下,到底是悲伤,还是因为身体变差了呢?都怪你啊鬼灯,都是你的错,我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变得痛苦起来了。
他痛苦的皱起眉毛,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几天每晚都睡不好啊,梦中总会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的影像。欣喜的,幸福的,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各种各样的影像,好像在什么地方经历过一样,每一个场景都那样的熟悉,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忆起。强硬的去回想的时候,胸口就会疼痛起来。
熟悉的痛感,就和那晚一样。心碎绝望的分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经历过。
“那个……白泽同学?”
“白泽同学你还好吗?”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让白泽回过神来。他转过头,那个挂着担忧的笑容的偶像站在自己的身旁。
“……蜜桃酱吗?”
“你看起来很不好哦,还不去吃午饭吗?”她拉开白泽前桌的凳子,坐了下来。白泽真是颓废的让她有点后悔答应那个请求了,啊嘛,也是急死人了。
白泽明显没有应付女孩子的心情,局促的偏过头,答道:“没有胃口吃。”
蜜桃真纪眨了眨眼睛,这样子的白泽大人真是麻烦的紧呢。她想着要怎么扯出一个话题呢,毕竟是那位凶恶的大人拜托的事情,不办好就太糟糕了。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笑道:“真纪想去天台吃午饭呢,去看看天空说不定胃口也会好哦,白泽同学一起去吧?”
天台吗?白泽看向窗外,似乎自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再也没去过天台了。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去天台了。
“我不去。”
“诶~~一起去吧,今天天气很好哦~”
“不去了。”
“太阳很舒服哦~”
“不去……”
“啊啊啊!!受够了!!你给老娘上去!!”虽然花心的白泽大人很烦,但是颓废的白泽大人更烦啊!!蜜桃挽起袖子发狠道,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偶像形象,抓起白泽撑头的手一把把男人给拉起来。“你到底颓废给谁看啊?!”
没搞懂蜜桃为什么突然生气,那句怒吼顿时让白泽的心情灰暗下去,是啊……鬼灯又不在,他到底颓废给谁看啊?
磨磨蹭蹭的就来到了天台上,蜜桃说的没错,今天是个好天气。日本的天空一直都很漂亮,云不多,但都很洁白,太阳并不热烈,但是很温暖,风儿不大,但是很舒服。
“天台果然最舒服了。”蜜桃坐下一副享受的样子。白泽没有说什么,静静的抓住天台的护栏,往下看。那天,鬼灯就是抱着他从这里跳下去的,他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会死,但是却一直紧紧的抱着他,那是信任吗?
鬼灯在地狱过的好吗?地狱是死人待得地方吗?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到鬼灯那边去了呢?
蜜桃静静的观察着白泽,看他一直低头盯着楼底,在思考一下那位大人和自己说的事情,大概就知道白泽在想什么了。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百年前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要不是和鬼灯大人算得上认识也不会被叫过来出差。
这两位真是急死旁人了。
“就算你跳下去也不见得会去地狱哦。”
“……什么意思。”没想到蜜桃会这么说,白泽微微偏头,看到的却是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蜜桃在男人身后不好意思的捂嘴笑笑。抬头,男人长着一张一周不见的人的脸。
“你……!!”
“虽然也不见得会下地狱啊……但还是……下地狱去吧,猪。”男人伸手一推,白泽便从那起不到多少作用的护栏上翻越,他愣愣的看着男人,背身从天台上摔了下去。
“……混蛋!!”猛地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