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查案,有什么帮得上的,只要你信得过我,尽管开口。”
悠悠没想到,管世宽会忽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到台面上来,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这让她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管家姐姐,瞧你这话说的…大家姐妹,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管世宽正色打断了悠悠:
“悠悠,公事公办,不论姐妹情谊还是父母至亲,遇见国法也得靠边站。”
“出了前几天那样的事情,那几个底子不干净的不肖子孙又死的差不多,我们管家现在已经百口莫辩,你再碍着情义不秉公办事,管家的罪名就难洗清了。”
“铁面无私的把案子查清楚,才是对我、对管家最好照顾。”
“你大可放心,事关管家百代清誉,管氏一族绝不会包庇任何人。”
“家主和管家的老根都远在中都,老爷子年事已高不宜惊动,管家在凌水此刻地位最高的,就是我这个掌刑使者。”
“事急从权,从现在开始,管家我做主。”
“只要你一声令下,凌水所有管家能够调动得了的力量都会全力配合你,我要倾整个管家之力,和你一起把事情查清楚,以此还管家一个清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好!就这么办!”
悠悠没等回答,一个苍老而底气十足的声音,突兀的在病房门口响起。
“管前辈。”
“爷爷。”
两个后辈忙不迭见礼,管世宽行动实在不便,只能低头示意。
“不用行礼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虚应俗套的故事!好你个管世宽,好大胆子,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了?想把我佛爷似的供起来?”
管破家半真半假、半嗔半怒的“训斥”了管世宽一顿。
“孙儿不敢…爷爷息怒…”
管世宽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管破家在家族里威望甚高,绝不像悠悠一般敢在爷爷面前放肆。
“嗯,不敢就好!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老头子变脸比翻书还快,瞬间面色就柔和了。
“孙儿并无大碍。”
管世宽还是那副拘谨的样子,管破家积威在前,她也一时改不过来。
管破家叹口气,语气忽然沉重了:
“小东西,不怪爷爷骂你,你把你爷爷差点没吓死,急性失血一千毫升以上!孩子,你总共才多少血?鬼门关上转一圈,是那么容易的?”
“要不是悠悠带来的那十毫升阴玉髓,世宽啊,我这个老东西就算把肠子悔青了也是白饶!哪怕是看在你死去的娘的份儿上,你把你的命当回事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想挡在前头保护我,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个不孝的东西怎么可能对我下死手?”
“他想用我这个老东西要挟你们这些年轻人,护还护不过来,哪舍得要我的老命?”
“何况就算我死了,又能算得了什么?清理门户靠的是你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孩子,我这个老残废,死了也就死了,没大事!”
管破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两个后辈除了诺诺连声还能说什么呢?
对于悠悠来说,这次凌水之行,可是真涨了见识了,要是一直猫在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只怕这辈子也难见识这样错综复杂的事情。
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悠悠心中对管破家这位老前辈其实颇有微词。
在她看来,管于贤是在管破家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闯出这么大的祸,管破家“疏于管教”的罪名,怎么也是跑不了的。
要不是闹市枪战的时候管破家尽力留下活口的表现,悠悠一定会怀疑管破家也插手了凌水市的失踪案。
就算管破家证明了自己没参与,悠悠还要不要借助管家的力量查案、给管家一个洗清嫌疑的机会,也在两说之间。
谁知道除了管于贤,还有没有其他管家人参与其中?
万一事机不密,打草惊蛇,那就是大麻烦。
按照豆丁惯常的的行事风格,调查此事的时候,管家的力量她是绝对不会再用了,就算能够用这种方式、变相卖给管家一个天大的面子也不行。
那么多条人命呢,事情太大了,还是稳妥为上。
可是再看看几乎丧命、到现在还卧病在床的管世宽,悠悠还是心软了。
管破家疏于管教,管于贤了大祸,可是管世宽招谁惹谁了?
一步步摆脱自己那个老爹的影响,爬到如今的地位、获得所有人的承认,最后还几乎连命也丢了。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得到这么个结果,就连悠悠这个外人也觉得管世宽好可怜。
按照现在的情势,管于贤是完了,但如果能把管世宽“洗”出来,悠悠还是愿意冒这个险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管世宽心里实在是着急,也顾不得静养,没几天就出了院,想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管破家连忽悠带吓唬、软硬兼施都拦不住孙女,也只好顺了管世宽的意。
幸而管世宽的身体确实也没有大碍了,不然哪怕用束缚带捆着,管破家也不能让孙女出医院。
按照管破家、悠悠还有管世宽的计划,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家族内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洗”,把管于贤没露头的同党先揪出来,免得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
三人里谋划对策的,主要是管破家。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管破家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生智慧,也别藏着掖着了,全都贡献出来造福社会吧。
许豆丁负责联系警方,在官面上寻找失踪案的蛛丝马迹,管老爷子负责带一批肯定信得过的人在暗地里摸排,力图找到漏网之鱼。
而审讯俘虏这样的体力活,自然就由擅长此道的管世宽负责。
对悠悠来说,严刑逼供这事,可不是天天都能看见的,豆丁强烈要求围观,当然,这个要求被所有能做主的人痛快的拒绝了。
理由再简单不过:刑讯这种血腥暴力的活动,不适合未成年人参与。
管世宽有条不紊的整理着刑讯必备之物,许豆丁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这是什么?”
豆丁的小手拿起一支针剂,尖锐的针尖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一种刺激神经的药物,注射后,人对疼痛的感觉会变得极度敏感,而且在药效消失前,注射过药的人不会由于过度疼痛失去知觉。”
管世宽一边回答,一边尽可能小心的把针管拿回来。
“这又是什么?”
豆丁又拿起一把像个勺子似的器具,器具边缘锐利。
“那是挖眼睛用的。”
不用管世宽伸手要,豆丁自己就把“勺子”远远地丢开了。
神经质的搓了搓手,悠悠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
“那是什么?”
悠悠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双眼放光,小腰一弓就要往前窜。
“那是犯人,而且你别想靠近他们。”
临时审讯室的入口很窄,管世宽一个人就把门挡得严严实实:
“自己找点零食吃,上上网,随便做点什么,我保证,用不了多久的。”
跟门口的看守使了个眼色,管世宽拉着放有一应工具的小车独自进入黑暗的小房间,留悠悠一人急得跳脚却无计可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章
多亏管破家枪法精准、才保得一命的两个俘虏,已经在这间连个窗也没有的小房子里呆了好几天。
此刻,他们看上去形容憔悴,神色惶恐。
这几天,二人并没有受严酷的折磨,只是被贴住了嘴巴、捆绑了双手、不到饭时决不放松。
除此之外他们有的吃有的喝,若不嫌姿势难受,甚至可以凑合着睡一觉。
只是他们又惊又怕,心中忐忑,一直睡不着,眼睛熬得通红通红的,配合着那副心惊胆战的神气,乍一看仿佛兔子成了精。
刚被抓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心里想的只有害怕,现在,这两个人是既害怕,又期待:
“不管想干啥,能不能给个痛快的?”
他们这几天见到的人,没一个不是黑着个脸,一副“弄死你们也难解心头之恨”的气势,眼睛里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可却又各个一语不发,一个指头也不碰他们。
“不打、不骂、不问、不放”,管家人的态度,让两个人心里越来越没底。
“未知”本身,就是最严酷的刑罚,这两个人生生被自己脑中幻想出来的、可能面临的悲惨命运吓了个够呛。
推着小车进来的管世宽,是屋里的两个人在饭时以外见到的第一个人。
街头枪战的时候,他们本来是见过管世宽的。
然而那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当时两方人距离的不近,本就看不太真切,今天管世宽又把及腰的长发放了下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所以这两个人没认出来进来的是谁。
那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面色严厉的刑堂判官,此刻变成了彬彬有礼、面色苍白、时不还时咳嗽两声的痨病鬼,任谁见了,也会有点反应不过来。
管世宽毫无戾气的样子,让两个俘虏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也让他们从心底里油然而生“能够重获自由,逃过一劫”的希冀。
他们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管世宽从容的拿起注射器,给他们一人打了一针,针尖刺破皮肤的感觉,让两个人先后皱起了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了。
只要管世宽肯放他们出去,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女人刚才打的,不会是要人命的毒药吧?
看出二人的疑虑,管世宽宽宏的笑了:
“不要怕,我暂时并没打算要你们的命,那注射只是为了防止审讯中断,采取的的一点小措施。”
二人听管世宽这么说,放心了一些。
只是,管世宽接下来的话,让两个人如坠冰窟:
“你们听过‘凌迟’吗?”
“被凌迟的犯人,会被碎割数千刀,每次割下来的肉,不过指甲盖大小。”
“行刑一连持续数天,不到最后一刀,受刑人是不能死的,否则行刑人就要承担罪责。”
“碍于‘不能加诸分尸之刑于同族’的祖训,我对这种刑罚只能研究,注定没有任何机会实施。”
“对此我一直觉得遗憾,不过今天,我总算能够练练手了。”
撕下两人嘴上封口的胶布,管世宽对他们的尖叫求饶听而不闻,此刻她饶有兴趣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我不能保证可以割满三千六百刀,但我会把下最后一刀的决定权交给你们,你们坦白一切的时候,就是解脱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从管世宽进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而许豆丁也已经在门外来回转悠了那么长时间。
小房间的隔音太好了,只能隐约听见持续的、不成调的尖叫,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悠悠一个字也听不清。
越听不清越想听,越看不见越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悠悠的好奇让她抓心挠肝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