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顾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两手暗器齐发。那四个胡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顾不得老张头了,拿出兵器便扑向苏竞云。
苏竞云连连后退,那老妇却不动,任由手下去追苏竞云,自己俯下身子,去看瘫倒在地的老张头。
又一发暗器飞向那老妇,那四个胡人拦下暗器,围成一排,渐渐收拢,将苏竞云和老妇分开,步步逼近。
怎么办?
苏竞云心里一急,又去摸怀里的暗器,这一次却摸了个空。慌乱间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什,掏出来,却发现是一枚竹笛。
“云骑召唤云中君,何尝不是这气合术。“
“中原留下来的气合术是残章,夏亡后,有虞氏西迁,带走了那全本豢龙术——也就是气合术的前身。月氏产宝马,更善养马,就是因为这豢龙术。”
“倒也不是不行,京师最近多月氏人,有的是机会。”
如此逼问老张头——这些人九成九就是光明教的人,既然那些人想要墨麒麟,那么气合术必然会引起他们注意!
苏竞云脑子一转,心生一计。她掏出竹笛来,放在唇边,真气催动,一声利啸自唇边而出,那个老妇猛地抬头!
“你是何人!”
苏竞云大声说:“想偷墨麒麟,先过我这关!”
说完,转身向巷尾跑去,那老妇再也不顾老张头,命令那四个胡人:“把这个女人捉住,问她是不是墨麒麟的豢养人!”
苏竞云施展轻功,上蹿下跳,身后五人穷追不舍。苏竞云平时没事就巡街,这里的巷子再熟悉不过,她引着那几个胡人进了一条死路,自己却从岔道走出,跑回了方才的巷子。
她得看看老张头如何。
回到原地,发现老张头倒在地上,双目圆瞪,嘴吐白沫。苏竞云一探他鼻下,发现他气息全无,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可恶可恶,早点找到就好了!”
这下老张头命丧黄泉,不仅查不出他身上的古怪,更问不出为什么他会乱传谣言,那太子妃墓一事是真是假。
苏竞云担心那几个胡人又重新回来。她四处探查一番,见不远处有个草垛子,堆着些杂物。她把老张头的尸体扛起来,从草垛子里扒拉出一张破草席,裹住老张头的尸体,用杂物遮掩住。处理完毕后,便赶紧回了六扇门,找冥先生做主。
就在苏竞云走了不久,那堆杂物突然坍塌,老张头从草席里爬出来,吐掉一口白沫,回头望着那深深的巷子,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诈尸啦捉虫
神侯府里,冥先生正安然地坐着逗八哥,看到苏竞云满脸是汗,放下笼子道:“这一大早做什么去了?匆匆忙忙的。”
苏竞云脑子里一根直筋,拐不过来弯,事一多,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大眼瞪小眼,八哥呱呱的叫了两声,对苏竞云表示鄙视。
“什么事,说吧。”
苏竞云一想,说也说不清,一把拉起冥先生就跑,冥先生被拉了个踉跄,管事的刚好进来,看到苏竞云拉着弱不经风的冥先生,喝道:“苏捕快,快放开冥先生!老人家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苏竞云本想拉着冥先生去六扇门,一看管事也在,脚步不停,道:“李管事,饮马巷出了大案,请李管事告知诸位师兄,我请冥先生先行一步。”
“那你也先得把冥先生放下啊,我叫个软轿去。”
“来不及了!”
管事一看,苏竞云一把就把冥先生打横抱起来,冲出了神侯府,吓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苏竞云!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远远地,传来苏竞云的声音:“麻烦李管事了,请马上转告师兄们!”
接着是“啪”的一声,管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
听起来真疼!
经历了如此多风风雨雨,冥先生头一次被吓着了。先是被扯着跑了一小路,然后身体一腾空,整个人都离地了。苏竞云这一唐突行为,他差点就不顾现在的身份骂一句登徒子,好在反应够快,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大爷,娇羞的呵斥是不行的,挣扎大骂色//狼也是不行的,只好伸出手,打了苏竞云一巴掌。
苏竞云说:“哟,您打我干嘛!”
冥先生气坏了:“还不快放下!被人瞧见,这可这么得了!”
苏竞云说:“抱着你方便!要不我背你!”
她把冥先生放下,半蹲了下来,想背他。冥先生坚持要自己走,苏竞云哀求:“大爷啊,您就别矜持了,您花帕子都用了,还怕我背您吗。说实在的,等您走到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冥先生一听花帕子,顿时怒了:“你这个笨蛋!叫匹马有这么麻烦吗?”
苏竞云问:“太麻烦了,还要去后院找崔三儿……”
冥先生伸出手:“给我。”
苏竞云愣了:“啥东西?”
冥先生说:“笛子。”
苏竞云掏出笛子递给冥先生,冥先生放在唇边,两长一短三声哨声,不远处一声马嘶,接着是马蹄哒哒的声音。
一匹棕色的马自南二门后院跑过来,停在了两人面前。冥先生摸了摸马头,回头一看,苏竞云还傻站在那里。
冥先生说:“你不是说要大案吗?刚刚急成那样,现在傻了?”
苏竞云惊道:“这么神奇!”
冥先生踩着马镫翻身上马:“你要用心学,自然也学得会。别磨蹭,上马。”
两人怕扰民,便挑了僻道走,苏竞云一路上把事情大致都说了一遍,还洋洋洒洒夹杂着自己的推断。冥先生听得头疼,只说:“你别说些有的没的,把发生的事情给我讲一遍。”
苏竞云就从老张头讲起,今天老张头如何的怪,周围坐了什么人,说了什么,然后那几个巴蜀汉子又如何和那个虬髯大汉起了冲突,老张头是如何遇上那几个胡人,如何死了,还有什么太子妃墓,什么轩辕冢……
冥先生起初一言不发,听到那个虬髯大汉,突然问道:“你可看清那人相貌?”
苏竞云说:“他额角有一道刀把,个子很高,十分壮实,平时带着一个斗笠……”
冥先生又问:“那他用的什么兵器?”
苏竞云慢慢回忆道:“兵器倒是没有看见,他武功极高,掌法刚劲有力,其中有一招,推掌化拳,连打了那两个汉子十二掌。”
冥先生点点头,似有所思:“是这样啊。”
苏竞云问:“那人是谁,您知道吗。”
冥先生没有回答她,他一拍马臀,棕马一声长啸,向寻马巷奔去。
两人到了寻马巷,苏竞云拴好马,便领着冥先生去了那个草垛子,走到那里一看,却见草垛子塌了半边,上面压着朽木破布等杂物。
苏竞云道:“完了完了,那些胡人肯定来过了!”
冥先生说:“你先把东西搬开瞧瞧。”
苏竞云卷了袖子,开始搬那些东西,忙活了半天,见脚下出现了半拉破席子,喜道:“那老张头的尸体还在!”
她躬下身子,准备用力把一根大原木搬起来。冥先生站在一边,咳了两声,说:“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下面没尸体。”
苏竞云盯着那破烂的草席,毛骨悚然:“是诈诈诈诈尸了……还是那些胡人来把尸体搬走了?天哪,老张头死了,那些胡人要他的尸体干什么?难道要招魂?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有多怕鬼?”
苏竞云死鸭子嘴硬:“谁怕鬼?”
冥先生递了帕子给她:“不怕就好,鬼有什么可怕的,来,把汗擦擦,等其他人来了,把这里交给他们,我们就可以走了。”
苏竞云接过帕子,问:“为什么要走?”
冥先生说:“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西南二门的捕快最近都在查那些闻风而来的胡人还有江湖人士,他们自会解决。”
苏竞云问:“我就不懂了,这事我遇上了,我不该管?”
冥先生摇摇头:“棋经里有一句话,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善谋势者必成大事。这些事只是棋子而已,你陷入其中,被蒙蔽了双眼,如何谋事?又如何成大事?”
苏竞云说:“那你说要怎么办?”
冥先生说:“明哲保身,静观其变。”
苏竞云说:“不懂。”
冥先生说:“你慢慢会懂的。”
“可是……”
冥先生背过身,用手帕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苏竞云,你若想让我多活几天,就听我的话,不要插手不归你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