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对手狠辣善谋,豆芽寻思,自己势单力薄,就算找到尸体,寻着线索,也没有能力与之抗衡。至此,他才想起符舒,于是过来向他求助。
豆芽说完,长吁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而整个过程,符舒始终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可那双狭长鹰目中,却不时闪现出星点寒光。那冰冷的感觉,让我分外惊心。
想起毛豆芽对凶手的评价,我有点发懵:娘的,我阮清风一个小平民百姓,也值得那种大人物来杀?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虽然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但我隐约记得,是一辆警车把我撞死的……
右手一紧,我看向身边的聂铭,见他依然神思在外,魂不守舍,不由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紧紧手臂,把聂铭揽在身旁:“喂,肩膀借你,免费的,用不用?”
聂铭被我一拥,恢复了点神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的话,竟顺着我的手臂,自然而然靠了过来。看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了过去,我心情一松,又把注意力转了回去。
这时,符舒正和豆芽讲起找到那小混混的经过,我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伤心。到现在才终于知道,我阮清风这一辈子,竟是被那样两个人,生生的毁了。
如果那晚,他们没有开车撞我,现在,我和符舒,该有多幸福。
如果那晚,他们误撞后,能把我及时送医,即使因此而全身瘫痪,及至现在,我自信仍能坚强的寻找快乐。
可是,那些人不但没救我,反昧着良心,一次次的冲过来。大有不撞死我,誓不罢休的架势。
所以,即使再坚强,再不忿,没了生命,我要拿什么,去争取快乐,追逐幸福。
我阮清风的人生,也因为他们,初一开始,便输了个彻底。
心念及此,我体内猛然冒出一股怒气,如火山蔓延般,迅速席卷了周身各处。我倒想问问那罪魁祸首,在他们眼中,一条鲜活的性命,到底算是个什么?此时,我恨不得冲出去抓到那两人,用车一遍遍的碾压,好让他们也能彻底体会,当时我所承受的痛苦。
正欲动身站起,肩膀上的聂铭被带的一动,不舒服的闷哼一声,人却没有醒转。我神色一怔,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顷刻之间,如醍醐灌顶一般,冷静下来。
亏我还有脸骂聂铭,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聂铭。
就像刚才说的,即使杀了那两人,我也活不过来。这么做,除了连累柚希,让符舒他们担心,又能得到什么?
还不如,陪着符舒,快快乐乐,直到最后一刻。
即使时间短暂,我依然希望,消失前,留在脑中最后的景象,是符舒、聂铭最开心的笑脸。
这么一想,我整个人仿佛重生一样,心胸都开阔起来。思绪转回现实时,符舒对之前事情的描述也告一段落。我听见他对豆芽说道:“毛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务必答应。”
“符先生,请讲。”
“我后天会回美国,处理一些事情,其间,很需要毛先生你这种侦探能力‘出众’的人才,另外,我对咱们中国的玄异之术也很感兴趣,也想借这个机会向你请教一二。”
豆芽一张嘴张的老大,诧异的问道:“啊—,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去美国?”
符舒平静的回答:“是的,虽然这要求有些冒昧,但还是请你务必答应。至于酬劳方面,你可以随便提。”
“……”豆芽低头默不作声,很明显在脑内天人交战。倒是我再也沉不住气,忘了之前的顾虑,想也不想就蹦了出去。
“不行,他不能去。”
“为什么?”相同的问题,被符舒和豆芽一起问了出来。只是,豆芽是真的语气疑惑,符舒那厮则是暗含揶揄。
“因为……因为豆,因为这小子是个骗子。”憋得脸红脖子粗,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像样的理由,于是鼓足底气接着说道:“什么玄异之术,哼,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你也信?这家伙说得倒是天花乱坠,咱们又没见着,谁知道是真是假。所以,这种不明来历的人,咱不能带在身边。”
我这番话毫不留情的说出来,豆芽一听,当场就炸了锅。也不管符舒就在面前,跳上来就揪住我的衣领骂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敢这么说我这个茅山后裔,你……你居心不良,我……我……”
“我什么我,咋啦?你还敢打我不成?”豆芽身材娇小,比身为女性的柚希还矮半头,我低头俯视着他,满脸挑衅又说:“别怪没事先提醒你啊,就算我是女人,打你个小豆丁也绰绰有余了。识相的话就赶快滚回你的侦探社,要不,一会儿被打哭了,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
“你……你欺人太甚。”豆芽一张小脸气的煞白,身子一退,就开始掳袖子,看样子准备跟我死磕到底。
“好了,柚希,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现在我有事儿和毛先生商量,你先带聂铭下去休息吧。”
大老板符舒冷着脸发话,我一个小秘书焉敢不从,只得应声退出。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的豆芽忽然别别扭扭说了一句:“虽然你人品不佳,我还是要多嘴奉劝一句。额灰唇青,示厄运缠身,眼大无神,皮薄惨白,是短命之相。为了自己考虑,你还是万事小心吧。”
我正因为赶不走他而心情不爽,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子死都死了,当然是厄运缠身,短命而亡了,于是猛一个转身,正要破口大骂,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一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58.初临
5月13日星期四(阴历三月三十)
再次醒来时,我人在飞机上。
没错,是飞机,而且,还是豪华客机。
这是我刚醒时,偷摸着巡视一圈儿后,得出来的结论。
符舒、聂铭、毛豆芽、我一共四个人,除了符舒紧挨着我,另外两人稀疏分散着,坐在宽大的不像话的机舱里。娘的,这样的待遇,在我阮清风生前死后,还真是头一遭。
心里不禁暗骂一句:符舒,我知道你小子有钱,可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吧。
被骂的人一无所觉,探头过来,看到我先是疑惑惊异,后来又怒气冲冲的目光时,脸上厌恶的表情一闪而逝,转眼就换成一副温柔的面孔:“睡了会儿,头晕有没有好一些?”
我低头,言不由衷的答道:“嗯……好点儿了,不过,我还得再睡一会儿,到了记得叫醒我。”说完,径自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