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杜思林怔了一怔,兰儿竟是他的弟子么?
兰儿咬牙切齿:“谁是你的弟子,你想的美!”
太阳子大笑,对于兰儿的态度并不在意,“兰儿,十年前初在湘西见你,便想收你做弟子,你行善十世,已然为仙,差的只是一个引导者,但那时我因身上有事而不能多作停留,等我再回去时,你已不在。偌大一个湘西,要找一个你,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我的老师说,你我之间的机缘还没有真正到来。如今十年过去,你我的师徒缘份,也该开始了。”
“你说开始就开始?”兰儿瞪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却仍带着诱人的妩媚,但她心里的算盘却是打的飞快,“当你的弟子,有什么好处?”
“你太小看我了!”太阳子笑笑,“我同你一样,转生十世,十世行善,只是在第十世的时候遭遇了变故,承受了十年劫罚,论起来,在你第三世和第七世的时候,我的前世就已是你的师父。至于你说的好处,应该是没有了。”
太阳子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兰儿想怒又怒不起来,杜思林夹在两人中间倒并不无奈,反而乐得看太阳子的笑话看。方才,太阳子可是让她吃了不少暗亏。
“好了我的乖徒儿,我还有些事要与胎光讲,今天不是你们的大聚会么,你理当下去帮帮忙,有几个年轻人还是很俊朗的。”太阳子几乎是用“飘”的挪到了兰儿面前,颇有深意的笑道。
兰儿终于怒了:“谁是你的乖徒儿!她看了一眼杜思林,那双妩媚动人有如秋水般的眸子里似是藏了些话,但最终还是阖上了眸,不过一瞬,她便扭着纤细的腰肢,在杜思林的脸上捏了一把,笑眯眯的道:“我去帮忙!”
临走之前,兰儿狠狠的剜了太阳子一眼,引得太阳子哈哈大笑,直叹有这样的徒弟,日后的日子怕是再也不会无趣了。
门被兰儿带上后,太阳子的才小声道:“我的弟子好像是看上你了。”
杜思林白了太阳子一眼,语气冷冷:“把你带出来不是想听你废话的。”
太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来的目的只为兰儿,你让我来的目的是为了昊天,我答应帮你,但是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昊天的执念要比你想的更为可怕。一旦我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这种执念,让他发现他的努力根本不可能实现,他会作出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那我应该叫你作什么,洛谦,还是……”杜思林看着太阳子,并不在意他方才的话。
“还是叫我做太阳子吧。”太阳子摆了摆手,“洛谦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洛谦的存在。”
原来,这个丰逸俊朗的男子,竟就是洛谦。难怪他的眉眼,和彭洛飞出奇的相似。
“你倒是洒脱的很!”杜思林冷笑,“难为彭昊天为你痴情了这么久!”
“这可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太阳子仍是极力保持住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语气已有些不自在,毕竟,洛谦是他现在漫长生命回忆里的一个曾经,一段过去,“你和你当做宝贝一样的肖清竹现在不也是各怀心事,杜思林,如果照着你的想法去做,真的到了最坏的结局,你死了也就死了,肖清竹要怎么办?”
“这也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杜思林心里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被太阳子所提起,她无端的烦躁起来,“太阳子,今天晚上,安分一点!”
“那,再多回答我一个问题,”太阳子双手插/进西服裤子的兜里,耸了耸肩膀,见到杜思林抓狂的模样,他的心情倒是好的很,“就算老师不能帮你恢复记忆,但以他的能力,帮你回溯过去,让你能看到你过去的记忆不是难事,你为什么拒绝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杜思林拒绝他的老师卞城王时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回忆对于她来说,是这么的不值一提,所以连拒绝都不需要时间来考虑?
“你是白痴吗?”杜思林一步一步靠近太阳子,眼神犹如锋利的匕首,冷冽而无情。
太阳子只觉得脊背发凉,不由的用灵力浮起一些高度,拉开与杜思林的距离,仿佛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凉意。
杜思林的嘴角勾出一抹讽刺,她转过身离去,“太阳子,有时候因为更珍视,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如果你还不能明白,那我也没办法了。”
太阳子重新落回地上,脚踏实地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余的安全感,他看着杜思林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张狂肆意,却纤尘不染。他苦笑了一番,笑自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穿,也笑自己活了这么多世,到头来还不如杜思林看的通透明白。
不过一瞬,他化作一道流光,追上杜思林,再一次化作了太阳自己手链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我明白了,杜思林,从现在开始,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赢了。”太阳子的声音在杜思林的耳边响起。
杜思林笑了笑,她的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客厅里一群年轻人听着老人讲一些趣事,丁一乐是个活脱脱的开心果,他和荆芥姐弟合作,时不时逗得众人捧腹大笑,陈周亭的目光在杜思林出现在楼梯的那一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最终也只是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了,小家伙和蛋挞在一旁自娱自乐,董双河仍沉醉在防风数百年的收藏里,但却多了一个酒友,便是兰儿。兰儿乃是风尘出身,对于酒的见识度甚至可与防风比肩,但她和董双河一般,是真心爱酒,醉心于酒,不似防风,收藏这些酒,是因为每种酒不同的药效。
肖清竹和叶浣溪防风三个厨艺高手她们则是在厨房忙活着。
杜思林眼前的世界里,似是布满了氤氲热气,让她的心不由的放松下来。她冷冽的神情也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伸出手去,纤细修长的手遮挡了一些灯光,她在虚空中一抓,像是抓住了什么。收回拳,在眼前慢慢摊开。
白皙的掌心,空空如也。杜思林笑了一笑,许是在笑自己方才有些犯傻的行为吧。
她慢慢走下楼,她想要走的快一些,因为前面是她的幸福所在,可脚下却还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她怕一不小心,面前的一切就成了虚幻。
直到,鼻腔里涌入一股熟悉的气息,就算眼前是她端着的诱人的菜肴,就算身边是浓郁的酒香,杜思林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一份让她心安的想要依靠的气息。
肖清竹笑起来如同月牙一般的眸子在杜思林的眼中不断放大放大,杜思林也笑了。不是冷笑,也没有带着任何的凉意,只是她内心里,最快乐最自然的笑容。
她接过肖清竹递过来的盘子,走到餐桌边,放下。看着桌上可以用琳琅满目,鳞次栉比来形容的菜肴,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三个人!
荆芥好美食,防风便一直有搜罗各式食谱的习惯,不知不觉过了三百多年,她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医林圣手,还是个厨神。这些菜肴,有的多怕是历史上失传了的菜吧,叶浣溪和肖清竹虽说对美食没有荆芥那般的热衷,却喜好做菜,和防风相处了这么久,不学点是说不过去的。
三个人凑一堆,果然太可怕了。杜思林在心里暗自嘟囔。
她把厨房的玻璃门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探进脑袋四处张望的时候,一束暖意从鼻梁上流过,紧接着她就听见肖清竹春水一般温柔的声音:“别来添乱,让荆芥他们洗手吃饭了。”
杜思林少见的乖巧,点点头一声:“噢。”
随即便收回了脑袋走向客厅。
“胎光,你回来啦!”荆芥一眼就瞧见了杜思林,一把推开丁一乐乐呵呵的凑了过来,想要拽着杜思林一起玩儿。
“先吃饭吧,你不饿,他们可都饿了吧?”杜思林指了指被荆芥推倒在旁还没起来准备装可怜博同情的丁一乐,笑道。
荆芥“哼”了一声,不服气道:“谁说我不会饿的,我肯定吃的比谁都多!”
杜思林莞尔,荆芥那不是饿,是馋。用她的话来说,她不是为了活着而享受美食,她是为了享受美食而活着。
一听见可以吃饭了,丁一乐几乎是用光速蹿了起来,奔向最近的卫生间。惹得杜思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摇头,这姐弟俩还真是姐弟俩,对于与吃有关的字眼都那么敏感。
“奶奶,可以吃饭了,我扶您去洗手。”杜思林半蹲下来,对老人说。
老人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一双眼睛笑起来成了弯弯的月牙儿,额上的皱纹都好似被笑容所抚平。
“小河。”正当董双河试图品尝一番这新开的高粱酒时,叶浣溪似是带着笑意的声音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她抬起头来,与弯腰看她的叶浣溪对视。
兰儿早她一步就先去了洗手间,她心中暗暗诽谤了一句兰儿不地道,同时脸上却挂起笑容,连声应道:“马上去马上去。”
但趁着叶浣溪转身的功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饮下了手中的高粱酒。那种粗犷的豪迈在她的胸腔之中游走徘徊,让她心情舒畅。
叶浣溪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的时候,她赶忙放下酒杯,去了卫生间。
一楼的卫生间里顿时人满为患。
杜思林机灵的带着小家伙进了厨房洗手,小家伙不够高,踮起脚尖还够不着洗手台,她撇撇嘴,想用灵力让自己浮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拔高了不少。
扭头一看,杜思林正笑嘻嘻的拎着她的衣领看着她。
“快洗,不然吃的就要没有了!”杜思林催促着。
小家伙一听,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三下五除二洗好了手,又听话的捧着一摞碗摆到桌子上,坐在了自己的专用加高小椅子上。
连蛋挞都有特别的狗粮加餐,它蹲坐在小家伙的旁边,看着专属于它的小碗眼睛犹如星辰一般发亮,不住的摇着尾巴,好似这样,它的美味晚餐就能快点到达它的面前。
众人被美食所诱惑着,没有多久就齐聚在了餐桌前,看着摆了慢慢一桌子的菜,任谁都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