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等等…」米弈甯不服气地叫著,「我喝过,我喝过一次李辰的咖啡,那叫什麽来者的…冰滴咖啡?」
会记得是因为她後来难得再一次去浏览菜单上咖啡那一栏,发现冰滴还不便宜耶!
「超逊的好不好!」大同嗤之以鼻的语调,「一整年就一杯冰滴也好意思拿来说嘴,小米,你真的太不上心了啦!」
这一讲让米弈甯心情又要差了,最近不知怎的,一想起、一讲起Bitter& Sweet就是郁闷不快。
记忆里的每个片段都是空白的,就Bitter& Sweet不是,但关於它的回忆又特别难看。
「大同…」
米弈甯闷闷地叫唤,总觉得心有不甘。
「…给我一杯。」
那时候李辰到底跟她说了些什麽?米弈甯绞尽脑汁回想著,那好像是个早晨,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这麽早会出现在店里,总之她吃著李辰刚做好的布朗尼,喝著她从冰箱里头拿出的冰滴咖啡。
她不记得自己出现在Bitter& Sweet的原因,却记得那天的布朗尼忘了加兰姆酒,李辰老是会犯这个错。
「我告诉你,我泡的超好喝的,苦味涩味都没有…」
「咖啡不苦哪是咖啡啊?」米弈甯吐槽。
「拜托!这是一种技术好不好!」大同乱盖的语气是可以马上听出来的那种。
「听你乱讲…」
米弈甯虽然嘴上是玩笑话,捧著咖啡杯的心情却复杂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个性是有些拗、有些经不起激的,但大同好像比自己了解的模样,居然让她感到这样子不甘…
那些狂欢、那些笑闹的片段,记不得就算了,她真的忘记的也就是这麽些不重要的事物,只是李辰那时候好像说了句什麽,让她觉得很有意义的,也是从那天开始,米弈甯才真正有些把李辰这个人当一回事。
这一回想起来,自己怎麽这麽刻薄的一个人啊?
「说真的,大同,咖啡不苦怎麽会是咖啡啊?」
「小米,你真的太夸张了啦!」大同夸张地摇头,「亏你店长这麽厉害欸,你还真的一无所知…」
不然呢?懂比较多就臭屁起来了喔?
米弈甯瞪大同,後者哼哼哈哈露出白目的神情。
「苦味跟烘焙度还有冲煮水温有关系啦!」
「喔。」不满敷衍的声音。
米弈甯捧起咖啡杯啜了一口,知道要不是大同真的吹牛吹过了头,就是她用了很高的水温冲了深烘焙的咖啡豆。
她一向讨厌苦味。
只是这一嚐起来,似乎跟她一向认知的不太相同。
「不差。」米弈甯低声说,那言语像是不甘愿那般。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嚐到不新鲜或品质不好的咖啡,导致极差的第一印象,让她後来就一直都没再去尝试了。
譬如说,那个她一直觉得味道奇差无比的苦味,其实真的对应到烘焙过後的焦苦後就不觉得糟糕,因为那味道其实就很像塔皮烤得稍微过头了,从金黄变得有点偏褐的那种味道,苦是苦的,但居然带了点焦糖化的甜。
苦中有甜?这是怎麽回事?
「欸,小米。」大同用手冲壶剩下的水洗涤空了的咖啡壶,踌躇地问米弈甯,「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嗯?」
「…你为什麽突然辞职啊?」大同的语音听得出保留,显然某些层面上知道这问题或许敏感。
米弈甯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回想离去时的光景,那被凌迟过的Bitter& Sweet、那个气得变形扭曲的李辰。
「不适合。」
「放屁咧!」大同叫著,笑开怀,「不要用那种男女朋友分手的狗屁呼咙我。」
的确,米弈甯想著自己都要笑出声了,这的确是自己跟前男友的原因。
「有点不合。」
米弈甯更正了讲法,看到大同被说服的表情。
「就是吵架嘛!」
似乎是轻描淡写了点,但是米弈甯不打算多作解释,点了点对这答案盖章核准。
「哎,小米,我跟你讲,我一直都超不懂你的啦!」大同说著,戏剧化的拍了拍米弈甯的额头,「吵架,就和好就好了,认错这种事情其实也无关乎谁对谁错啊…」
「…有时候没有对错的问题,也不过就是让步而已,不是吗?」
唉,大同,我可不是你呀!
不过米弈甯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抬头目送大同把冲煮器具端出寝室清洗的背影。
思绪又飘得好远好远。
『没有人喜欢当那个错的人,不过有时候解决问题并不难,或许只是需要一点妥协跟让步。』
李辰当初这麽说,在那个有布朗尼跟冰滴的早晨,面无表情的这麽说。
米弈甯当初信了这句话,回到家发现,的确,问题迎刃而解。
如果是要摆脱这缠人的罪恶感、纠缠人的不快的记忆…
一点妥协跟让步?
不知道李辰的话语,能不能够作用在她自己身上?
作家的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忍不住想起昨天经过泰山海报的情景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泰山最近出了3D了
实在是...我很不忍心吐槽
因为做一部3D电影要用上好多角色设计师跟动画师
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的脑汁跟心血,3D操偶什麽的,
泰山那个猩猩的跑步的动作要做到漂亮也是很细致、很辛苦...
灯光控制跟画面特效在丛林里面大概也必须要用不少,
更别提这要耗费多少预算来造就一部作品
(又或者它可能本身是低成本的电影,可是基本该有的应该是不会少的...
可是齁...说到电影海报...
看了电影海报我真的就...就不知道要讲些什麽(其实有很多要讲)
毕竟2D的泰山应该是非常成功的吧
至少就泰山这个角色本身,野性跟帅气感兼具的猩猩人类营造得好成功啊!
可是那个3D的海报........(感觉得到公主风的泛滥
套句友人的话(嗯不是我说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同意而已)
「这好像不是在丛林里面,他们两个应该是在夜店相遇的吧。」
☆、_4
「江江跟小颐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这问题不是米弈甯第一次提起,得到的总是大同不明所以的耸肩。
她们一寝四个人,当初因为跟大同在班上最要好,所以一听见她们寝有空位就毅然决然搬了进来。
小颐倒也还好,可是江江怎麽看都像这寝的异类。
米弈甯爱讲话、喜欢凑热闹;大同讲话白目、乱盖不打草稿;小颐为人外向开放,社交生活比米弈甯还丰富…而江江,脚踏实地、安静、冷漠,有时候真的跟寝室里头三个阳光璀璨的女孩蛮不搭。
江江是怎麽跟小颐好起来的米弈甯也不懂,因为调性合归合,米弈甯偶尔还是会被小颐的奔放给惹毛,认识久了自有一套特给小颐的宽容,只是米弈甯总觉这女孩生来或许就是要突破别人界限的。
以江江的性格,应该早就把小颐扭断脖子,分尸灌水泥丢东京湾才对。
「上次素描丢给我画,说我只要她一半时间就可以完成,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什麽奇怪的歪理。
「唉,小米,小颐在跟你玩笑,真的不要认真。」大同说著,瞪著寝室门口提防小颐进门,「倒是拒绝,你一定要认真地拒绝…」
为什麽小颐跟江江会让人感觉很暧昧?
因为她们一天到晚吵架,早上在学餐端著餐盘吵,下午在素描课的空档、石膏像後面吵,晚上捧著洗衣篮在淋浴室外头吵,有时候半夜用气音吵——即使如此大同跟米弈甯睁著眼都听得很清晰。
吵的不外乎是小颐功课认真不认真、玩得是不是太凶、生活习惯不太好;又或是吵江江整个人好无趣、生活平板又单一、做事太拘谨…听起来好像蛮稀松平常,但若不是两人的生活合而为一的互相磨合,这些事物都无需探讨。
「江江一直都很关心小颐。」大同说著,讲八卦的姿态,「上次小颐晚归没有回来,江江特别出去找人啊…」
「…回来的江江整个人都像软化了一样。」
「奇了,软化过的江江是这副模样,那以前还真惨。」 小米冷笑说著。
她们的讨论提早结束,因为听到两个熟悉的音量相互缠绕撕斗著接近寝室门口。米弈甯跟大同面面相觑,在几秒钟内达到共识的点头,迅速攀著梯子爬上各自的床铺。
「…吵死了!同一个问题一直讲、一直讲、一直讲、一直讲…」小颐的音频随著每一个「一直讲」一直不断拉高。
「就是因为你没办法对自己负起责任,也不想想我讲了为什麽你都不改、都不改、都不改、都不改…」江江每一个「都不改」越讲越沉,最後接近嘶吼。
米弈甯躺在床上,安静的听著,不知道为什麽总觉的江江的语音跟李辰有点相似。
「…我就说,我要一点空间!」小颐尖声说著,「我就是要出去玩、就是要交朋友!为什麽要限制这麽多?」
江江叹了口气,语调仍是愤怒却杂和了满满的哀愁。
「你这是太不上心,还是根本对你来说就不值一屁?」
米弈甯听著微微一震,隐忍住翻身拿枕头盖住耳朵的冲动。
李辰也这麽说过。
到了这一刻,米弈甯听著两个室友的争吵,才终於弄懂这句话里头指的并不是关於其他——不是关於小颐是不是太自由、不是关於对Bitter& Sweet珍视与否——是关於发话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心绪被忽视的控诉。
只是米弈甯到这一刻才终於懂得。
「你…你这是什麽意思?」听江江这种沉重的语调,小颐像是被吓著一般,有点害怕地问著。连小颐都知道什麽该什麽不该的,米弈甯想著,怎麽自己当初不懂得适时地打住?
米弈甯突然地很想知道两个室友的争吵结果,但大同在此刻翻了个身惊动了两人,江江沉默了半晌,拉著小颐走出了寝室。
在关门声响後,米弈甯坐起身,瞪著刚刚或许是江江跟小颐伫立的地点看,怎麽有好多杂音这样涌上来,让她一时间感觉耳鸣像浪潮那般使人灭顶。
『是太不上心,还是根本对你来说就不值一屁?』
『…长点智商去理解什麽该、什麽不该,我想应该不是太难才对…』
『你,美丽绚烂的人生多替人想想可以吗?不是活得不这麽光彩的人就是畜生,该任你予取予求的…』
米弈甯爬下床,在寝室里头踅了一圈,第一次让李辰那晚的言语再一次渗入心底。这一次她好好地咀嚼这些语音,感觉并不完全是愤怒的气话…
…李辰很有道理,是米弈甯自己,忽略的太久…
「大同、大同…」米弈甯爬上大同的床,语带不确定的唤室友。
『没有人喜欢当那个错的人,不过有时候解决问题并不难,或许只是需要一点妥协跟让步。』
「…你觉得我…」
大同睡著了,没想到吵架声音这麽大,她居然睡得著。
你觉得我去跟李辰道歉,你说好不好?
米弈甯烦闷的推开寝室的门,同时间有些惧於自己的决定,又有种终於突破了的愉悦感受。
她看见那个转角处,江江拥著小颐的身影,小颐虽然抡著拳头不断往江江身上招呼,但看得出来没有用多少力道、只是象徵性地搥打。
看来之後的争吵是会少掉不少吧。
米弈甯想著,该是时候她来解决自己手上这一份了。
作家的话:
好像姓江的人啊,绰号很容易叫江江
关於江江小颐的故事可以参考短篇《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