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须臾,在谢安闲越发茫然的目光中,沈诀轻轻地挑起唇角,拉扯出一个堪称小心的陌生微笑:
“知道了这些,你还会喜欢我吗?”
天桥下一辆车发出尖锐的喇叭声,把谢安闲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抖。他没能从方才的话里回过神,身体先于意识地点了点头。
沈诀似笑非笑地等他的回答,淡然说:“小谢,我不是在强迫你现在就给答案。你认真地想一想,我们如果交往,会有许多问题需要磨合,还有……一些别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说过好多次了——明天早上的飞机,我要去纽约一趟,大半个月之后回来。要是可以,你那个时候再跟我说答案……”
“沈诀!”
好似很愕然谢安闲竟会大逆不道地吼他,沈诀满眼都是惊惶。
谢安闲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我喜欢你,肖想和你在一起好多年,现在终于听到你说可以交往……你还让我等大半个月……一天我都等不了了,我们、我们——”
一锤定音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沈诀一埋头,手指捏住谢安闲下颌,大庭广众的公共场合,不管不顾一般以吻缄口。
他舔过谢安闲的唇缝,迅速地攻城略地,口腔里浓重的烟味立即攻占了谢安闲的感官。从没想过沈诀深吻起来居然和他斯文高冷冰山一样禁欲的模样大相径庭,谢安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在他肩上推了一下。
沈诀分开了些,抵着他的唇:“闭眼。”
听他的话成了本能,谢安闲立即阖眼,睫毛不安地颤动。
再次贴上来的吻变得轻柔多了,顺着下唇内侧一路吮到齿间,旋即卷了舌去逗弄。谢安闲觉得从百会穴到涌泉穴,整个人仿佛被打通了一般,全身又轻又软,像踩在云中,他突兀地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人间没个安排处”。
谢安闲接着就自我检讨,向此句的作者道歉,他已然神志不清,开始胡思乱想了。
然后谢安闲意料外地听到了沈诀的笑声,接着有人捏了把他的鼻梁。沈诀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他深邃得总让人错觉愁云深锁的眉眼盛满星河一般温柔,毫无血色的薄唇此时沾了一点点红,稍微肿了。
沈诀掐着谢安闲的鼻子:“接吻都不专心,说你什么好?”
谢安闲哼哼两声抗议,被放开后一巴掌拍过去:“你疯了啊?这里随时都有人看到!”
“无所谓呀。”
他还有心情笑,天桥尽头的灯坏了,下面的光河无法照耀上方,于是笼罩在沉沉的夜幕中。不是热闹的片区,他们一通胡闹,连个人都没来过。
“小谢,我已经过三十了,没几年好闹腾的,你就容忍一下呗?”
谢安闲震惊于他的语气,难以想象的软绵,他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夭寿啊男神刚才是在撒娇?是的吧?
23.蜜糖
那天谢安闲是一脸懵逼地被沈诀送回家的。
他本来想,“约了会告了白确定了关系又接了吻,不去酒店睡一觉都说不过去吧?”兀自纠结着到底谁上谁下的问题,沈诀却在酒店门口的喷泉旁站定,仿佛刚才那个难以自持的人不是他一样,冷漠地说:“等我会儿,我去开车送你回家。”
谢安闲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仍然是原来的路线,一路沿着小区的路开进去,停在旁边的临时车位。沈诀把了车钥匙,绕在指尖转了一圈,冲谢安闲抬了抬下巴:“走啊。”
他仿佛依然要把谢安闲送到家门口,这一次的意味却和之前不同了。
谢安闲得令,在前面带路,走出两步后不乐意了,停下来等沈诀过来后,趁着天色昏暗,悄悄地去碰他的手。只在手背上轻轻触碰了片刻,立即被沈诀握住,那人面色如常,只在抓住他五指收拢交缠后,偏过头朝谢安闲笑了一下。
却不是盛夏,初春的吹面不寒杨柳风在夜间带着点湿润的潮气,虫鸣未到开始喧嚣的时候。谢安闲拢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裸露的皮肤有点凉,但心里仿佛烧着一团火,把他全身由内而外地温暖了。
大约他不说话让沈诀惊讶,手握紧了些问:“你今天好像特别沉默。”
谢安闲无语凝噎:“诶,因为你话太少了,我就要多说点,不然很容易冷场啊,我这个人最怕尴尬了。”
“也不是我话少……”沈诀顿了顿,跟他说实话,“其实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话题。”
闻言笑弯了一双眼,谢安闲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在他后腰拍:“以后慢慢了解啊,不然我给你写一个清单?”
沈诀:“可以,我对照着揣摩下。”
他太过正经的样子让谢安闲差点信以为真,笑得直接蹲在地上捂肚子,一只手揩干净眼角的泪花,伸给沈诀让他把人拉起来。
重心不稳,沈诀扶了谢安闲一把,无奈道:“有那么好笑吗?我很认真的。”
谢安闲摆手:“我觉得……你是误会了什么。我了解你、知道你的兴趣爱好和日常工作,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你,于是心甘情愿去收集的。但是这种‘喜欢’并非一定要对等,哪有人谈恋爱还要互相称量彼此心意的?”
沈诀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很会说话,接茬道:“不然呢?”